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颇为无奈，当下干咳了几声，唯恐素雨笑的太过。
素雨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了唇。
老夫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泓钰和顾元修互相怒视着，心中却是大喜。虽说如今安平王去世，这安平王世子得守孝三年，但是她也清楚的很，这位世子殿下自小就得圣上宠爱，那是跟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京都中没人愿意惹怒他。
比起人品相貌皆是上品的赵泓钰来，这位世子殿下倒是闻名不如见面，其实也是挺俊朗的。饶是老夫人这眼睛，如今也是挑花了，很快便极为无奈的开口。
“高阳王殿下，世子殿下，其实今日蔓儿这丫头啊，心疼老身，早已答应陪着老身了，怕是要让二位失望了。”
顾元修一听，眉飞色舞：“老夫人，无事的，在下之前还担心有损三小姐闺誉呢，如今有老夫人在，那是再好不过了。”言下之意，自然是直接跟着了当定跟屁虫了。
说完这话，顾元修还十分得意的示意了一下赵泓钰，后者面色微红，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顾元修，这才笑着点点头：“是呀，有老夫人在是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见此，浑然忘记之前在宁清美那边受的气了，精神焕发，当下笑了起来：“好好好，既然两位都不介意的话，那趁着天还未黑，咱们便去得月楼吧。”
阿紫搀扶着老夫人走到前头，顾元修和赵泓钰十分默契的将卫如蔓夹在中间，赵泓钰此刻俨然将顾元修看成是对手，微微眯眼，低声道：“世子殿下这是做什么？这样的日子出来，难道不怕圣上疑心？”
这是要交锋的节奏啊，素雨仿佛闻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高阳王过虑了，本世子向来便是不拘小节，这点圣上一早便清楚，难道不是吗？”顾元修回答的也很是底气，看样子十分嚣张。
眼见着两人继续剑拔弩张，卫如蔓颇为无奈的出声：“喂，你们两个这样子，我究竟要怎么走？”卫府中的路原本就不宽，平日里容两人过而已，如今却是生生挤了三人进来，行走间免不得得碰撞，卫如蔓实在无法。
前头，老夫人的脚步一顿，很快便仿若未闻，脚步却是飞快，在阿紫的搀扶下不见人影。
瞧见这一幕，顾元修倒是松了口气，也不掩饰了，当下对着赵泓钰横眉竖眼：“喂，姓赵的，你也不看看，卫如蔓可是我早就看中的，凭你，就想抢走？”
赵泓钰也不遑多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子殿下，蔓儿这般美好，我们都心知肚明，如今蔓儿解除婚约，难道世子又想着强加给蔓儿一桩婚事不成？”
蔓儿？
一听赵泓钰这称呼，顾元修内心便冒出火来，刚想质问，然而瞧着卫如蔓的表情，当下假笑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个，其实我觉得后面的风景还不错，三小姐，你先请。”说完，他直接后退了一步，看的赵泓钰一阵莫名其妙。
卫如蔓倒是不迟疑，眼见着老夫人都没影儿了，生怕耽误，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这才暗暗狠声道：“你们两个，要是再给我捣乱，直接滚。”
赵泓钰和顾元修皆是缩了缩脖子。
眼瞅着话卫如蔓匆匆离去，顾元修这才吊儿郎当的看着赵泓钰：“这么粗俗的三小姐，难道你也喜欢？”
“难道因为她这般真性情，世子便知难而退不成？”赵泓钰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顾元修差点就要跳脚。
早前听闻刘掌柜提及赵泓钰这厮似乎对卫如蔓有意思时，他便心中觉得不妙。于是那日宁相邀请过府时，毫不犹豫，甚至还处心积虑签下婚书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之后更是直接潜入卫府中，想着提醒卫如蔓一二，可偏偏遇上卫如蔓心情极差，两人不欢而散。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姓赵的还真死皮赖脸了，元宵佳节，这么好的日子居然亲自来卫府，若非他早有准备，岂非要让他捷足先登？
在赵泓钰心中，此时也是暗暗发苦。
他原本以为卫如蔓在被退婚之后，怕是得沉寂好一阵子时间，便是之前对她有想法之人，也得仔细考虑退婚带来的影响吧？他正想着趁此机会努力的，顾元修这厮却是冒了出来。
其实之前赵泓钰也是知道卫如蔓与顾元修有来往，但更多的只是顾元修出钱，卫如蔓办事而已，甚至之前去了清风书院，他还是这般想法，最多，也许两人之间并不只是交易这般简答。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元修居然对卫如蔓也有非分之想，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要知道，如今安平王才刚刚去世，他还在守孝期间，他独自出了府就算了，还跑来卫如蔓这边，难道他真的不忌讳吗？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岂不是要耽误卫如蔓三年的时光？
想到这里，赵泓钰心中便暗暗下定决心，便是卫如蔓喜欢的不是自己，也千万不能是顾元修。
他也跟着后退一步，让素雨朝前，跟在卫如蔓身边，两人瞧着卫如蔓的背影，对视一眼，火光迸溅。
老夫人还是第一次来得月楼，小主子前来，刘掌柜自然是笑的更为欢快了。只是一转身见到赵泓钰，他暗暗嘀咕了一声：“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和高阳王难道就没事做了吗？整日里在得月楼晃荡着……”
面上，他却是笑容洋溢：“卫老夫人今日光临得月楼，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卫如蔓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她诧异的瞧了一眼刘掌柜，确定他并不是开玩笑，顿时觉得有些恶寒：“刘掌柜，您还真别说那些客套话了，对了，将今日的特色菜都上来吧，先上一些点心。”
刘掌柜闻言，如蒙大赦，带着几人进包厢之后，这才忙不迭的离开。
卫如蔓亲昵的拉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可不知道，这一阵子因为买点心的事情，蔓儿都与这刘掌柜熟着呢，等会儿您若是有吃的不喜欢的菜式，我们让刘掌柜换。”
老夫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卫如蔓在府外，意外她不仅没有宁清美那般一板一眼，反而还能与刘掌柜说得上话，套的了近乎，神情颇为自豪，尤其是刘掌柜将那些点心全部都碰上来之后，她甚至大加赞赏，惹得刘掌柜一阵得意。
顾元修看着这画面实在碍眼，这么重要的日子，风头全部叫一个掌柜的抢去了，这怎么能成呢？很快，他便板着脸：“刘掌柜，难道得月楼中就没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待吗？”
言下之意，你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看的烦。
刘掌柜感受到顾元修那想要杀人一般的目光，身子微微抖索了几下，倒还是强硬着挤出一丝笑容来：“那个，对对对，那边的包厢客人还没到呢，看我这记性。”他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这才朝为卫如蔓告饶：“卫三小姐，那小的这边退下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吩咐小二。”
眼瞅着刘掌柜落荒而逃，卫如蔓狐疑的视线落在顾元修身上，后者却是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摸摸鼻子：“卫老夫人，这些点心可好吃？”
这典型的便是没话找话了。素雨站在一边看的分明，眼瞅着赵泓钰在顾元修这略话痨下，一言不发，显得有些拘谨，心中颇为怜悯。自然，她更是清楚，从世子经常半夜出现在小姐房间中，而且小姐也不反抗来看，这位高阳王殿下还真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哎，看起来有得有一个伤心人了。
赵泓钰眼下虽然憋闷，有顾元修在，几乎所有人都能沦为陪衬，长久以来便是如此，这点赵泓钰再清楚不过了，若非当年顾元修不肯听从圣上的话，好好帮其管理暗中的队伍，怕是如今自己的这个位置，都是他的。
诚然，比起顾元修来，赵泓钰也有几分佩服的。
至少，他不可能活的像他这般随性随意，仿佛时间所有的规则他都不放在眼中一般，他说走就走，闯荡江湖也留下了侠客大名，他回来便是风起云涌，总而言之，对于赵泓钰来说，顾元修便是无法企及的存在。
京都人人称他为京都第一才子，然而只有他才真正清楚，真正配得上这“第一”名头的，不是他，而是顾元修。
便如此刻，原本赵泓钰还觉得自己有一争之力的，然而眼下瞧着顾元修这般自然的吹捧卫老夫人，他却只能坦诚，自己绝对做不到。
就是这样。
赵泓钰脸上略微泛着些苦涩，看起来，难道自己与卫如蔓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此刻卫如蔓可没有那个闲空关心赵泓钰这脆弱的心灵，她还是此生第一次看花灯呢，当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那几里的长街都是一片红，嘴角边不可抑制的浮现笑容。
如果等到晚上，长街上灯火辉煌，那将是何等美妙的场景啊？
这边，顾元修依旧不停的奉承着老夫人：“老夫人，您可是不知道，今日来得月楼就对了，听闻这得月楼扎了一个花灯王，要是谁能够将得月楼出的所有谜题都猜出来，这灯笼就归谁。”
老夫人一下子来了兴趣：“哦，那得月楼可有限制男女？”
顾元修哪里能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表情极为得意，侧头看了一眼卫如蔓：“老夫人且放心，得月楼可没这规定。不过，看样子老夫人对三小姐可是信心十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