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宇与陆晓白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此时一阵凉爽宜人的晚风拂过面颊,咖啡厅门口的两株不知名的树木在风中摇晃着,茂密的树叶发出飒飒的轻响。
冯天宇活动了一下筋骨,说:“明天我准备搞一个同学聚会,晓白,他也来参加吧。”
陆晓白看着不远处变幻着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懒洋洋地说:“算了,你的那些同学我不认识,去了也搭不上话。”
冯天宇侧首看着他说:“怎么可能呢?我的那些同学都很好相处的,再说,林若夕也会去,你和她不是熟的嘛,有她在,你还怕找不到地方说话?”
陆晓白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说:“林若夕也在呀,那我一定去!在什么地方聚会?”
“我家,你早点来啊。”冯天宇说完,与晓白道别。
冯天宇这次搞高中同学聚会,加上陆晓白这个外人,人数总共有十五个。来聚会的这些同学,都是平时与冯天宇玩得好的同学。
来聚会的同学,大都自带食物,有爪子、花生、饮料、熟鸡腿,等等。
在冯天宇的吩咐下,大家自觉围坐成一个圈。
陆晓白特意与林若夕坐在一起,他扭头向她笑了一下,她也含笑回应。她一个浅浅的笑,足以让陆晓白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冯天宇剥了两颗花米生丢进嘴里,嚼了几下吞进肚,朗声问:“这次高考大家考得怎么样?大家不妨谈谈吧。”
有四个人说考得还算可以,总算考取了大学。
大部分人说考得不好,并且情绪低落,好像是败下阵来的将军。
冯天宇微微一笑,看了看这些面现沮丧之色的同学,知道他们都是没有考取大学的同学,他意味深长地道:“高考就好比百米赛跑,每年高考的时候,考生们都铆足劲往前冲刺,都想赢得这场比赛,诚然,有的人赢了这场比赛,有的人输了这场比赛,赢得比赛的人自然是很高兴的,输了的人难免会有挫折感。不过,我奉劝你们这些输了的人不要太气馁了,要坦然面对失败,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不行,还有下下次。就算后来没有考取也没关系,因为高考只是人生的短跑,人生的长跑是马拉松,要在人生的长跑中赢得比赛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纷纷说是。
冯天宇接着说:“我虽然考取了大学,但是我准备放弃学业......”
“啊,你为什么要放弃学业呢?不会是开玩笑的吧!”牟曙光很惊讶地问道。
其他人也是很惊讶,并纷纷问他为什么要放弃学业。
冯天宇脸色有些凝重,解释:“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决定放弃学业,原因是我母亲身体不好,妹妹尚小,家里需要劳动力,如果我去上大学了,家里怎么办?所以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唉,我真替你感到惋惜。”
“对啊,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牟曙光说:“天宇,我记得你当初说如果考不取大学就去当兵,退役后当人民警察,现在看来,大学上不成了,恐怕当兵的理想也要落空了。”
“是啊,挺遗憾的,不过没办法。”冯天宇顿了一顿,说:“当兵是保家卫国,当警察是保一方平安,都是为国家、为社会作贡献。虽然我当不成兵了,但是,我走进社会后,会谨记养父养母的教诲,尽自己绵薄之力为社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牟曙光赞赏地拍起了掌,并说:“天宇,好样的!”
“对,天宇好样的......”大家纷纷道。
过了一会儿,大家又聊到高考方面的事情。
“曙光,听说你的考分超过了一本线68分,真的很不错啊,你填写的志愿是什么?”一个爪子脸男生侧脸问身边的牟曙光。
“武汉大学,法学系。”牟曙光双目炯炯有神地说,“你呢?”
这位瓜子脸男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唉,等明年高考时再努力冲刺吧。”
牟曙光安慰道:“你不要灰心啊,天宇说得对,失败是短暂的,要赢得人生的这场马拉松才是最重要的。”
“嗯......”
一个瘦削的女生说:“说实话,我自从上了高三后,学习一直是很刻苦的,我把能考上大学视为此生最大的荣耀,我平时的学习成绩不错,认为考上大学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可不料临近考试的前几天我特别紧张,天天失眠,以至于在考场上发挥失常,没能考上大学。唉,真倒霉!”
“那你还复读不?”她右边一个戴玳瑁眼镜的瘦削男生扭头问。
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当然要复读了!你呢?”
戴玳瑁眼镜的男生小声说:“我还没有考虑好。”
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用拳头捶了几下大腿,愤愤不平地说:“今年高考出的题都是了一些怪题、偏题,考场上真让人抓狂!”
“你说的没错,我觉得今年的高考题比平时模拟考试题要难得多,我们平时劳心费神地学习、练题,到考试时好多学过的知识都没有考,呜呼哀哉。”一个嘴角上有一颗痣的女生腼腆地说。
牟曙光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不满地道:“谁不知道你考得好呀,高材生,我们这些失败者的智商没你高,你就别打击我们了。”
牟曙光一脸无辜的样子,辩解道:“我......我没打击谁呀......”
“你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
牟曙光瞪了嫉妒他的人一眼,不说话了。
林若夕问斜对面一个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女孩:“马莉,我知道你像我一样高考落榜了,你有什么打算?是复读呢还是不复读?”
被称为马莉的女生说:“我不复读了,准备去沿海城市打工。”
“你真要去啊?不去不行吗?”林若夕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
“是不是我去了后,你就没机会对我说‘亲爱的,我想你的床了?’”马莉笑眯眯的样子。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戴玳瑁眼镜的男生还表情夸张地说:“哎呀,你俩是同性恋啊,我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呢!”
马莉直翻白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想哪儿去了,我们是闺密,闺密就不能说点亲密的话儿了吗?!”林若夕也斥责。
戴玳瑁眼镜的男生脸微微一红,闭上了嘴。
众人点点头,觉得闺密之间说亲密话是很正常的事情。
杨婷婷把一只鸡腿啃完后,忽然掩面干哭了起来,众人惊愕地望向她,纷纷问她怎么哭了,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呸呸呸!”杨婷婷突然停止住哭,“我哭是因为高兴。”
众人面面相觑,更不理解了。
“高兴还哭呀,高兴要笑才对嘛!”
“你碰到什么高兴的事儿,竟哭成这样?”
“就是嘛,快说呀!”
杨婷婷笑盈盈地伸出一个胖乎乎的指头说:“第一件事情是我决定不复读了,不再每天受苦战题海的折磨了,也就是说彻底解放了。”她又伸出一个指头,“第二件事情是我谈恋爱啦,追求我的是一位大帅哥,各位,请衷心祝福我吧!”
众人又惊讶地看着她,好像怀疑她说的“追求我的是一位大帅哥”的真实性。
身体瘦削的这位女生更为夸张,只见她张大嘴巴“啊”一声,说道:“婷婷,就你这样子还有帅哥追求你啊?”
杨婷婷脸微微一红,从盘子里抓起两颗花生向她用力扔过去,笑骂道:“你个瘦猴,羡慕我找到男朋友了是吧!”
瘦削的女生慌忙侧身闪开,撇了撇嘴说:“我又不急着谈恋爱,才不羡慕你呢。”
林若夕侧首问:“就是那个名叫张君的快递员?”
杨婷婷毫不避讳自己的男朋友是快递员身份,说:“是呀,我说是帅哥没骗他们吧?”
“算得上帅哥。”林若夕一本正经说。
杨婷婷脸上出现得意的神色,向大家说道:“都听见了吧!我说的你们怀疑,林若夕说的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戴玳瑁眼镜的男生故意调侃:“婷婷小姐是我们学校的一枝独秀,找个帅哥当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大家不必大惊小怪。”
杨婷婷抓起一把花生朝他扔过去,由于用力过猛,她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戴玳瑁眼镜的男生眼疾,迅速把头低下,花生从他头上掠过,等“暴风雨”过去后,他才敢抬头。
此时大家已经笑成了一片。
杨婷婷灰溜溜地爬起来,见林若夕也抿嘴而笑,并且还用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看着自己,她顿时嫉妒起林若夕的花容月貌来,心说别人嘲笑我罢了,你竟然也嘲笑我,真不够意思,看我不好好整你一番!我要杜撰你与冯天宇的风花雪月事,让大伙也嘲笑嘲笑你!于是眼珠子一转,对大家说道:“你们想不想听林若夕与冯天宇的八卦爆料?”
大家情绪激动,都说想听,催促她快说。
林若夕立即收敛笑容,严肃地说:“婷婷你住嘴!我与冯天宇是公开、透明的朋友关系,能有什么事儿?”
冯天宇也说:“婷婷,别胡来!”
杨婷婷不顾林若夕与冯天宇呵斥,自顾自说:“林若夕,什么叫公开、透明的朋友关系呀,我说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与冯天宇的那些事别人是不知道,我可知道不少,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你与冯天宇在一棵大树下亲嘴儿....”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大为惊愕。
“啊!原来你俩竟然发生过风流事,看不出啊。”
“你们表面挺规规矩矩的,背地却干这样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有没有偷尝禁果?”
“其实我早就猜你俩已经发生地下恋情了....”
林若夕的脸涨得通红,估计要是地上有个缝隙,她肯定会毫不犹豫钻进去的,只见她两只手指互相抠得紧紧的,并大声斥责杨婷婷:“你胡说八道!我跟天宇根本就是朋友关系,从来没有过亲昵的行为。请大家别相信她!”
冯天宇知道杨婷婷是在胡诌,但他并不像林若夕那样激动,只是很不好意思地道:“婷婷,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怎能乱说呢?”
大家并没有因为林若夕竭力解释而消除怀疑,反而更加相信她与冯天宇早已是一对秘密恋人了。
“若夕,你就别解释了,越解释越无法解释清楚,反正中学时代谈恋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不如闭上嘴巴,让大家都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就是嘛,何必不承认呢!”
林若夕急得像要撞墙似的,她蓦地站起来说:“我....我跟天宇根本不像婷婷说的那样,我为什么要承认!”
大家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才停止揶揄。
这场闹剧,只有陆晓白一言不发,他表面静静地嗑着爪子,内心却极不平静,好像有一只猫爪子在挠他的心似的——他十分怀疑林若夕与冯天宇已有过亲昵的行为,甚至还怀疑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冯天宇与林若夕拒不承认显然是怕被别人揶揄的缘故。他心里泛出酸味,暗暗说: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冯天宇因为林若夕发这么大的脾气,脸早已窘成一片绯红,他见戴玳瑁眼镜的男生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他的脸更加火热,站起来逃似的朝屋子里大步流星走去。
“天宇,你干嘛去?”戴玳瑁眼镜的男生是一个以损人为乐的人,他猜冯天宇是因为“无脸见人”才离去的,于是想火上浇油,令冯天宇更加难堪。
冯天宇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找酒。”
戴玳瑁眼镜的男生说:“你的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啦,要是喝些酒脸更红。”
大家又哄堂大笑。
冯天宇心说这人怎么没口德呀!他进到屋子里,等脸上的红云消退了,才畏畏缩缩地从屋子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