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第一缕阳光破窗而入,安然缓缓睁开惺忪睡眼,眼前,一张俊脸跳跃入眼帘,鼻子与红唇相对,几乎要印在一起。
心下一震,安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用力就能惊醒怀中紧紧抱着她的男人。
男人搁在腰上的手有些重,想轻轻拿开他的手,却没想到被他拥得更紧,安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醒了,抬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但他睡得十分宁静,好梦香酣。
睡得那么宁静香甜,安然竟是不忍叫醒,只是……她应该是整晚上都维持这种睡姿,侧着的一身有些发麻。
她微微蹙紧眉头,很难受,却又不敢乱动,直到……
“我以为,你会把我踹下床。”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模糊低沉,在静谧的室内,显得尤为突兀。
安然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的目光微愠:“你早就醒了?”
她一把推开他,躺正了身子,果然,身体的另一边,尤其是手臂,绵绵麻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苏千墨轻笑,碎发散在额前,勾起的唇角,生出几分迷人的醉意。
这个男人,笑起来很好看。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六点,“时间还早,再睡一会。”苏千墨抬脚,直接横在她腿上,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腰上,整个姿势暧昧至极。
“要睡你自己睡。”安然心里闷着气,一把推开男人的脚,但他的手却在腰上搂得更紧,一如既往的霸道,安然愠,“苏千墨,你还真是无赖。”
昨晚上那么激烈的‘吵架’,今天还能那么自然地抱在一起,难道都不觉得尴尬吗?
“无赖?”苏千墨倏地眯起一双桃花眼,眼神意味深浓,等安然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男人的吻已经强势地复印上来。
“唔……”
男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舌尖伴随着安然的轻呼卷入,在口中霸道地翻卷着一切,攻城掠地,安然抵在胸前奋力挣扎,男人却有力地扣住她顶在头顶之上,她动弹不得,所有的呼吸几乎被全部夺去。
一番餍足后,苏千墨才离了唇……
唇,被他吻得红肿,安然得以放松,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鲜空气……
变态!
“起开。”
安然瞪着仍然压在身上的男人,心里把他咒骂了千百遍,面上,把内心所有的情绪毫无掩饰地全部表露出来,苏千墨脸上的笑意更浓,有时候,她生气的时候也很是可爱。
这一次,没想到那么顺利,苏千墨往旁边一躺,身上的重力顿时随着移开。
安然腾地半坐起身,掀被子下床。
走出两步,准备到浴室洗漱,却听见床上的声音道:“非去国外不可吗?”
安然头也不回,十分坚定:“是。”
说她逃避也好,任何原因都罢,留下来,只会徒增烦恼,离开,走一走,也许能轻松一些。
进入浴室,水声渗透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苏千墨送她去目的地地,期间吃了一个早餐,抵达万达商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商场多数十点才开门,在这之前,安然还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
“股委会。”
在万达商场的北门,不行五百米就是股委会,这一点苏千墨已经想到,只是想亲口得到印证罢了,“为什么不让我直接送你过去?”
这样走过去,起码绕了一圈。
“想自己走走。”安然开门下车,“你先走吧。”
这一次,苏千墨没有多做阻拦,下车刚走开几步,身后的车子发动,绝尘而去。
如苏千墨所说,她绕了一圈,足足用了十五分钟才抵达股委会。
先前取消婚礼一事沸沸扬扬,康子君有给她打过电话,只是都没有接到。这次要离开一段日子,义务上需要过来交代一下。
踏入股委会的大门,从进入电梯上去顶层的时间里,安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许是因为想到华瑾城与康子君的关系,以往的不介意,在这一刻,早已经挥去,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刺眼。
她的到来,让整个正在开会的委员们一个个都惊奇地瞪了眼眸,还以为出了这事,她会没脸出来见人呢。
康子君见到她,出乎意料中的意外。
早上也没什么内容要讲,安然落座后,直接说明来意。
有一些向来看不惯安然的人,对她冷嘲热讽。
“安总这是把股委会当成什么地方了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还准备把这一切都丢给我们这些人,可真是轻松呢。”
“这么不负责任,我想股委会应该不会接纳这种人……”
“不管如何,出了事就要自己承担,这件事情还间接影响到我们股委会的声誉……”
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因此而惊起一丝波澜,安然扬唇,一声冷笑:“声誉?”
面向开口说这话的中年男人,安然眸中的冷意愈发深浓,“请问,取消婚礼,对股委会造成哪方面的影响?所谓声誉,意思是,整个股委会都依靠我安然在运转么?还是,普罗大众的利益都建立在我的婚姻上?”
一句句问话,逼得中年男人无话可说,脸上一红,索性避开安然的目光乖乖闭嘴了。
安然不是欺负的主,这一点他们一清二楚。
此事,也因此掀过一页,无人再多说什么。
会议结束后,跟着康子君回到办公室。
一如既往的姿态,只是再见时,她们的气氛更怪异了些。
从进来的那一刻,安然已经注意到康子君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几天的时间,硬是把一个自信,意气风发的女人逼成了这个境地,现在,在她的脸上只看到憔悴二字,任凭在厚的妆容也难以掩盖。
许是因为之前,因为华瑾城要结婚的事吧。她爱华瑾城,这一点安然十分清楚。
只是,这一份爱,怕是要因此沉溺了。
“你还好吗?”康子君轻声问,神色带着一些同情。
同情?
在她眼中看到这一抹情绪,安然甚至想笑,而她也笑了,“很好……只是,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在她的对面坐下,安然笑得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样的清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在意。
不管是不是伪装,康子君突然羡慕起来。安然的身上有太多她得不到的东西,还有……人。
华瑾城,纵使他的身体背叛了安然,可那一颗心,却只有她。心的位置,只会留给安然一个人。
起码,仅仅是华瑾城的爱,就足够自己这一辈子羡慕的。
她多想,得到这个男人,即便要付出一些,一无所有也甘愿。只可惜,这个世间,没有多少事情可以称心如意,她努力了,到头来,华瑾城想要的,仍然是安然。
“习惯了。”
康子君后靠在沙发椅上,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疲惫,唇角掀起,溢出苦笑,“对我来说,好与不好,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她抬起头,望着安然那一脸的淡然与清冷,“安然,你怪过我吗?”
“重要吗?”
“或许吧。”
岂能不怪呢,曾经,她的牵入,几乎造成他们之间的分离,尽管最后,他们和好如初……
康子君的目光,茫然而无措,没了以往的风采,此时的她看起来,犹如一朵溃败的花朵,早已没了鲜艳的光芒。
“或者,并不怪你。”
被她眼中的落寞所感染,安然叹了口气,“暂且不说是不是你的存心,若是他不肯,我想,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逼得了他做任何事情。也许,没有你的存在,也会有其他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管是康子君也好,还是曾喻也罢,一个过错,或许能够当做是一事被迷惑,能够原谅,可是最后呢?接二连三……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再次信任华瑾城。
如康子君,或许一直以为,她是唯一能够占有华瑾城的人,从未想过,还会有一个曾喻,或许,还有……
所以,她能怪谁?怪一个康子君,一个曾喻……
然而源头,却都是华瑾城。
她怪不得,也不愿意浪费太多的精力,把所有的一切都迁怒于他人,因为,她也有责任。
康子君震。
她从未想过,安然竟会这么想,到头来,始终还是自己低估了她。
“对不起。”
康子君突然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其实,他是爱你的。只是,安然……也许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说这些,但是,其实在你们和好以后,甚至是结婚前,我们都还在一起。”
她的话,字字清晰,字字讽刺。
搭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握紧,心口像是被刀子划开一般,她唇色瞬间苍白,突然想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原来不只一个曾喻呢。
呵呵,她该说自己过去太过自信呢,还是对华瑾城,她从来就没有半分关注?
然而不管如何,康子君所言,彻底让她……心灰意冷。
“为什么要选择告诉我?”安然抬起下巴,清冷的眸子里,一双瞳仁映出康子君苍白的脸,她垂下眼眸,又是一声苦笑,“也许,同为作为女人的我们感到悲哀。”
悲哀?
呵呵……
这两个字,让她觉得可笑。
她看着康子君,看了几秒,缓缓起身,眼中的悲凉,任是心哀意绝的康子君也为之一震,“所以,才会有婚礼取消一事。”
苍茫的眼,看了康子君一眼,她转身,走到门口……
“为什么?”
康子君腾地从椅子上起来,迫切地想知道婚礼取消的原因,内心更是期盼,这一切与自己相关,到最后,华瑾城选择了自己,可这,根本不可能。
她一遍遍地拨打他的电话,却一次次地被拒听,在那一刻她懂了,其实一切,不过是奢求。
安然手拉上门把,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大哀,莫过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