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张。
难道,安然什么都知道了么?
是妈妈告诉她的?
不,怎么可能,一定不可能的,妈妈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安然在窗口,眼看着安佩佩离开。
那一刻,心情万分复杂。
放下窗帘,她重新回到床边,拉开抽屉,拿起那一封信,看了又看,信中的内容,足有五张纸多,信中的每一个字,都透出芬姨落笔时的痛苦和绝望,而这些,全都拜她的宝贝女儿安佩佩所赐。
竟原来,再亲的亲人,也有残忍的一天。
出殡的那天,雪花纷飞。
似乎,连老天都在为覃芬哭泣。
陵园。
雪花越下越浓。
亲朋好友来相送,身穿黑衣,手撑黑伞,每个人的脸上,都浸染上了一抹沉痛,陵园的气氛,低沉而紧绷。
众人纷纷安慰他们,礼成以后,相继离开。
直到,偌大的陵园,除却满园的墓碑,只剩下他们四人。
安宇跪在墓碑前,声泪俱下:“妈妈,希望你能走的安心,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们还是两母子。”
安然心头一阵酸涩,当即红了眼圈,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安佩佩一如既往,闷头不语,表情凝重,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伤痛。
“安宇,回去吧。”
雪,越下越大,安宇没有撑伞,安然走过去,用伞为他遮去雪花,心疼这个时候的他。
可安宇却不想走,他抱着墓碑,哭声一阵比一阵大,一声比一声凄凉。
“你哭什么。”
哭声,让原本安静的安佩佩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她过去,从背后一把揪住安宇的衣领,用力扯,“你哭什么,像个男人可以吗?要是妈妈在上面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让她怎么安心?”
“作为一个男人,你有点出息,给我闭嘴好吗!”
安佩佩破口大骂,一遍遍地扯着他的衣领,试图把安宇骂清醒。
可安宇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种悲痛,完全被他化作了嘶吼。
“你个没用的东西。”安佩佩恨铁不成钢般,狠狠甩开他,自己则蹲在一边,开始沉默。
这一幕,看得安然心里苦涩。
正想过去对安宇进行劝说,他突然哭着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安佩佩的身边,蹲了下去,“你知道么?从今往后,我只有你这个亲人了。”
一听这话,安佩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安然心里一涩,眼泪又开始凶猛地往下掉。
是啊,从今往后,他们又少了一个亲人。
可她安然呢?早从六年前,她就失去了一切。
在这个世上,他们开始要习惯没有亲人的孤单,承受没有亲人的痛苦,而这种痛苦,似乎没有她那么深刻领会了。
苏千墨一句话也不说,紧紧皱着眉头,只是抱着她,给她一个肩膀,一个怀抱。
安然庆幸的是,自己在失去亲人以后的今天,能有这么一个人,愿意给她最温暖的关怀。
温热的眼泪,湿了他的衣襟,与鼻涕混合在一起,把心底最委屈,最悲痛的全都换做眼泪而发泄出来。
安宇与安佩佩兄妹两,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以后有我,还有我陪着你。”
他们对彼此这么说着,对彼此许下一个诺言。
风雪,渐渐大了起来,落在他们身上,黑色的衣服上,一点点的白,那么突兀明显。
只是,哭过以后,他们都需要站起来,重新面对新的一天。
准备回去的时候,安佩佩选择一个人留下,他们十分诧异,她却说:“我想跟妈妈单独说说话。”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也由了她。
最重要的是,安然心里明白,佩佩想对芬姨说什么,她想,在这个时候,芬姨最想看到的是佩佩能够放下一切,重新做人。
“早点回去。”安宇叮嘱道,声音哭得十分沙哑,安佩佩点头,“我知道,回去吧。”
“嗯。”
随后,安宇与安然还有苏千墨道别,并且还有感谢,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忙还有陪伴,安然欣慰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没多久,他们一起离开,只剩下安佩佩一人留下。
重新返回墓碑前,她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张笑得雍容高贵的照片,安佩佩突然笑着又哭了,一声声,充满了讽刺,充满了痛苦。
寒风,呼呼吹过,刺入肌肤,犹如要撕裂开一般,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没有了任何感觉。
双膝一弯,她跪在墓碑前,泪如雨下。
“是不是,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你不喜欢,大可以告诉我,没必要丢下一切,丢下我和哥哥而一个人离开啊。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这种痛苦?”
她伸手,抚摸上墓碑上的照片,眼泪滑落,刺入干燥的肌肤,很疼,可是再怎么疼也比不上内心的那种无措和痛苦。
照片里的人,笑得那么优雅高贵,可是从今往后,她再也无法开口说一句话。她的目光,仿佛一直都在看着安佩佩,仿佛是在讽刺,仿佛是在告诉她要放下。
“妈妈,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刻,你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都不要帮我对付那个女人,难道,那个人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痛到深处,安佩佩声音哽咽,此时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瘫在雪白的地面上,双手嵌入雪中,她狠狠地握起了拳头,眼泪下的恨意,越来越浓。
妈妈。
你知道么?
这辈子,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用生命来换我的悔悟。
你不知道,你这么做,只会让更加恨那个女人。
安然!安然!
我安佩佩,穷其一生,势要让你败在我的手底下,哪怕他日到了泉下,要被挫骨扬灰,我也要你陪葬。
回去的路上,安然心神不宁,这一次不同的是,她很清楚,安佩佩不会放过自己。
那封信的内容,字字在目,犹如刻在脑海,挥之不去。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苏千墨,安然突然犹豫,那封信的内容,她要不要跟他说呢?
但是,如果他知道了,只怕不会放过佩佩。
因为,无论是她再亲的人,只要有伤害她之心,苏千墨都不会放过。
也正因为这一点,她才犹豫了。
缓缓闭上那双沉重的眸子,安然不愿意再去想这些问题。
如果安佩佩真要带恨而来,那么就来吧。
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感觉浑身乏力,眼皮重的几乎睁不开,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身影,她下意识地喊:“墨,是你么……”
见她醒来,苏千墨来到床边,紧紧握起她的手,“是我,安然,你感觉怎么样?”
安然的双颊,有些红,可是嘴唇却毫无血色。
私人医生来看了,说是发烧,再加上这几日太操劳,所以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
挂了点滴,医生还开了药。
“我怎么了?”安然感觉浑身沉重,她动了动,想要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
苏千墨忙扶着她坐靠在床头,倒一杯温水,再把药送到她嘴边,“你生病了,来,乖乖地把药吃了,这样就能好了。”
安然蹙眉,反感地把头偏到一边。
“我不吃。”
她心想:好端端的,怎么会感冒呢?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还好好的,这身体怎么说倒就倒?
“想快点好起来,就乖乖地把药吃了,否则明天起来,可去不了公司。”苏千墨耐着性子哄,十分难得。
可无论如何,安然都不肯张口,像个孩子一样闹着别扭。
苏千墨束手无策。
但是,他更加不愿意看到安然难受的样子。
“你不吃,别怪我不客气!”苏千墨冷了声音,板着脸,看起来几分恐怖,可他越是如此,安然越反抗。
最后苏千墨拿她没辙,把药丸塞进她嘴里,随后自己喝了一口水,堵上她的唇……
嘴对嘴,水从他的嘴里输入,安然被迫喝下,药丸随着液体落入咽喉。
可是,她也被呛到了。
猛地推开苏千墨,难受地咳了起来。
苏千墨贴心地为她顺背,唇角勾着丝丝坏笑。
这一咳,倒是让安然的脑筋清醒了不少,她捂着胸口,抬头,凶神恶煞地瞪着苏千墨,“苏千墨!你想我呛死么!”
“怎么会,我怎么舍得你死呢,要不然也不逼着你吃药了。”苏千墨微微一笑,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安然:“……”
论斗嘴,安然这辈子都比不上他。
只是,平静下来,她却觉得很温暖,这个男人,嘴对嘴喂药,就只因为担心自己生命难受。
“现在几点了。”
扫去一脸的阴霾,安然问他,她还有文件要看呢。
“晚十点。”
这么晚了!
回来的时候才不到四点,没想到她这一睡居然睡了那么久。
那文件关乎明天的合作,她今晚是一定要看的。
“你做什么?”
见她要下床,苏千墨阻止了她的动作,安然看着他,目光恳求,“我有一份急件,今天就要看,你让我看吧。”
她知道,苏千墨是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的。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一下。
“生病了还看文件?”苏千墨危险地眯起眸子,“什么客户那么重要?”
“百易集团,整个K市的金融巨头,百易集团的总裁徐子易也是这一行的天才,所以这个合作,很重要。”
徐子易?
这个名字苏千墨听过,的确有点名气,不过……
她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夸着另一个男人,这心情,不是很美丽。
等安然意识过来的时候,暗叫不妙。3章奉上,俺去看电视剧了,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