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坐上了王座,他也会寝食难安的。
这么想来,他的潜藏的那张王牌是时候用上了。
昏暗的地牢,寒风凛冽,冻的里面的犯人瑟瑟发抖。
咳嗽声彼此起伏,从地牢最深处发出来。
狱卒手中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霎时间咳嗽声被止住,牢中的凤熙警惕的看着来人,在他身边浅眠的少女被吵醒,下一刻领头的狱卒扫了一眼俩人挥手道:“小的带走!”
几个狱卒便上前,凤熙拦在小玉儿的跟前道:“滚开!”
“殿下,如今这天下可是玉公子说了算,小的劝您还是老实点,就你这副身板可禁不起兄弟们折腾的。”那为首的狱卒瞪了一眼愣着的几人呵斥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
其中一人扬手一推便把凤熙朝着墙上推了过去,拴在凤熙双手双脚上沉重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小玉儿抬头朝着那名把凤熙推到的狱卒看了过去,只是一个眼神,便让那狱卒心生寒意。
“玉儿!”凤熙如今被囚,行动不便,眼睁睁看着小玉儿不哭不闹被带走,望着那瘦弱的背影大喝出声。
小玉儿步伐停顿,转头看向凤熙,那双忧郁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角落里的人,良久沙哑着声音道:“等我。”
时间好似禁止了一样,凤熙身上早已没有了昔日殿下的风采,短短时间里从殿下变成阶下囚,最后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哈,哈哈哈哈……”
低低的笑声最后变成颓废大笑,那自嘲的笑声在寒夜里诉尽了凄凉与不甘。
明亮的大殿,奢华的装饰,小玉儿站在大殿的中央眼神空洞。
一只温柔的手掌缓缓落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抚摸着,那伟岸的身躯把小玉儿整个人笼罩着,磁性的声音安抚道:“这些日子苦了玉儿。”
玉落尘牵起小玉儿的手指,带着她迈开步伐径直朝着铺着长地毯台阶上方一步一步走去,在阶梯的最上面放着一张金光灿灿的龙椅,龙椅两端是栩栩如生的金龙环绕着。
那是帝王的象征。
以前,玉落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登上这里,他一次次的退让却换来了无情的欺骗,杀戮,整个玉家无一活口,成为了人人口中的鬼村,退避三舍。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这一切,都是他欠我们的,玉儿,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玉家的亡灵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玉落尘牵着小玉儿的手坐在了龙椅上,但是小玉儿却站在他的面前不为所动。
良久,在玉落尘的注视下,小玉儿嘴唇蠕动,终于开了口。
“我想他活着。”
简单的五个字,那双忧郁的眼神带着痛苦望向面前的人。
“哥哥,我想他活着。”
哀求的声音又重复着,小玉儿抓住玉落尘的手,好似在为凤熙抓最后的生命一样,豆大的泪水从小玉儿的眼中滚落下来,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倔犟地不让自己哭出声。
那个男人,这一生本就凄苦,但是却用心待她,若非当时因为自己,凤熙也不会成为阶下囚,如今凤熙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啊,若是让凤熙知道,他心心念念守护的自己,就是害他成为阶下囚的罪魁祸首,小玉儿不敢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玉落尘握着小玉儿的手指渐渐收拢,他面色阴沉,冷声道:“玉儿,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小玉儿咬住自己的嘴唇,怯怯地望着面前的人,最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坚定的点头道:“就算不用我们做什么,他就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对于我们的复仇不会造成任何困扰,这是玉儿唯一求你的一件事情。”
惜字如金的妹妹,第一次求自己,竟然是因为一个仇人之子,玉落尘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悲哀。
他后背依靠在龙椅上,一瞬间好似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沙哑着声音无力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玉儿告退。”
深知玉落尘的性格,小玉儿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站在圣殿外,寒风袭来,小玉儿抬起头,只见天空有白色的碎屑好似繁星点点缓缓坠落,她扬起手腕,垂下眼睫呢喃道:“又是一年雪落。”
转身回望那偌大的圣殿,“哥哥,从小到大玉儿从未违背过你的意愿,这一次,就当玉儿任性了。”
这一面的玉儿,是凤熙从未见过的,那个忧郁胆怯的外表不过是一层蒙骗他的假象。
但是,她同样也当真了。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眼前是血红的一片,模糊间,叶鸢好似看到血泊中熟悉的面孔。
“秦墨!”
午夜惊醒,叶鸢猛然惊坐起来,她面色苍白,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叶鸢微微眨了眨眼睫,梦里的场景是那样的逼真,躺在血泊中的秦墨,那个想要杀他的秦墨,叶鸢脑海中快速闪过自己跟秦墨昔日的过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她抓不住。
但是细想下来,叶鸢只觉得很多小细节让她细思极恐。
如今玉落尘借助白芷殿下的身份,明面上皇权是在白芷的手中,但是叶鸢却知道白芷对玉落尘的感情,并且玉落尘对白芷的回应。
但是这一次死里逃生,叶鸢已经从头到尾反复在自己的大脑中捋了无数遍,结果没有让她失望,在这一系列天衣无缝的事件中,叶鸢找到了一些漏洞,一些有关于她,有关于秦墨,玉落尘,还有通灵珠的漏洞。
其实整件事情的突破口叶鸢还要感谢泽兰,上次吃饭的时候泽兰的表现已经让叶鸢想起了一些被她遗忘掉的细节。
秦墨这人虽然城府深,但是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在吃上面比任何人都要挑剔,还有着眼中的洁癖。
可是那日在帝后皇陵中,叶紫苏做的东西她吃着都很难吃,然而那晚秦墨却吃了,当时叶鸢只是以为秦墨受伤了的缘故,可是经过泽兰那一出,叶鸢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她跟秦墨在一起这么久,秦墨若真的有心想要夺去她身上的通灵珠一定早就动手了,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在混战中才对自己下手?
叶鸢猛地扬起手一拍脑门脱口而出道:“那个秦墨是假的!”
“你这女人,看来还不是笨到无药可救。”慵懒的嗓音,带着熟悉的痞味。
这突然横叉出来的声音,让叶鸢猛地抬起头,只见不知何时她堆积如山的书桌上那只受伤的小狐狸正靠着书籍斜睨着眸子看着她。
而刚才响起的声音,叶鸢微眯着眸子,“秦墨?”
“哼。”
那小狐狸傲娇的甩了甩尾巴,一副你还有救的姿态。
叶鸢猛地站起身,“我就说你这欠扁的样子怎么那么熟悉,原来就是你这家伙,你……等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叶鸢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只小狐狸,脑海中风骚的秦墨跟眼前这可爱的小狐狸重叠在一起,叶鸢险些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多日不见,你这女人反射弧竟然变得如此长远,果然离开我跟着这些愚蠢的人类都把你给带蠢了。”
“……”
还是那个毒舌又腹黑的家伙,只不过如今在自己眼前的人换了一副皮囊。
叶鸢微微挑眉,并没有跟秦墨继续斗嘴,她转身拿出给秦墨上药的盘子,声音格外温柔道:“你该换药了。”
然而很快秦墨就炸毛了,原本温顺的小狐狸,在叶鸢重新换药的过程中龇牙咧嘴的吼道:“你这个女人这是在趁机报复!”
“哦?有么?”叶鸢给秦墨上药的手指下意识加重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温柔迷人,只是这笑容却看的秦墨不寒而栗。
秦墨一时嘴快,不禁抱怨道:“好的不学,就跟玉落尘学这些笑里藏刀的本事。”
说到这儿秦墨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原本借机上药故意作弄秦墨的叶鸢也停了下来。
空气中有股尴尬的气流在流动,一时间俩人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门被一股外力推开,泽兰手持一个酒瓶,步伐凌乱脸颊绯红地走了进来。
“嗝,你在干什么?”
泽兰身体一个前倾径直趴在了叶鸢的桌上,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叶鸢跟化成小狐狸的秦墨都蹙起眉头。
泽兰的到来打破了沉默,视线有些模糊,泽兰只能看见眼前的叶鸢在左右摇晃,他竖起手指指向叶鸢道:“你,你别晃,晃的我头晕。”
然而就在摇晃的过程中,泽兰突然看见叶鸢怀中抱着的异物,仔细看去后,猛地甩了甩脑袋,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没想到这人界不仅有人,还有异类啊!”泽兰脸颊绯红,眼神却犀利的看向叶鸢怀中的小狐狸,刚才那副醉酒的模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泽兰目光打量着叶鸢怀中抱着的小狐狸,下一刻一道暗红的冥火朝着叶鸢怀中的狐狸勾了过去。
“你干什么!”叶鸢连忙闪身躲开,她虽然没有过问秦墨这一身伤是如何造成的,为什么会变成一只小狐狸,但是在他要受到攻击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带着他逃开了。
“叶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怀中抱着的可是一只妖!”
秦墨不屑一顾反击道:“妖又如何?这里是人界,你们冥界的人擅自上来,就不怕天谴?”
“……”泽兰瞬间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由于他本就饮了酒,脸颊绯红,再加上被这么一气,整张脸忽白忽红的模样很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