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冯天宇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床铺上凝望着头顶上洁白的天花板,忽然,一只飞蛾闯进他的视线内,他的目光立即被这只“不速之客”吸引,只见它飞到灼亮的吸顶灯旁围绕着圆饼似的灯罩不停地旋转,扇动的翅膀发出“扑扑扑”的响声。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趣,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一点睡意,头脑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他想起今天陆小雨说她出生年月的事情,接着又想起钟开慧当时异常的言行举止,他心中的疑云开始集聚,到底是陆小雨记错了时间呢?还是她的出生年月本来就是2006年12月6日?如果她的出生年月真是2006年12月6日,那她可能就不是陆晓白的孩子。
他吃了一惊,陆小雨不是陆晓白的孩子,那她会是谁的孩子?难道她是我的孩子?
他被这个假设吓了一大跳,立即否定:怎么可能!
可是他又仔细一想,如果陆小雨不是陆晓白的孩子,那么她是自己的孩子的可能性就比较大,除非小雨是陆晓白和林若夕收养的,可是林若夕曾经对自己讲过陆小雨是她和陆晓白生的,收养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加速!
他一骨碌翻坐起来,双手环抱于胸,咬着嘴唇偏着头颅进一步深思。他仿佛记得自己和林若夕总共发生了五次两性关系,第一次是被张欢欢在饮料里下药,那是他和林若夕结婚的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了,那次她没有怀孕;后面四次都是在他们结婚的前夕,他还记得当时林若夕告诉自己她正处于排卵期,排卵期行床笫之欢最容易怀孕,莫非陆小雨真是自己的孩子?
他的心无法平静了,如同波浪在涌动、翻滚!
但是,他接着想,假设陆小雨是我的孩子,那么陆晓白怎么会对小雨视如己出呢?这说不过去啊!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自己刚被抓捕林若夕就和陆晓白在一起了。
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种假设,因为林若夕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可能在自己刚被抓进去就和陆晓白搞在一起。
那会不会是陆晓白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把林若夕骗上床致使她怀孕呢?
但是也说不过去啊,林若夕本来就不喜欢陆晓白,更何况那时候她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如果他真的使用了卑鄙的手段骗她上床并致使其怀孕的话,那她是可以把孩子打掉的啊。
到底陆小雨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他又忍不住想,假如陆小雨真是自己的孩子,那林若夕为什么不把情况告诉自己呢?
他觉得头脑里仿佛塞了一团稻草,乱糟糟的,越想越乱!他烦躁地用拳头敲打了几下脑壳,告诉自己,暂时不要想了,改天去陆小雨的学校问一下她的班主任——班主任是负责一个班学生的思想、学习、健康和生活等工作的教师,他估计班主任那里有学生的信息注册登记——到底小雨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出生的,把情况搞清楚了,如果孩子说的是实话,那自己再去询问林若夕,看她怎么回答。
他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是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
这天上午,冯天宇特意向范志山请了半天假,然后他去了陆小雨就读的学校。
来到学校门口,冯天宇看见学生正在上课,他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校外等待。他知道这里的学生多,认为不容易在众多学生当中找到陆小雨,所以他要等学生下课后向学生打听陆小雨是几班,然后再找这个班的班主任询问一下陆小雨的情况。
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学校里骤然响起了一阵铃后,学生下课了。
一分钟后,学生从各个教室涌了出来。
他的眼睛扫视着从各个教室走出来的学生,搜寻着陆小雨的身影。
突然,他看见了陆小雨,只见她正和一个女同学并排从教室里走出来,他连忙朝小雨招手并大喊:“陆小雨!陆小雨!”
只见陆小雨旁边的同学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她拍了一下陆小雨的肩膀,并指引着她朝这边看过来。
冯天宇一边招手一边喊:“小雨,快过来!”
陆小雨看到是冯天宇后很惊讶,心想冯叔叔叫自己干嘛?带着疑问,她拉着同学走到学校门口,仰头问冯天宇:“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
冯天宇笑眯眯地撒谎说:“叔叔正好有事从这里路过,看见你了,所以就向你打一声招呼。”
陆小雨恍然大悟,问:“那叔叔,您的事办完了吗?”
冯天宇说:“办完了——小雨,你读几班?”
陆小雨并不知道他有目的,所以毫不犹豫地说:“二(三)班。”
冯天宇又问:“那你的班主任老师是谁呀?”
“段文惠。”陆小雨仍然对冯天宇没有起丝毫的疑心。
冯天宇轻轻摸了一下陆小雨的头说:“乖,回去吧。”
陆小雨点了一下头,然后拉着身边的同学有说有笑的往学校大门内走去了。
冯天宇目送陆小雨走进教室后,就走到门卫室的窗口边往里面一看,看到了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头正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报,他礼貌地说:“大叔,请问一下,今天您看到段文惠老师了吗?”
老头抬头看着冯天宇问:“你找段老师有什么事?”
“我想找她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冯天宇决定不把情况说透。
老头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孩子,就问:“孩子是打架了还是学习上出了问题?”
冯天宇顺势说:“学习上出了问题。”
老头把登记册和水性笔拿给冯天宇说:“登一下记。”
冯天宇连忙把登记册和笔拿过来登了一下记,然后把登记册递给老头。
老头比较热情,他把头从窗户里探出来,朝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指了一下说:“你去那里找一下吧,段老师应该在里面。”
冯天宇谢过了老头后,便走进学校大门,然后朝学校的楼梯间爬了上去。
来到一间屋子的门前,冯天宇从敞开的门里看进去,看到里面有三男两女,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斜靠在墙壁上,大家正在议论纷纷。但是议论什么,冯天宇没注意听,也不关心。
冯天宇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并问:“请问段文惠段老师是哪一位?”
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看着冯天宇说:“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冯天宇冲段文惠礼貌地一笑,然后走了进去,有些心虚地说:“我......我向您打听一件事情,情......情况是这样......”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没有想好如何从段老师的口中套话才不至于引起她的怀疑。
段文惠见冯天宇有些紧张,又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觉得很诧异,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冯天宇正为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着急,此时又见段老师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就更加慌了,慌不择言:“我想向老师打听一下,陆小雨是......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出生的?”
段文惠眉头一皱,狐疑地问:“你是谁?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是她的一个叔叔......”冯天宇暗暗责怪自己愚蠢,怎么不想好了应对策略才向老师打听情况呢?他发现不仅是段老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在场的其他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叔叔?”段文惠从冯天宇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显然对他的身份表示怀疑,“既然你是孩子的叔叔,那你为什么不向她的父母打听打听呢?你跑来向我打听,岂不是多此一举?你到底是谁?!”
冯天宇心说糟糕了,段老师说话这么严厉,可能把我当成坏人了!他连忙解释说:“我真是孩子的叔叔......就在刚才,我还在学校门口和陆小雨说话呢。”
段老师说:“既然你刚才都和陆小雨说话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你向我询问她的出生年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冯天宇暗想不能如实告诉老师自己打听孩子出生年月的目的,所以他立即跳过这个问题,“她是告诉过我她的出生年月,但是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我才......”
段老师面现愠色,说:“抱歉,我又不是电脑储存器,怎么会记得住孩子的出生年月呢?就算我知道孩子的出生年月,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你出去吧!”
冯天宇不甘心地说:“我......”
段老师不耐烦地把头扭到一边去和别的老师说话。
这时,上课铃声敲响了。
段老师再一次下逐客令:“出去吧!我要上课了。”
冯天宇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
他刚走出去,后面的老师就开始议论纷纷:
“你说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跑来学校打听学生的情况,是不是头脑有问题?”
“真是莫名其妙!”
“我看他就是个神经病!”
“文惠,我必须提醒你一下!近年来,不法分子伤害学生的恶性事件在全国频发,你最好打电话给陆小雨的家长,把今天的这个情况向家长说一下,让家长保护好孩子;另外,我们也要向学校领导反映一下,加强学校安保措施,要不然孩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学校负不起这个责任。”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