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神宫由黄金建造,期内的珠宝更是成山成堆,而最诱人的,则是在那神宫之中,人口相传的绝学与神兵利器。
龙轩王朝,漠下神宫。
这个词语对于赫连长生来说,相当的陌生。尽管,这里是他成名的地方。
那时候,他叫做将军赫连,而不是永生者。那时候,他还是龙轩王朝将军帐中,大名鼎鼎的怪将赫连大将军。
曾几何时,将军帐中曾一起为龙轩开疆扩土的八位生死相交的好友,渐渐的就只剩自己一人?
赫连长生清楚的记得,那面绣着浴火神鸟的赤色战旗在自己面前跌落在泥里的那一天,年仅15岁的太子在自己面前的神情。
那一天的行情化成了噩梦,缠绕了赫连长生许多年。
长生,快走。
将军,顶住。
长生,长生。
将军,将军!
龙轩完了!将军!快走吧!将军!将军!快走啊,龙轩完了!你所效忠的龙轩彻底完蛋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啊!
爱卿,朕,可否要爱卿一个承诺?
“诺,吾王。”
“勿要复国,守住长生。”
“诺。”
“护住她,将军,快走!休要再回来,向大漠深处走,不见红芒,不入土!”
“不!”
赫连长生做了一个噩梦,他高声呼喊着主上的名字,在夜半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一滴滴地正往下滑落。
他梦见的那些故事,仿佛成了前尘过往。赫连长生不愿忘记,也不想记住,强逼着自己的后果,便是记忆更加胡乱,没有丝毫规律可言。
忽的,赫连长生厌恶了这漫长的生命。
将‘她’的秘密公众于世,结束自己这漫长可笑的腐朽生命。
可是偏偏不能。
想到这里,赫连长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伸手仔细的擦干脸上的冷汗,逼着自己去忘掉那段过往。
但是不行,他有责任扛在肩上,而‘她’也将跟随着他一起履行使命,这也是自己来倾承楼的缘由所在。
木门吱呀而开,叶倾寒一身白衣阔步而入,稳坐在了床旁的木椅之中。
“赫连,天下大乱,与你有何好处?”
叶倾寒冷清而平淡的声音传入了一时因噩梦失神的赫连长生耳中,赫连长生听后,首先眉头一拧,向下看去,那是叶倾寒的方向。
叶倾寒不愧为东洲后起之秀,一言一行中皆是算计,就连这寻常的问候,言语中也充满了套路。
赫连长生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心知肚明的知道,叶倾寒的这个问题无从回答,更无法回答,故他并没有正面应对,而是反问了一句。“叶楼主,当年龙轩亡国,为了什么,你知道吧?”
“龙轩王朝鼎盛一时,平了多少枭雄的妄想?”叶倾寒轻笑了一声,注视着手中的茶杯。“男人,当他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祸水的红颜。”
“龙轩王朝的末代国君后宫无数,却并未有关于女人的任何谣言,你这话,何意?”赫连长生皱起了眉峰,祸水的红颜?他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亡国的真相,而是……那个东西。
那个,投生于顾晓白体内的东西,便是开启这神宫的关键。
但叶倾寒并不在意这个,他喜欢顾晓白,源自于内心的喜欢,如果说顾晓白的身份是叶倾寒接近她的理由,那么顾晓白的性格则是让叶倾寒不舍的根本。
叶倾寒想要将顾晓白体内的那个,就连赫连长生也不清楚的‘东西’,弄明白,然后永远的去掉。
所以他答应了与赫连长生的见面,也就有了如今这一出室内的静谈。
他想弄明白渊源,就必须随赫连长生去一趟沙漠荒原,去一趟漠下神宫,去瞧瞧那传言中的绝学与神兵,还有那具长眠在棺椁之中的末代国君的遗骸。
但在此之前,赫连长生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
叶倾寒忽然笑了,他目光直视眼前的赫连长生,说出了一个连野史都懒得书写的神话情结。“有位美人巫女,献上了一个精致的魔盒,里面装着欲望。”
“什……么?”赫连长生惊讶非常,他显然不知道这点,而由于对方是叶倾寒的原因,或真或假,他竟也陷入了迷茫。
“它能够满足任何人的任何愿望,任何愿望。”叶倾寒看着赫连长生的双瞳,笑的阴森且诡异。“然后你的主君打开了它,之后,龙轩灭亡了。”
“多么巧妙的喜剧,欲望啊,贪念,一国之君总想着贪得更多,然而当一切都已经无可再求时,死亡,不也是一份恰到好处的礼物么?”叶倾寒说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要我说,死的好,死的妙啊。”
赫连长生闻言,愣在了原地。
他的确不知道叶倾寒所言是否真实,但若是真有此事……那么,他说坚信的一切都将倒塌。
“据我说知,并非如此。”赫连长生咽了咽口水,生涩的回道。
可叶倾寒并未将赫连长生这枯燥乏味的话语听进耳中,他一直在大笑着,仿佛听见了了不得的笑话一般。
那笑声似魔非魔,竟笑的赫连长生开始不知所措,力气尽失。
终了,叶倾寒终于停了下来,他抿了一口茶水,起身拍了拍尚还在震惊之中的赫连长生,俯身低声,与其轻声咬着耳朵。“……我只要天下大乱,便是我最好的好处。”
——疯了。
赫连长生第一次开始后悔,只因沙漠荒原中十年一次的沙龙卷的临近,他为什么如此冲动的便来寻求倾承楼的帮助。
——叶倾寒疯了!
赫连长生起身欲逃,却被叶倾寒轻而易举的拦下,他回头注视着眼前这个笑容阴邪的楼主,突然一阵恶寒。
“何必着急走呢?来,陪我去一趟空冥山庄。”
顾晓白与沈空冥在路上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本来他可以随着大队人马一同回来,但沈空冥却有一种难以严明的预感,让他忐忑不安。
果不其然,在沈空冥带着顾晓白用大轻功回了山庄的时候,庄内是一片严肃的气氛,留守的弟子都拿起刀尖,直指山庄正堂。
正堂外,有一杆大旗插在石料的地上,看得出插旗之人内功之深厚,竟是一插便入,没有二下。
大旗之上,红底黑字,一个‘叶’。
沈空冥登时目光一沉,没想到这倾承楼的消息竟然传的如此之快,他从那土路上劫回顾晓白,在回程不过三日,这倾承楼竟然能先他一步,趁后方空虚便占了这便宜。
沈空冥的脚步慢了下来,隐隐的将顾晓白护在了身后。
“沈庄主,许久不见。”一道清冽的声线自堂内传出。“真没想到,动了叶某的东西,你还敢回来。”
“我沈空冥回家,怎的还要偷偷摸摸?不知所谓。”沈空冥心知已无退路,便大步带着左右护法进了正堂,去会会这倾承皇叶倾寒。
他踏入正堂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众人围绕之中的青年,一身淡色衣着,披着白色的小袄,手里端着茶杯,正在品茶。
正是声名在外的倾承楼主,叶倾寒无差。
沈空冥也没有退让,带着左右护法与顾晓白落座对面,扬了扬下巴,冷笑一声。“倒是你这等卑鄙小人,还敢有脸见我?”
沈空冥说话间,聂啸四下扫了一圈,几乎所有死角的空隙都站着人,从姿势看来,每一个都是不好对付的老手。
这顾晓白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只是叶倾寒的挚爱?这性情冷淡唯利是图的人竟也有真爱?
沈空冥与他的左右护法是不会相信的,这顾晓白的身上,定是藏了什么大秘密,才让这向来稳重的叶倾寒出了他的楼,不远万里来到了北荒,来到了他沈空冥的地头上要人,而且还如此兴师动众。
“北荒空冥为圣,中土倾承称皇。”叶倾寒抿茶而笑。“沈庄主,叶某今日来不是找事的,我只希望你能将我的未婚妻放了,过几日便是叶某成亲之日,这请帖,叶某已亲自给你送来了。”
叶倾寒话音落地,便有手下双手奉上请帖。
“那还真是惭愧,我酒量极差,怕是喝不动叶楼主这喜酒。”沈空冥冷笑一声,扬手打掉了那喜红的帖子。“人,我是留下了。叶楼主若是真想强抢,沈某只好奉陪到底。”
“沈庄主威名赫赫,叶某自是不敢放肆。”坐在上面的少年听后只是浅笑颔首,口气却没有半分的退让,甚至带着些桀骜不驯的味道。“只是不知,这分久必合之说,庄主有没有听说过。”
叶倾寒口气里说的分久必合,究竟意味着什么,沈空冥自是猜得出来,答应了,便将自己的主动权交与他人,将自己推进了未知的界限中,若是不应,虽然掌握着主动权,却也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