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夜似是皱了皱眉头,脸上不悦:“苏千墨,教训了我的人,现在,还要把人带走吗?这个女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多少,我还就是。”
不等苏千墨开口,安然已经率先出声,“司徒先生,不过是一个女子,大可不必这么为难!”
如果他们就这么走了,那么朱晨丽,定然有不少麻烦,换句话说,以她这种小人物,就算是被杀了,也不会引起多少关注,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弱肉强食,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很显然司徒夜的用意也不在此,像他们这么大的一家借贷公司,还会在乎这一点小钱不成?
“安小姐,据我所知,你与她非亲非故,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帮她?”司徒夜微眯起深眸,唇角噙着的笑,让她皱紧眉头,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我的事情。司徒先生,我想,现在没其他问题了吧?”
安然只想快点把人带走,离开这儿。
司徒夜不说话,先是看了苏千墨一眼,继而一笑,“那是自然。既然安小姐说帮她,那么迟一些,我会派人联系您。”
随后,看着苏千墨,别有深意道:“苏总,有时间的话,不妨选个时间出来,叙叙旧。”
“鬼有空理你。”苏千墨语气不善,没有给他流半点颜面,嚣张的让司徒夜众多手下极为不爽,但又碍于司徒夜对苏千墨的友善,不敢造次。
带着朱晨丽,一同离开赌场。
没错,刚才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司徒夜所开设的地下赌场,然而他的生意,还设计黄毒,娱乐场所更是遍布整个普罗旺斯,财力势力,均是让人咂舌。
关于司徒夜与苏千墨认识一事,安然也并不多问,这毕竟是他的事情。
一路上,朱晨丽惊魂未定,坐在后驾驶位上,身子一直在颤抖。
安然在一旁好一阵安抚,她才缓缓好转了些。
“对,对不起……”朱晨丽满眼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就不会被打了,那一巴掌,肯定力气不小吧,安然的半边脸都肿了。
“与你无关,不用说这些话。”安然扯了扯唇角,又说,“至于你欠的那笔钱,我会帮你解决。”
“这怎么行?”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们非亲非故,她怎么能接受这么大的恩惠,“不可以的安小姐,你们已经足够帮我了,我还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这钱也不是不用还,只是你欠我的,总比欠他们的好。要知道,你若是无法还上他们的钱,利息都比本金多,你之所以欠钱,也只因为有困难,难道还要继续为了还钱,而耽误你来这里要做的事?”安然语气淡淡,却还是动摇了朱晨丽。
但是,她却仍然犹豫不定,“可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记得,你是读设计的?”
突然转换了话题,让朱晨丽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点头,“是,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
话音落下,她看到安然从身上拿出支票簿,在上面签了一笔数额,然后撕下来递给她,“这笔钱,是你母亲的医药费。剩下的,足够你们一些日子的生活费。”
“还有,我的名片你还留着么?”
“留着。”
“我公司虽然是设计金融领域,但我妹妹那里,正好开了一个多元化工作室,你是学设计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回国后可以去她那里上班,当然了,如果你另有高就,可以不作考虑。”
朱晨丽看着安然,一言不发,眼里闪烁着泪光,安然微惊,“怎么了?”
难道自己说话,不经意间伤到她了?
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这下子,安然有些无措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
“不,不是的。”
朱晨丽忙摇头,眼泪掉的更凶,“我,我只是太感动。”
那也不用哭啊,吓死她了,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得罪人了呢!
“安小姐,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朱晨丽激动地握起安然的手,一个劲的保证道,“等我完成学业,一定回国找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说报答就太严重了。”安然眼角狠狠抽搐了下,不过这也说明,朱晨丽为人感性,未来,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送朱晨丽回到学校,他们才返回住处,总共用了不少时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回到家里,苏千墨立刻给她敷脸,动作轻柔,眼里更是写满了心疼。
安然任由他揉着,脑子里浮现苏千墨为她教训日本男的画面,那个狠劲,想起来都让人害怕,可她心头,却万分温暖。
这世上能有一个如此保护自己的人,实属幸福,可他们之间,却又存在太多问题。
想到这些,安然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彦。
“干什么?”
苏千墨声音不悦道,安然闻声抬头,颇为不解,“什么?”
“你刚才在想什么?”
明明开始还是很享受很感动的表情,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冷漠了?
死女人,以为他刚才没有注意到她吗?
刚才不是在认真为她敷脸吗?怎么就知道她有在想什么?
愣了愣,安然不打算如实告知,“我只是在想,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其实她也的确很奇怪,短短几个小时,苏千墨却能那么快就找到自己。另一面,她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这个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情。”苏千墨深眸抬起,柔情似水,却也霸气侧漏,“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
的确,这一点安然并不否认。
只是,这厮也太自恋了些。
“那也要收敛锋芒。”想起他单枪匹马地过去,还那么嚣张地呛声司徒夜,想想都觉得后怕,“说实话,司徒夜要是被你气急了,杀了我们都可以。”毕竟那时候他们人单力薄,司徒夜在普罗旺斯的势力,有目共睹,要杀了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他还不至于这么无情。”苏千墨说道,言语之中,别有深意,这让安然不由得又想起他们的对话,好像,是旧识呢。
“你们,认识很久了?”对了,司徒夜还知道他们结过婚的事情呢。
“十几年了。”
他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聊着家常,这样的态度,更加让安然好奇,不过,这是他的事情,她也没必要过问太多。
这一天的,也折腾的够累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在沙发上沉沉睡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千墨才叫醒她。
“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饿……”
声音刚落下,她的肚子就很不合作地咕噜一声。她尴尬极了,不知如何是好。
苏千墨轻笑:“起来吧,煮了面,再不吃一会可就难吃了。”
“哦。”安然不再多说什么。
深夜。
吃了面后,安然洗了个澡,看了一会书,便沉沉睡了去。
苏千墨接了一个电话,思前想后,还是出现在了约定的地方。
约他的人是司徒夜,原想拒绝,但这个男人,却很不识相地提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
约定地点,是普罗旺斯市区的一间极富盛名的酒吧--欲诱,同时,这也是司徒夜的产业。
包厢内,只有他们二人,寂静的包厢,将气氛衬托的更加冷凝。
苏千墨翘腿,身体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眉宇轻佻,神色中带着极尽的鄙夷,然而那样的姿态,却又显得尊贵逼人。
“来,跟我喝一杯。”
司徒夜递来一杯酒,苏千墨冷眼睨着,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司徒夜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倏地一笑,“这么多年,还是没放下么?”
苏千墨拧眉,眸中微不可闻的闪过一抹寒意,随后直起身子,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杯拍落在地,碰撞在地面上的酒杯,瞬间破碎,声音尖锐而刺耳。
外头,司徒夜的手下闻声进来。
“主人……”
苏千墨的脸色,在这幽暗的房间内,显得更加冷沉凛冽。
“都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司徒夜一声令下,所有人又应声离开。
“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苏千墨危险地眯起了双眼,薄薄的唇抿着,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森冷与威严。
“你要想杀了我,这十几年里,你有的是机会。”司徒夜一声苦笑,又重新倒了一杯酒递过来,“可不可以,暂时放下过去的事,你我兄弟二人,喝上一杯?”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维持了短短的几十秒,苏千墨终究还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司徒夜一阵欣慰,仰头,也将酒水喝了个精光。
多喝了几杯,他们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么多年,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国么?”司徒夜摇头苦笑,“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回去了,你我二人,肯定也是兵刃相见。与其如此,我不如留在这里。”
“心虚么?”
苏千墨望着他冷笑,“不过,你选择留在这里,的确是个好的选择,起码,能保住你这条命!”
声音,掷地有声,冰冷如往常。
四目相对,他看到司徒夜眼中的无奈。
到后来,司徒夜也只是闷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包厢内,又恢复了死寂。
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谁都有了一些醉意。
过去的事情,也在这一刻,毫无防备地袭来,苏千墨拧着眉头,还是问出了多年来一直想问的话,“司徒,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