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耳边琴声如高山流水一般,而玉落尘的声音就是一杯陈年酒酿,在琴声的渲染下,竟让她听出了几分寂落。
叶鸢是醒了,因为她的灵体回到了这副身体内,只是双眸还未睁开,她依旧躺着,不知玉落尘是如何察觉到她醒过来的?
他赠的寒冰玉扇被雪雁抢走了,她也差点因为雪雁死掉了,然而让叶鸢第一次萌生出来一种叫做嫉妒的心理,却是玉落尘昏迷时说的呓语。
她想,玉落尘当初是爱惨了雪雁吧,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辉煌的时候销声匿迹。
前生今世她第一次体会爱情这种东西,玉落尘这杯陈年酒酿让她如痴如醉,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可是站在他的身边叶鸢觉得自己只会拖后腿,并肩而战好遥远。
她想要变强的念头在大脑里疯长,这比之前在玉龙峰上的感觉还要强烈。
玉落尘微微抬眉扫了一眼依旧躺着的叶鸢,眼里噙着笑道:“醒了就把药喝了。”
末了,玉落尘笑着打趣道:“不然等会儿更苦了。”
叶鸢睫毛微微颤抖,闭着的双眸在玉落尘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时就睁开了,她扭头朝着坐在对面抚琴的玉落尘看了过去。
樱花树下,花瓣飘零,红衣白发的男人坐在树下抚琴,微微上挑的眉梢下是含笑的凤眸,明明是个妖孽,却让她看的心疼。
然而视线在空中相对的那一刻,叶鸢生气地瞪了玉落尘一眼!
玉落尘十指压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他单手托腮,看着叶鸢凤眸宠溺,戏谑道:“就算你瞪为师,这药还是要喝的。”
“……”
叶鸢坐起来,她身下是花瓣铺成的地毯,蹙眉看着那一碗漆黑的药汁,还未喝就已经觉得苦的嗓子眼了。
“换一首欢快点的曲调吧,听这曲喝药,我怕我会喝不下去。”
“想听什么?”玉落尘指尖拨弄着琴弦,铮,琴音再次响起,想必之前悠扬的曲调,这一次的音明显要高一些。
“你弹我选。”叶鸢双手捧着药碗,她坐在那儿活脱脱一个听客的样子,安安静静的,玉落尘也不迟疑,手指拨弄琴弦,一时间好似场景变化,四周锣鼓喧天,好似满天红纸飘散,有人八抬大轿正在新婚燕尔。
叶鸢放在唇边的药碗蓦然顿住,她蹙着眉头,小拇指微微颤抖,只听她声音有些低沉道:“换。”
曲调立马就变了音,玉落尘指尖拨弄的琴弦给听者一种从高空坠落到的刺激感,但是却在中途的时候变的温柔,让你那颗激动的心还未沉淀下去又被人捧在掌心里,小心呵护着。
这药真的很苦,药汁入喉的那一刻叶鸢的脸微微变了色,但还是一饮而尽,因为越苦的要,喝的越慢只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折磨。
一碗药汁入喉,叶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这段过程中玉落尘已经换了四首曲子。
若是别人认真听曲都来不及,岂会让他换曲?
叶鸢喝了药后,身体还是乏得很,她依旧躺下,桃花眼一眨一眨看着樱花树下抚琴的人,花瓣凋落在她的眉梢上,叶鸢脑内深海一震,灵体再次进入到通灵空间里。
琴声依旧,但是樱花树下的玉落尘却有些不对劲了,只见他目光空洞,在四周浮现出来一道红色的结界,结界三秒后变成虚无色,结界内风都禁止了。
通灵空间里,玉落尘的灵体同样也进来了!
依旧是那个竹林,叶鸢手握一把竹剑,还是只能施展出来两道剑气。
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练着。
可是越练下来,她就变得越急躁,最后就连两道剑气都还有些打偏了!
叶鸢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握着竹剑的手也在疯狂的抽搐,这明显是用力过度,不仅如此还伤了筋脉导致。
这要是让叶韩氏看见,早就把她一顿臭骂了!
想到叶韩氏,叶鸢眼里的阴霾更深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是很快,玉龙峰就会得到自由的!
因为她已经查出了司徒滢的窝点,这龙泉山庄,新仇旧恨一起算!
玉龙峰上,叶韩氏自从上次被叶紫苏伤着后就心生一计,她配了毒药给自己喝,造成一种自己是被仇家下毒的假象给那老妖婆看!
因为她知道司徒滢那个老妖婆回来后修为更是涨进了不少,为了叶紫苏的安全起见,还是不让她趟着一滩浑水的好。
“咳咳。”叶韩氏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原本在打坐调息的她突然咳嗽起来,随后一滩黑血咳了出来。
黑暗中,那一抹佝偻的倒影出现在石壁上,她的声音沙哑还带着几分刺耳,话语里皆是浓浓的嘲讽:“本座就离开几日,你竟然被仇家重伤,叶韩氏啊叶韩氏,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图什么呢?”
顿了顿,司徒滢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女人,你看本座,活的多潇洒,再看看你,这玉龙峰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守护的,你那短命鬼的相公为了一个宝物舍弃你们母女二人,如今就连你那宝贝女儿也都下去陪她那早死的爹了,一个个留下这一堆烂摊子给你收拾,你何不把那宝物交出来,本座定当还你一个自由身……如何?”
叶韩氏闭目养神,淡定的很,好似耳边说话的不过是一只苍蝇。
“还是说,你想试一试本座的《枯叶魂经》?”司徒滢轻笑出声,然而这笑声从那副坏掉的嗓子里冒出来,笑声阴森恐怖,让人寒毛粟起!
叶韩氏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个老妖婆竟然已经练成了枯叶魂经大法?
然而下一刻一团黑雾就笼罩在叶韩氏的身上,“啊!”
叶韩氏被这股突如其来地邪恶之气袭击发出痛苦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被抽离,那是一种骨肉被强行分离的感觉,疼的她额头豆大的汗珠唰唰滚落。
“滋味如何?”司徒滢声音透着几分玩味,黑袍下的唇角微微上翘,依稀能看见那下颚处有烧伤留下来的疤痕!
“有种你就杀了我!反正你杀了我父君,我女儿,也不差我一个!”叶韩氏紧咬着牙关,眉头拧成川字!
“杀你?”司徒滢放肆大笑,那种笑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你以为本座会让你们一家人去地府团聚?叶韩氏,你知道人这一生活着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
见她不搭理自己,司徒滢从黑暗中瞬移到叶韩氏的面前,那团黑色的邪恶之气依旧在折磨着叶韩氏,但是叶韩氏嘴唇都咬出了血迹,也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司徒滢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黑袍中伸了出来,手指挑起叶韩氏的下颚,逼迫她看向自己,随后凑近她,阴森地说道:“那就是阴阳两隔!”
“折磨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生不同时,死不同穴,一辈子阴阳两隔,饱受相思之苦!”
叶韩氏睁开眼眸,望着面前被黑袍包裹着的女人,眉梢微跳冷笑道:“就跟你一样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家人烧死,然后阴阳两隔,就算死,你们也不能相见是么?”
“啪!”
清脆的耳光在石洞内响起,叶韩氏的偏着头,凌乱的发丝下嘴角滑下一滴血痕。
司徒滢气的全身都在颤抖,她的夫君,那是她这一生的遗憾,是她的伤疤,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下一刻,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抓住叶韩氏的脖子,司徒滢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中,她咬牙切齿道:“你在找死!”
叶韩氏昂着头,她笑的极为放肆,对于司徒滢的威胁丝毫不放在眼里。
“来啊!”
那霸道狠绝的话语,就好像她不是要让人杀了她,反而带着几分感激之意。
司徒滢拂袖一甩,叶韩氏的身体立马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撞击在石壁上,再次被黑雾缠绕然后嗖的一下飞到司徒滢的面前。
这一次司徒滢明显冷静了许多,她笑的双肩耸动,那只就算藏在手套中依旧能感觉到如骷髅似的手抚摸着叶韩氏那张精致的容颜。
“你以为激将法对本座有用?你放心,本座不会杀了你的,不仅如此本座还不会让别人杀了你,本座能活多时,你就一定会活多时。”
那最后一声恐怕的话如魔音一样,在叶韩氏的耳边久久不息!
义山!
叶韩氏闭上眼,面如死灰,她无数次在心底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仗剑江湖了。
义山,你一定要等我,等女儿平安后,我就去找你,你千万千万不要喝那孟婆汤,在等我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两行清泪从叶韩氏的眼角划下,司徒滢蹙着眉,她最见不得女人哭泣,一看见女人哭泣她就无比烦躁。
手指快速的演变着,下一刻跟前便出现一个黑洞,司徒滢拂袖一扬,直接把叶韩氏给丢了进去!
这个女人,司徒滢也看不懂了!
如果说,以前叶义山死了她依旧守口如瓶那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可如今她的女儿也死了,叶韩氏这个女人还是嘴硬不肯说,但是不管她怎么折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既不会想着自杀,也不会逃走,依旧死守着玉龙峰。
这让司徒滢坚信,那宝物一定就在玉龙峰上,不然叶韩氏这个女人不会守着这堆烂摊子的!
这么想着,司徒滢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她有必要再一次对玉龙峰上重新搜查一遍,宝物的事情已经有些走漏了风声,最近强行冲玉龙峰的垃圾也越来越多,虽然那些人还未冲上来玉龙峰就已经死在了叶义山布下的机关中。
月黑风高夜,玉龙峰上一抹黑影如魑魅一般,快疾如风,从哪些看守人的眼前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