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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竹马退亲,凉薄不过人心

香香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郭家豆腐店生意越来越好。媒婆们却再也不上门了,反倒是有些地痞流氓,时常围着香香说些混账话。郭田急了,拿刀追砍了几条街,但大家背着他,仍然各种污言秽语。郭田夫妇暗自着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郭陈氏带着些金锞子去找媒婆,以前一向围着她转的媒婆们都有些躲闪支吾。发生了这样的事,又不想做妾,还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而这一天,却真有媒婆上了门,拉着郭陈氏低声说:“城西的马家,男主人三十二,想娶个继室。”

郭陈氏一听,就有些犹豫,媒婆赶紧说:“这马家也不差,是个殷实人家。男主人马敬山样貌还算端正,人也好。要说早些时候吧,香香这样的姑娘,也不是他能求得到的。这不现在……他听说了这个事儿,半点不介意。”

郭陈氏又把郭田拉到一边,说了这事。郭田想了一阵:“城西马敬山可有两个孩子啊,香香嫁过去……”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仍然是跟香香商量。香香低垂着头,轻声说:“但凭爹娘做主就是了。”郭田还是不想为难女儿:“这么着,过两天爹把那马敬山叫到咱们店里喝酒,你隔帘看看。要是觉得可以呢,这事爹娘去张罗。要是不行,就直当没这桩事罢了。”香香哪还有什么说的,点头应下。

那马敬山倒是个急性子,第二天就来了一趟郭家豆腐坊。三十二岁的男人,正值壮年,倒也是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汉子。他跟郭田喝了阵酒,言语倒也爽朗实诚:“郭老板,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里有两个小孩,田产虽然不多,但好赖饿不了老婆。香香我是真喜欢,要搁以前,我这癞蛤蟆也不敢往这方面想。现在……无论什么事,终归不是香香的错。您若应承这事儿,我保证以后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他将一副金镯子放在桌上:“你要愿意,这镯子我就先留下。算个信物。”

郭田起身,找个借口去了趟厨房,问香香:“你觉得人如何?”

香香红了脸,含羞带泪道:“爹爹做主便是,我……我没意见。”

郭田叹气,转而出来,对马敬山说:“镯子郭某不能收,还请马贤侄再请媒妁,前来正式下聘。”

马敬山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心里高兴溢于言表:“是是,在下唐突了。明日就请媒人上门下聘。”

眼见他急匆匆离开,郭田与郭陈氏对望一眼,老夫老妻,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第二天,马敬山果然前来下聘。聘礼除了几样金首饰,还添了许多皮货,也还算是丰厚。因着人言可畏,郭田也担心再夜长梦多,很快就跟马敬山定好了成亲的日子。马敬山对香香是越看越满意,隔三差五地就过来送点衣服、吃食,有时候还帮着跑跑堂、卖卖豆腐。香香对身材高大的男人,下意识地恐惧,平时总避着他,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马敬山也不介意,一有空就往郭家豆腐坊跑。

慕容厉在晋阳城待不住。他讨厌天天上朝,讨厌听一众文臣扯些狗屁政事,他三天两头称病不朝,燕王倒也知道他这性子,索性也懒得理他。他只有打仗的时候才兴奋。结果一刻没看好,他把他大哥慕容博打了一顿,六弟慕容肃过来拉,也挨了一脚,要不是他三哥慕容谦拦着,慕容博怕是凶多吉少。

燕王大怒,命罚其俸,杖一百军棍。结果他被打了一百军棍,还是精神百倍,换了件衣服就在大哥慕容博的宅子外一通溜达,吓得慕容博家都不敢回。

大儿子整天如同惊弓之鸟,燕王无奈,正好辽西山戎人缕缕作乱,匪患横行,索性便让他带右营五千军,前往辽西剿匪。慕容厉领命,入宫向燕王辞行。他父王挥挥手,像赶苍蝇,怕他去辽西祸害苍生,命韩续、周卓、严青三人同往。

三人都是武夫,在晋阳早就待得皮痒,闻言大喜,入宫谢恩。燕王倒是和蔼可亲:“他再不成器,也是孤的儿子。你们三人同去,若是他不小心犯了错,打死了人……孤不好斩他,但总算还能把你们叉出去顶罪……”三人互相看看——我擦,要不我们反了吧?

第二天,慕容厉整军,带着五千人前往辽西剿匪。州官长驱数十里前来迎接,慕容厉看也不看一眼,行辕也不住。周卓碰碰韩续,问:“王爷是不是不喜欢行辕?”

韩续赶上前几步,问慕容厉:“爷,听说令支县以海东青闻名,不如我们在令支县住下,也能去鸟市看看。”慕容厉不说话,却嗯了一声。

周卓碰碰韩续,两个人挤眉弄眼。严青莫名其妙:“你俩干吗呢?还不跟上看紧王爷。我们哥仨的脑袋都在他裤腰上别着呢。”

周卓一马鞭拍过去:“老子的头就不能选个好点的地方别着?”

韩续笑笑:“严青,令支县的豆腐脑不错,我们去尝尝?”

“嘎?”严青一脸茫然。

说话间,三个人来到了令支县城北的南巷。

下了马,就见郭陈氏正在收摊。郭陈氏见三个人一身戎装铁甲,也有些怕,勉强笑着问:“三位军爷,有事吗?”

韩续问:“你们家有个女儿叫香香?”

郭陈氏顿时心惊肉跳,脸色都变了:“不知小女犯了何事,三位军爷……”

韩续一看她表情,心中了然,说:“没事,随口问问。”

恰在这时候,厨房出来个高大汉子,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一边问:“岳母大人,您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郭陈氏战战兢兢地说:“没,没事了。敬山你先回去吧。”

那汉子当然正是马敬山,眼看要关店门了,一些摆在外面的茶缸、桌凳什么的要搬回去,他就顺便帮把手。韩续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他是谁?”

郭陈氏暗道不管是谁,许是知道香香成亲了也便没事了。便道:“回军爷的话,他就是香香的夫婿。”

韩续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什么?”

郭陈氏更是吓了一大跳,韩续暗道这母女俩还真是像,心头却怒了——你还真敢嫁人!但是人都嫁了,还能把人杀了,把店烧了?算了,还是别告诉王爷了,万一他真的有那么点意思,被我不幸言中,又将如何?

三个人上马,周卓也怒了:“这他妈的,才几天?就嫁人了?她还真敢!”

韩续也是心头不悦,沉声道:“还能怎的?嫁都嫁了!”

严青愣没听懂,周卓不甘心:“早知道当初不如给我算了。”那丫头粗衣布裙也是个美人啊!那皮肤……不愧是卖豆腐的。韩续也不再说话,一起回到住处。

慕容厉不耐烦州官迎来送往那一套,直接把人都赶走了。这时候已经洗了澡,换了一套便装。韩续老老实实地陪着他逛了一趟鸟市,海东青倒是多,但极品少,毕竟燕王宫里啥也不缺。慕容厉兴味索然地逛了一阵,败兴而归。韩续跟在后面,知道这没讨得王爷欢心。转头令侍候的下人去找州官讨海东青,又摸了摸鼻子。唉,您还是忘了这茬吧,我的爷。

第二天一早,慕容厉看完地图,布置了剿匪路线。下人送了早饭上来,慕容厉只吃了两口。严青看看韩续,韩续一个劲儿向他使眼色——好好吃饭,别说话!

严青外号愣头青,专业技能哪壶不干拎哪壶。他立刻就福至心灵了:“韩续,昨天你不是说令支县的豆腐脑不错?我看王爷早饭也没吃几口,不如……”

韩续心里呻吟一声,严、青,你的脑袋在脖子待腻味了吗?

慕容厉看他一眼:“你想吃豆腐脑?”

严青待住,我、我……我不是听韩续说的吗?怎么这个不能提?慕容厉不笑的时候,怎么看都吓人。他慌了:“我、我、我……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吃……”

慕容厉却起身:“带路。”

严青柔弱无助地看韩续,韩续期期艾艾、扭扭捏捏、拐弯抹角地找了个早点摊:“要不……就这儿?”

慕容厉盯着他看,他心里发毛——不要啊,您还非去那儿?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往南巷走。

郭家豆腐坊,早上正是最忙的时候。一碗豆腐脑又嫩又香,又便宜,不少街坊邻居都喜欢到这儿吃早饭。

香香穿了青草色的布裙,腰上系着白色的围裙。那系带将腰身勒得盈盈不堪一握,头发梳着极寻常的发髻,却在鬓边用淡黄色的绢子系了朵绸花,衬得整个脸庞都生动起来。不时有客人离开,她用抹布擦擦桌子,将新进来的客人让到座位上。

严青过去叫了四碗豆腐脑,香香用托盘端着送过来。到了桌前,她把四碗豆腐脑放下,抬头正想要说声慢用,一下子看见慕容厉的脸。砰的一声,整个托盘剩下的豆腐脑,连同里面的调料、蒜水等一起砸地上。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香香后退两步,看着那张只在噩梦里出现的面孔,转身就跑。店里当然有后门,她惨白着脸,跟郭陈氏说:“娘,我累了,先回家歇一会儿。”

郭陈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去吧,这里有人照应呢。”

香香刚出了店门,突然又站住。不,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爹、娘和弟弟都在店里,自己不能走。她咬着牙,又转身回去。郭陈氏正要问,她已经出了厨房。

慕容厉那一桌,郭阳正在打扫地上的豆腐脑,一个劲儿给他们道歉。香香浑身都在发抖,两条腿像是踩在棉花上,但她还是走过去。等支走了郭阳,她才问小声道:“巽……巽王爷。”

慕容厉冷冰冰地盯着她,问:“你跑什么?”

香香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咬着唇轻轻说:“我……我……”我了半天也没下文,慕容厉慢慢吃掉碗里的豆腐脑,香香又要哭了。

周围的人开始意识到不对,郭田也看见了,过来问:“这位客官,是小女不小心。几位的豆腐脑我们请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把香香拉到身后,自己把地上收拾干净。慕容厉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香香看,这女人真是白,皮肤嫩得跟水一样。

韩续低着头,稀里呼噜一通吃,然后抹抹嘴站起身:“爷,我们走吧?”

周卓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

韩续悲苦地摇摇头,小声跟慕容厉说:“爷,她已经成亲了。”

慕容厉一怔,继而一拍桌子站起来。韩续简直也要跟着香香一起抖,慕容厉一脚把他踹开,拂袖出了店门。韩续、严青、周卓赶紧跟出去。严青觉得自己最无辜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厉突然转过头,沉声问:“谁娶了她?”

韩续脸上的汗刷地一声就流下来,迎着慕容厉的眼睛,他第一次答了个最大胆的答案:“不……不知道。”

慕容厉眼一瞪,他立刻说:“属下去问!”

慕容厉说:“问明白,省得杀错。”

韩续简直要哭,进去了一趟,立刻就出来,长吁了一口气:“王爷,原来是属下打听错了,她还没嫁,没嫁。”

慕容厉转头走了,周卓直拉韩续的袖子:“你疯了?敢骗王爷!”

韩续低声说:“你听着,王爷看来是真还想要这个女人。我们要照实说,他肯定要杀人。那时候燕王可是会砍我们的脑袋!”

周卓怒目:“废话,我也知道。可是如果王爷要人,你还真献个有夫之妇给他?”

韩续想了想:“反正我们不说,王爷也不会知道。”

周卓愣了:“什么?”

韩续说:“王爷不就是要那个女人吗?弄给他算了。他那性子你不知道?他就是觉得这女人居然不肯跟他,觉得不解恨,又要面子不好说。这回到了这里,说什么也要弄来再玩玩。他总不会娶她,估计也就是玩个几天。”

周卓一想,连连摇头:“缺不缺德,人家都成亲了。”

韩续怒了:“缺德还是缺脑袋,你自己选!”

周卓不干:“这事我干不了,你自己去弄吧。”反正我不下地狱,谁爱去谁去。

旁边严青瞪着眼睛,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告诉他。

下午,香香找个空溜出来,在街角遇到正在等她的韩续。韩续开门见山:“王爷过来剿匪,跟他去几天。”

香香面色大变,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韩续走近一步,沉着脸道:“我不想威胁你,但是即使你现在不答应,他也会找别人来办这事儿。不过那时候,来的人可能不像我这样讲理。”

香香眼泪一串一串地掉,韩续说:“他是燕王的儿子,大燕战功赫赫的名将。他要是杀人放火,就算燕王知道,你看他会不会拿自己的儿子给你的父母亲人抵命!”

香香脸色惨白,双唇颤抖,韩续说:“你想清楚,他手起刀落可是眼也不眨的。而且你是他的女人,竟然敢嫁人,本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不追究当然没事,若是追究起来,他不动手也自有官府依法查办!”

香香腿一软,韩续伸手扶住她:“想明白了,到令支驿馆来。今天晚上我就要见到人!”

香香想了很久,失魂落魄地回到店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

郭陈氏问:“香香儿,去哪了?”

香香勉强收了泪,露出一个笑:“娘,巽王爷的人来找我,说是想要我跟着他们……指证上次入城的土匪。”

郭陈氏大吃一惊:“香香儿,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再跟着一群当兵的跑出去,像什么话?”

郭田也听见了,这时候赶紧过来:“香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土匪刀剑无眼,你又不会骑马,这些当兵的能保护你?别去了,好孩子,咱们就当没这事儿,也就罢了。”

香香咬咬唇,笑着说:“爹爹,这些军爷从伊庐山把我送回来,我指认一下土匪,也是应该的。”

郭田心急如焚:“香香!敬山那边……”

香香忍着泪:“爹,马大哥那边……我可以退掉吗?我不喜欢他。”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回来。郭田握着她的手,心痛难当:“香香,你是不是不愿嫁他,所以执意要出城指认土匪?”

香香低下头,一颗眼泪滚落:“不,爹爹,我只是不想那些土匪逍遥法外罢了。我……我一定要去。马大哥那边……我……”

郭田叹气:“孩子,你这一去……再回来……旁人不知道会怎么看你。”

香香点头:“我知道。爹,我一定要去。”

郭田叹气,最后问:“什么时候走?”

香香垂着头:“一会儿就走。”

郭田生疑:“指认什么土匪需要大晚上过去?”

香香说:“过去……还要商量明日的行程。”

郭田牵着她:“爹和你一起去,好赖问问几时回来啊!”

香香要用力地咬紧牙,才能不哭:“不用了爹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然后再不多说,径自去了驿馆。

韩续倒是真的在等她,见她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香香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垂着头,像只恐惧的鹌鹑。

韩续侧开身子:“王爷卧房在楼上,左手边最里面的一间。”

香香两腿条沉重得像是迈不动,韩续说:“最好显得心甘情愿一点。我敢保证他坏的一面你还没见过。”

香香慢慢地上楼,离那间房越来越近,她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有勇气推门。她抱着头蹲在地上,过了很久,终于擦干眼泪,站起身,缓缓推开门。慕容厉不在,她松了口气,知道不能走,在桌前坐下。驿馆明显特意修整过,房间的摆设也样样精致,她却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慕容厉推门进来。

香香慌忙站起来,慕容厉看到她,倒是一怔,随后将披风脱了,随手扔衣架上。香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很久才小声说:“王爷。”

慕容厉大马金刀地坐下,喝了一口水才问:“你怎么来了?”

香香脸涨得通红:“我……我……韩将军说……”语无伦次,慕容厉不耐烦了,他站在她面前,高山一样:“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不愿意侍候本王?”香香抖个不停,那小模样太撩人,慕容厉把她抱到床上,恶狠狠地压上去。她推他,他的舌霸道地顶进去,纠缠得她喘不过气。一通深吻,到这时候,不愿意也晚了。

衣裳落地。

第二天,香香还睡着,就被楼下说话声吵醒。香香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爹爹郭田,她吃了一惊,赶紧穿衣起床。房里当然没有妆台,巽王再尊贵,毕竟也用不着那东西。她两三下把头发挽起来,觉得稍微整齐了才推门出去。驿馆里,慕容厉坐在上首,郭田跪在他面前。

香香也顾不得怕他了,下意识就跑上前,一把扶住郭田:“爹!你怎么来了?”

郭田看见女儿,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哀求道:“王爷,郭某一介草民,不知礼数。如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但是爱子之心人皆有知,香香只是个女孩儿,不日就将出嫁,无论如何,草民不能让她就这么跟王爷出城。还请王爷见谅!”原来他跟郭陈氏商量了一晚,还是觉得不能让香香跟军队出城。

慕容厉不说话,跟人讲理不是他的风格。韩续跟周卓已经上前,腰中刀已经半出鞘:“王爷的命令,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

郭田抱着香香,也十分坚定:“军爷,女儿年幼不懂事,我岂能坐视她自毁名节?我身为人父,不能护她爱她,已是心痛难当。如今断不能再眼睁睁看她犯错涉险。您就算是杀了我,也……”

他话未说完,香香已经捂住他的嘴:“爹!您别胡说。我没事,我好好的。”

郭田一脸坚决,韩续跟周卓倒是为了难。这老郭敢在王爷面前啰唆这么久,也算是条汉子,总不能真一刀下去吧?

慕容厉起身,走到郭田面前,香香脸色如纸,张开双手把郭田护在身后。从小到大,父亲都将她们姐弟三人视为心肝宝贝,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爹在,都能解决。但是现在,她知道,爹爹已经护不住她了。

慕容厉握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扯起来,香香还来不及说话,他猛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香香脑子轰的一声,眼前金花四散。郭田慢慢地瞪大眼睛,竟是连说话也忘了。好半天之后,慕容厉扔下香香,盯着他的眼睛,问:“现在你懂了吗?”

郭田张开嘴,好半天又合上,许久之后才转头,轻声喊:“香香?”

香香坐在地上,眼睛里全是泪水,好半天她才抬起头,笑盈盈地说:“爹……我、我跟王爷……我是自愿的。”

郭田一脸惊痛:“香香!他是巽王,你跟着他……”他还能娶你不成?

香香扬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汇成汪洋:“爹,我是自愿的。”

郭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轻声问:“王爷,各位将军,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但请诸位告诉一声,大军几日回城?到时候人是您几位派人送回来,还是草民到这里来接?”

韩续等都看慕容厉,慕容厉淡淡地说:“既然是本王的人,本王自会安置,不劳费心。”

郭田还想再问,他神色已是十分不耐烦。香香轻轻推郭田:“爹,我会自己回家的,您先回去。告诉娘,不要为我担心。”

郭田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打击,让他失魂落魄,就算他再如何心痛,那样的人却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哪怕他拼上一条命不要,又岂能撼动这个人一毫一厘?晨曦照在身上,略显悲哀。看着那个一直以来为自己挡风遮雨的背影,香香潸然泪下。慕容厉转头说:“出城。”

大军驻扎在令支县城外,香香不会骑马。慕容厉仍然与她共乘一骑,一路阳光正好。马蹄嗒嗒,似有节奏一般。慕容厉的双臂控马,将她拢在中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不时摩擦他的胸膛。她不敢回头看他,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他的部下都呈扇形远离他。温香软玉抱满怀,慕容厉倒没想别的,在应该清醒的时候,他的神智非常清醒。

土匪的山寨依山而建,严青和周卓打探完地形,前来汇报:“王爷,山上陷阱密布,我们若是仰攻,损兵折将再所难免。围困的话,山上有清泉小溪,一时半会也不能见效。”

慕容厉下马,把香香也拎下来:“喊话,三个时辰之内,所有人放下武器下山投降。”

韩续问:“否则?”

慕容厉挥手,示意军队就地驻扎:“否则放火烧山。”

韩续几人都是大吃一惊:“王爷,山火易起,可是难以扑灭……”

慕容厉问:“那与本王有关?”

倒……确实是没什么关系。韩续顿住,半晌道:“末将遵命。”

士兵在山下扎营,一部分开始向山上喊话,当时没什么动静,土匪们也需要个观察商量的时间。慕容厉不急,有士兵开始挖灶做饭。慕容厉带了一支哨探四处查看地形,香香见伙头兵做饭,慕容厉和三位将饭的伙食当然都是单独的小灶。香香在旁边看了一阵,轻声说:“我……我来好吗?”

伙头兵有认得她的,知道是王爷身边的人,倒不敢多话,就把家什都给了她。行军中途,士兵的饭食都是以易携带、不易腐坏为标准,难不难吃不在考虑范围。慕容厉几个人的当然又另说了。

香香看了看材料,有新择好的菜、新鲜的鸡、鸭。她仰头看见旁边有一树栗子,正值成熟的季节。她扯了扯旁边的伙头兵,指指树,还没说话,伙头兵会意,只道是她喜欢吃,帮她摘了好些。

她把板栗都剥好,把鸡肉洗净沥干,做了个栗子鸡,找了个萝卜把鸭肉给炖上;剩下的栗子煮熟,又摘了点桂花取汁,做了盘桂花栗子糕;再清炒一盘蒜蓉青菜,把土豆细细切丝,凉拌。

慕容厉进帐,就见香香正在铺床,慕容厉帐子里的事,她能自己做就自己做了。慕容厉皱眉:“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

香香像只受惊的兔子,几乎是跳起来:“是……我、我……我不能自己做吗?”

慕容厉见她抖得像块嫩豆腐,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随你。”

香香赶紧将吊锅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慕容厉平时对吃什么并不讲究,他十五岁出入军营,有时候山珍海味、有时忍饥挨饿,味觉早就麻木了。这次尝了一下,倒觉得清新爽口,相比之下,以前的伙头兵简直就应该推出去斩首!他吃了一阵,见香香站在一边,说:“坐下吃饭!”

香香赶紧坐下,只夹了土豆丝,吃得战战兢兢。慕容厉几大口扒完饭,又出去巡营,只怕山贼狗急跳墙,下来偷袭。香香把碗筷俱都装到食盒里,伙头兵会过来取。

夜间,慕容厉再回来的时候,香香已经睡着了。帐子里有一股清幽的香味,他转头看过去,见营帐角落里用水泡着一捧桂花,正将放未放。他脱衣服上床,香香睡得熟,她的体力,白天一路从令支县城骑马赶到这里,又忙了一天,可是吃不消的。慕容厉把她扯过来,压在身下就去解她的衣服。她知道是他,忍着不敢出声,旁边就是周卓、严青、韩续他们的营帐,稍有点动静,他们会听见。

慕容厉的动作绝称不上温柔,甚至相当粗暴,言语喃喃间仍是低声喊蓝釉,她闭上眼睛,想着家里的爹娘、姐姐、弟弟,眼泪溪水一样。等他折腾够了,她起身,身上黏黏腻腻,汗出如浆。慕容厉不理她,她理好衣服出了营帐。外面月朗星稀,有守夜士兵,在小声说话,黑夜里听来特别清晰。一群兵痞,就是嘴坏,聚到一起什么浑话说不出来?

只听甲说:“王爷身边那妞儿,听说是上次从东胡抢来的,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乙意淫,说:“是令支县的豆腐娘,不知道王爷玩腻了会不会让咱们也尝尝……”

丙笑道:“滚吧,周将军他们应该还能沾点腥,你我就别想了……”

丁小声说:“也不是不可能,听说以前王爷的一个爱妾,那还是正经下聘纳的呢,也给手下的将军们……嘿嘿……”

香香走过去,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停止了,眼睛当然是或多或少往她这边看。旁边就是湖,军中饮水全取自这里。

香香找了背人处,用铜盆打了些水,用帕子沾湿轻轻擦拭身体,全身骨头碎裂了一样痛。县城里自己的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就算他肯放自己回去,其他人又会怎么说怎么看?爹娘为了自己的事,暗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这次……又该怎么做人?爹一辈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临老却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不,我回不去了。我再不能回家去了。他真的会把自己赏给这些男人吗?他对自己一直不是很耐烦……若真到了那时候,可怎么办?她坐到湖边,看着那片在夜色中浓黑如墨的湖水。像被蛊惑一样,突然就想,不若跳进去,一了百了。他若见到,以为我失足落水,也不至牵累我家人。她脱了鞋子,慢慢滑入水里,九月的湖水已经带了寒意,她轻轻埋入水里,冰凉的湖水没过了身体,青丝摇摇曳曳,铺散在湖面。湖水没顶,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心慌,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头发被人一把抓住,香香近乎本能地抓住什么东西。一只手将她拎出了湖面,空气再次进入肺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老半天,才发现面前站着韩续。

韩续目光幽暗,香香连连后退:“我……”

韩续说:“你只是失足掉进湖里。”

香香银牙微咬,风吹过,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她不由打了个寒战。韩续问:“真的痛苦到,不想活下去?”香香还没回答,黑暗的芦苇里,一个人沉声说:“所以你就不应该救她。”香香顿时面色惨白如霜,韩续也是一惊,跪下:“王爷。”

慕容厉无视他,盯着香香:“下去。”香香连呼吸都是颤抖的,慕容厉的时候冷硬得像石头:“下去!”

她犹豫地走到湖边,颤抖地回头看他一眼,重新滑入湖里。湖水再次没顶,韩续急道:“王爷!她还小,王爷不要跟她计较!”

慕容厉喝道:“闭嘴!”

韩续不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慕容厉入水将她扯起来。香香刚吸一口气,他手臂一压,再次将她按进水里。她拼命地挣扎,水花四溅。慕容厉不管不顾,又过了一会儿,再次将她提出水面。

香香怕了,号啕大哭。刚哭了两声,他再次将她按下去。一连好几次,香香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再按入水里也不挣扎。慕容厉把她丢到岸上,一边绞干湿衣的下摆,一边对仍跪在地上的韩续说:“你那样关心她,就赏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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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肉铺就强者之路,谎言编制诸神之冠,含怨恨而死的少年重生于大千世界——诸天界,一步一步触碰到世界的真实而残忍的一面。六国,圣城,联盟,部落,自由领,惑乱之地……纷争不断的乱世之境。人族,妖族,灵族,异族,魔族……百族林立的无尽之界。三万年前的隐秘,道祖与魔尊的传奇,传说中的十重天之境,长生不老之谜……三万年的布局与博弈,以大小千世界亿万生灵为注的赌局,纵横交错的棋盘之上,那个来自于小千世界的少年又有何等变数?诸天界的征途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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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有一种友情叫做冷清儿与漆星月,友情,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珍贵的友情与唯美的爱情相交融,又该怎么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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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