下一刻，顾希的怀里空了，她怔怔地看着躺在一旁的男人，看着他半晌不动，看着他打开床头灯起身穿衣。
她愣住了。
怎么了？苏以珩，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被我说中就这样气急败坏？
她以为他会接茬，可是他的接茬只是这样无言的冷漠，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床头的灯，照着他的背影，顾希起身。
她好想抱住他，好想——
他要走了，看起来是的。
她不是一直在等着他的吗？为什么现在不留住他？只要抱住他就可以，明明就那么简单，可她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穿好衣服，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窗边的黑暗，被那一点点的小火星给戳破，顾希看不清他的脸，心里却——
“你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他的声音，有些烦躁，从黑暗里传过来。
顾希不语。
“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为了能给自己标个好价钱吗？”
“跟你没关系！”她转过脸，即便是看不清他的脸，她也不想看。
“你以为我喜欢管你的破事儿吗？”
顾希咬着嘴唇，还是不转头。
他看向她，这个固执的丫头，就是，嘴硬的——
“你喜欢这么放纵自己，这么低贱自己，我也懒得过问。你自己的生活，没有谁能管得了你，不过，”苏以珩顿了下，接着说，“你还年轻，别做的太过了，小心等你以后会后悔，会讨厌现在的你！”
顾希很想说“那也跟你没关系”，可是，这样赌气的话，说出来有什么用？
“是吗？谢谢苏少还关心我！”顾希道。
她还是在嘴硬，苏以珩听得出来。
他的心里，也生出一股子火，大老远跑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好好看看她，看看她怎么样，让自己不要再老是为她担心，然后就是抱抱她，让自己可以放松下来，可以好好闭上眼休息一下——这么长的时间，她离开后，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可这丫头怎么就这么——
“不客气！”他也被她逼得没心情好好说话。
顾希下床，走到他面前，睡衣的领子依旧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风光无限，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转过头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夜色。
“请问苏少，你是用什么样的立场来这样关心我的呢？是作为我的哥哥，还是什么？你这么关心我，大老远跑来爬上我的床，就不怕你的未婚妻们不高兴吗？对了，现在谁是你未婚妻？徐小姐，还是方小姐？”顾希抬头望着他，道。
苏以珩没有理她。
“怎么，你不知道答案，是不是？”顾希道，“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是不是？可是，苏少，我要告诉你，我顾希再怎么低贱自己，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人的道理——”
她的情绪激动，苏以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
顾希止住了后面的话，注视着他的眼。
他的眼里，有什么她说不清的东西，她不愿去想。
“你可以和我赌气，可是，用你自己的人生来和我赌气，不觉得太幼稚了吗，顾希？”他说。
顾希笑了下，道：“我是没有苏少你这么运筹帷幄，好不容易和你爱的人牵手了，却大老远飞过太平洋爬上旧情人的床，苏少，敢问你一句，你爱的人，究竟是方小姐，还是你自己？恐怕，只有你自己吧！”
“谁和你说我爱的是方小姐？”他问道。
“这个问题有什么必要来问？”顾希道。
四目相对，空气中安静极了，可顾希却听见了自己的心发出的丝丝的痛。
“是啊，没必要问，我的事，你也没权利过问。”苏以珩道。
顾希的眼里，猛地冒出两团液体，她转过脸。
良久，她的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紧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你放开我。”她闭上眼，泪水流了出来。
“你这个笨丫头，怎么脑容量永远都不见长？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他的脸，贴着她的脸颊，声音低低的。
“不要你管！”她说道。
“好了，闹也闹够了吧！大晚上的，谁跟你一样不睡觉，非要起床吵架的？”他说道。
“是谁害得人家不能睡觉的？还有脸说——”顾希道。
苏以珩松开她，注视着她那流泪的脸，笑道：“真受不了你了，顾希，笨成这个样子。好了，我们上床睡觉，行吗？”
“我不要——”她拒绝道，可身体被他牢牢地箍着，怎么动的了？
窗边的桌子上没有烟灰缸，床头柜上也没有，苏以珩便把烟蒂摁灭在窗边的桌子上。
“我的桌子——”顾希大叫道。
“给你重新买一个就是了，小气的丫头！”他说道，搂着她就往床边走。
顾希一下子就被他给压在床上，苏以珩就顺势趴在了她的身上。
她也感觉到了某个东西的坚硬，努力让自己看着别处，不去迎接他的视线。
这次吵架，怎么就好端端的结束了？是她赢了吗？
苏以珩静静注视着她，道：“怎么都看不出来你这么倔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抱歉，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顾希道。
“得得得，我也不在你这里自讨没趣了，你喜欢吵架的话，改天给你买个机器人回来陪你吵，睡吧睡吧！”苏以珩说着，就拥着她翻了个身，躺在枕头上。
整个人，被他牢牢地箍在怀里，根本不能动弹。
耳边，也传来他的逐渐均匀的呼吸。
“我不喜欢这样，苏以珩！”她说。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怎样？”他闭着眼睛反问道，“我都让你赢了，还想怎么样？”
顾希咬咬唇，道：“你和方小姐，你们，要结婚，是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又拥紧了她。
“为什么我不能问？如果你要和她结婚，就不要再来找我，你和任何人结婚，都别再来找我，我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她的胸中憋着的那股子气，涌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