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超是一个典型的投机分子，毫无自尊心，他一个堂堂的军团长，竟然会坐在旅团长的下首，还美其名曰酒桌上都是兄弟，没有长官，从独孤红对他的态度可是看出，左超可能没什么背景，独孤红并未刻意拉拢，只是让他在那里混吃混喝罢了。
“你的十一军可是我们战区的主力，十三军是新军，虽然训练许久，但是没上过战场，那就不叫军人，对了，左大人，你上过战场吗？”
左超挺了挺胸脯，傲然道：“当然，我当年还参加汶河战役。”
“汶河战役？你参观过汶河战役？”石川忽然想起来，当时金汤军被围困在汶河，被罪族全歼，帝国为了报复，命令方劲带领中央军好好的灭灭罪族的嚣张气焰，也就在当时，他们第一次见识到雨师红尘的厉害，可是石川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左超这么个人，按理说他长得这么有特点，很容易让人记住。
“大人，你别猜了，当时我还是个千夫长，大人不会认识的。”
“千夫长？呵呵，我还当过百夫长呢，还是伙夫营的百夫长。”
左超眼睛一亮，原来石川也是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那他肯定能够理解自己没有背景的痛苦，哦，不对，石川怎么可能没有背景，他的背景吓死人。
“左大人，那你升的够快的，西北之战到现在也就七八年，你竟然成为军团长，看来能力定然是超然，以后我可要仰仗你了。”
左超连连摆手，“大人，别戏弄我了，你看我现在连上马都上不去，身子胖的像头猪，实话说，我能走到今天完全是靠着上级的福荫。”
石川一愣，“那说明你还是得到长官的认可。”
“我的第一任长官因为贪污被军法处砍了头，第二任喝醉酒，睡着了就没有醒来，当时还报了殉国，第三任还好点，正常退休，他上任的时候已经快六十岁了，当了一百多天的将军，总算能混个不错的退休金，而我就这么一级一级被提拔上去，谁能想到这次竟然让我当军团长，我一无背景二无能力，大人我心里忐忑啊。”
石川忽然发现左超身上的优点，就是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很难能可贵，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若是狂妄自大，就真的没救了。
今天这次见面不算正式述职，石川更喜欢这种方式氛围，两个人都很放松，不知不觉就完成了述职，根据左超的介绍，他的十一军一共下设五个步兵师团，每个师团三万人，当然这是满编的时候，现在帝国的各支部队几乎很少有满编，三个骑兵师团，左超一提起骑兵师团时，声音特别小，不用问，这个骑兵师团肯定不咋滴，另外还有工兵营，直属卫队等杂七杂八的部队，人数大约十三万人。
“大人，骑兵师团事情我还真是要告杨千山这老小子状，当初后勤批下两万匹战马，但是只是给我们战区，大人你说，咱们战区正规军就十一军和十三军，按理说至少也要一人一半吧，可是杨千山竟然全都扣下来，理由更可笑，因为他缺少一个骑兵师团，大人我的骑兵师团才一万多人，他竟然要组建两万人的骑兵师团，我找他理论，他竟然搬出元帅来，我知道他是中央军过来的，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那十三军是什么情况。”
“哦，回大人，他们也是五个步兵师团，不过当时新军并没有给他们配上骑兵师团，所以他们只有半个师团的骑兵，不过现在已经有三个师团了，其他的加起来比我的十一军还多两万人，总兵力差不多有十五万人。”
两个人后来聊到了独孤红，石川从左超的嘴里听出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深交，而且像左超这样的没有背景的将领其实与独孤红这样的贵族子弟是对立的，但是左超本身又是一个打哈哈的人，他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就只能随波逐流，这小子挺狡猾的，一大早带着石川去独孤红的私厨吃饭，既讨好了独孤红，又能看看石川到底是什么反应，结果独孤红被石川狠狠地宰了一刀，而左超也彻底迷茫了，他搞不清石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川意识到东南战区的隐患，就是独孤红，他大肆拉拢军官，就是为了独孤家的利益保驾护航，在乱世金银珠宝都不值钱，什么最值钱当然是军队，自己的军队，方劲的整编政策虽然对贵族是一种打击，可是对于大门阀来说，这确实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可以进入军队的机会，很难说方劲这个计划到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这是个信号，独孤天已经牢牢掌控上下议会，他儿子正在军队中发展自己的实力，以独孤家庞大的财力和帝都的势力作为后盾，若是能在东南战区稍微立点功劳，独孤红的前途会一片坦途，说不定最后还能成为军界大佬。
这些事情难道陛下都没有察觉到吗？他能怀疑自己，难道对这些贵族们就没有怀疑？这不可能，不过他并没有组织贵族进入军队，这是一步险棋。
现在石川没有心思替人皇考虑江山的稳固，他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掌控部队，说白了就是站稳脚跟，独孤红是十三军的，可是他却和十一军大部分的军官交好，石川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军官背上已经印有独孤家的印记。
这两天石川什么都没做，就是下兵营观看部队的操练，虽然他认定没有上战场的士兵都不是军人，但现在的条件下，他只能通过训练的精神状态才衡量部队的战斗力了。
尽管下面的部队排得确实是整齐，看起来也颇威武，石川看的快要睡着了，他们是马上要开赴战场的士兵，应该是一群杀神，可是现在怎么看他们都是仪仗队，笔挺的军装，锃明瓦亮能够当镜子使的军靴，手中的刀剑都是轻薄的佩剑，这玩意连白蜡杆都砍不断，还想着上阵杀敌？
东南地区长期负责监视唐家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有经历过战场，这样的日子久了，人心思惰，这里的军人只是徒有其表，他们缺少那种血战磨炼出来的军人钢铁魂魄，缺乏一种锐利的杀气，这样的军队是不经打的。
下午召开正式会议，石川最后一个出现，长长地会议桌两边坐满了军官，见石川走进来，这些人腾的站起来，敬礼的姿势非常标准。
“好，大家都坐吧，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很随和，老铁啊，去弄点瓜子花生，今天我们就开一个茶话会，目的只有一个，我想听听大家对东南战区的看法，瓜子花生算我请你们，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
这个形式还是挺新颖的，不少人对石川有了好感，没有架子的指挥官太难得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冷着脸，对石川很失望。
这些人的表情石川都收在心里，笑而不语。
这些军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没有人第一个发言，石川随手一点，他旁边的军官吓得连忙站起来，“大人赎罪，我还……没……没想到。”
石川白了他一眼，“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把花生给我端过来，你们不吃别浪费了，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那名军官连连擦汗，赶紧端过盘子，石川真的开始嗑瓜子，吃花生，嘎嘣嘎嘣声在有些沉闷的会议室中非常清晰。
军官们尴尬地讪笑着：“石大人，我们平时都是私下胡说，很多事情都没有好好考虑过，这次大人忽然这么问，让我们没有准备好，要不让我们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下次再向你汇报？”
石川和蔼地微笑着：“这次是茶话会，大家说什么都行，若不是因为开会不能喝酒，我都想搞一个酒会，大家好容易聚集起来，过了今天你们都要回到各自的部队，再想找机会就很难了，放心今天无论说什么，我保证只是听，绝不会秋后算账。”
石川这么说了，若是他们还是推脱，恐怕会惹恼上司，于是大家就开始说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抱怨伙食差啊、新鲜蔬菜供应不上、冬季服装没能及时发放、部队津贴低、士兵们有意见等等，都是军中的老生常谈了，几乎在哪个部队都会听到同样的抱怨。
特么的，现在是秋天，就想着冬季服装的问题，提这个意见的人石川暗暗记下来，我不秋后算账，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算。
石川真的只是听，并没有给出意见，大家渐渐放开胆子，也开始嗑瓜子吃花生，意见也越来越多了，彼此间火药味也浓烈起来。
一名叫端木的军官指着对面跟他同样职位的旅团长道：“大人，我认为我们十一军是后娘养的，他们十三军仗着是中央军的班底，什么东西都占好的，轮到我们的时候什么都不剩下，就拿这次军马的分配，原本我的骑兵旅团应该扩编五百人，可是战马全都他们弄走了，我没办法扩编，大人来了，可要给我们做主。”
这件事情石川早就知道，不过为了不出卖左超，他还是装出一副头一回听说的样子，“竟然有此事？杨千山，你是不是要解开这个误会啊。”
杨千山站了起来，“大人，我们十三军没有骑兵部队，这次骏马只够两个师团，我自然全都要留下，再说我的建制可是上报军部批准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合情合理。”
“原来是这样啊，端木旅团长，你听明白了吗？”
“可是……可是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