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几日,苏千墨几日不归。
他是否回来,安然却并未关心。
这几日,她心情低沉,根本无心想其他事情。
尤桐经常打电话来关心,每一次她都装作若无其事,可当电话挂下,眼里总是不由得噙了泪。
得知安然滑胎消息的覃芬,带了一些补品过来。
见他们都不在,与安然说话的语气也冷了许多。
覃芬笑声讽刺,“你啊你,孩子才不到几个月就没了,我就说,你安然哪里来的好命呢,你看,这才不到几天,你的好运气就没了。”
安然面色冷然,并未理会。
覃芬以为她这是恼怒成羞,于是变本加厉。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被苏家的人扫地出门,这一点我很好奇。”
安然淡淡抬眸,“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些无聊话吗?”
安然的目光几分冰冷,除却这些,还透着一丝死灰,似乎看什么都失去了色彩。
这样的她,与往日伶牙俐齿的她相比起来,差距太远。
虽然不喜欢安然,但覃芬却还是有一些感激的。
毕竟安佩佩的事情就是她让苏千墨出面解决,可除此之外,她更恨安然一些,恨不得安然的遭遇还能更惨烈一些,如此才能抵消她的心头之恨。
“怎么会是无聊呢。”覃芬冷笑,眸色阴狠,“如果这些话能打击到你的话,我多说一些又何妨?”
“安然,你的老公在外面有人,这一点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难道真当自己是苏家的少夫人么?哈哈……”
覃芬的笑声极为讽刺,响彻在整个大厅。
这些欢愉的笑声在安然听来,极为刺耳。
她微微皱了眉头,面色更冷了几分,“说完了就滚,看到你的嘴脸,我简直想吐。”
“安然,你……”覃芬怒,不过想了想,心理很快又平衡过来,“其实也怪不得你啊,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应该提醒你,你的孩子没了,呵呵呵,很痛吧?痛苦的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对么?”
什么话不过分,她就不说什么。
安然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目光,闪过一丝冷笑,“你这么打击我,无非是因为公司,如果公司给了你,你也不会再如现在这样,有时间来搭理我了,不是么?”
覃芬眯眸,对她的话不可置否。
安然勾唇,却无半点笑意,看着她的眸色,冷然中透着一丝讽刺,“因为,公司现在是我的,你们一家都要倚赖我活着,很不甘心,对么?很想抢走这一切,对么?”
“覃芬,既然你清楚我是安家的人,那么你更要清楚,现在的你,是靠着我来养活,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老无所依的话,最好给我闭嘴!”
后面的声音,安然几乎是吼着的,冰冷的语气回荡在整个客厅,覃芬面色煞白。
安然说的没错,他们母子的确要倚赖她而活着,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恨她。
“安然,算你狠!”覃芬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最后只能悻悻离开。
而这些对话,躲在厨房忙活的月嫂如数听了去,对安然无不心疼。
月嫂端出来一碗燕窝粥,走去客厅去唤她。
“少夫人,粥熬好了。”
来到餐桌前,安然静静地吃着。
这些日子月嫂对她极为照顾,其实她很清楚,这是苟芸慧的特别吩咐。
兴许是觉得,她的身子太弱,只有调养好了,才能有第二胎。
其实这些也不过是安然的猜想,只是有时候她觉得可笑罢了。
第二胎?
她想要就能要的么?
孩子本就是苏墨不想要,所以才会导致她气急攻心,致使婴儿不报,医生的检查结果也是指出她身体虚弱,再加上受了刺激,胎儿自然而然就保不住了。
“少夫人,你别想太多,孩子没了还能再要,但你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子。”月嫂见她愁眉不展,低声安慰。
安然苦笑,她又何尝不想呢?
“月嫂,谢谢你。”安然一笑,却笑得十分勉强,月嫂一叹,自知多说也无益,于是进了厨房,准备午餐要用的菜单。
安然情绪低落,食欲不振,逼着自己吃完燕窝粥,回到房间又是一觉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能听到嘤嘤的婴儿哭声,那好似就是她的孩子,安然声声叫唤着,周围的一切很黑,黑得她只能凭借声音寻找孩子的位置。
可孩子的声音却在周围荡漾,安然找得急了,最后无措地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兴许是因为太过想念,以致于在梦中梦见,最后却无法控制心中的内疚。
她哭得痛不欲生,那种锥心的疼痛好比用刀子在她的心口上残忍得凌虐着,太过痛苦,她不愿意醒来,以致于到最后,她是被月嫂叫醒。
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脸泪痕,而心中的痛,久久未能消失。
除却月嫂,苟芸慧和苏千墨也在。
看到他,安然的目光微缩,心口仿佛被什么撞击着,狠狠一痛,她迅速移开目光,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安然,别想太多了。”苟芸慧上前,温声劝道。
不管她说什么,安然都会点头,这一次也不例外。
苟芸慧说,“走吧,下去吃饭。”
安然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先洗个脸。”
“好。”
几人一起离开,离开前,她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只是这抹目光太过冰冷。
楼下,两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安然。
苏千墨一如既往,没有多少变化。
苟芸慧冷冷地看着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跟那个女人联系,你只当我说的是废话,是么?”
苏千墨拧眉不语。
苟芸慧继续训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安然这一次的事情与你有关?这一次的事情,你难辞其咎。”
“我?”苏千墨倏地冷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妈,你觉得自己说这话可笑么?”
“本身只是一场交易,还妄想我付出真心?”
苏千墨的声音,带着丝丝讽刺。
苟芸慧脸色顿变,惯来温和沉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怒气,“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也要用上你总裁的架子吗?”
“我敢么?”苏千墨冷笑,“这么多年,我任何事情都由你一手安排,就连当年程可馨离开也是你的杰作,不是么?”
苟芸慧猛然一怔,颇为震惊,“你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千墨冷声道,态度恶劣,“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搞什么结婚,就不会造成今日的悲剧。”
安然也不会嫁给他,孩子也不会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多亏她这个惯来喜欢将一切掌控在手心的好母亲。
苟芸慧气得身子抖,却对于他所指控的一切,不可置否。
程可馨的确是被她赶走,婚姻也的确是她一手安排。
那又如何?
作为一个母亲,她只想自己的儿子能过得好,而这些美好,程可馨根本没有办法给他,苏家的大门也永远不会让这个女人踏入半步。
“我随你怎么去想,总之,我不允许你跟程可馨接触,安然这件事情,你也需要跟他道歉!”苟芸慧命令的口吻道,态度坚决。
从政多年,尽管是个女人,她身上也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苏千墨对她向来尊重,不想在此事上跟她发生太多争执,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恰时,安然洗完脸从楼上下来,正好听见这一段,她的目光下意识地从苏千墨身上掠过,眼底却无半点波澜。
他们安安静静地用完了晚餐。
安然睡得太多,吃饱了出去花园走走。
苟芸慧近日来变得更加忙碌,刚用完饭便进了书房,期间谁也未有半句沟通。
偌大的花园,只有她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发呆。
今晚的夜色很美,月光皎洁,繁星点缀,星空璀璨。
安然扬起清丽的脸庞,看着满目繁星。
风从她脸上掠过,带着丝丝的暖意。
失去孩子的这些天,安然想了无数。
从她进入苏家的第一天开始,她便注定受伤害。
有些感情,明知道自己不该付出,可她却傻傻的,以为回头童话里的故事发生,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美好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孩子的失去倒是让她清楚地意识到,爱上这个男人将会万劫不复。
她恨他,如同恨着自己那样深刻。
或许,她应该学会放弃这一切,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安然静静地坐着,在不远处的阳台上,又一抹专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丝丝的不忍。
她坐在那儿发呆了一个小时,那个目光便随了她一个小时。
坐得有些累了,安然回屋。
回到房前,她开门的手忽然顿住,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转身去了旁边的婴儿房。
她知道苏千墨在里面,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不想进去。
发生了这一件事情,她唯一的感受便是,不愿意再见到他。
他们之间,没了孩子的牵系,剩下的便只有交易。
正如他所说,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仅此而已!
倘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那么狠心,叫她堕胎?
婴儿房里的一切布置得十分童趣,就连那张婴儿床也已经安装好,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在房间的床上,折叠了高高的婴儿服,还有一些小袜子,帽子,全是他们那天去商场给买回来的。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当她看到这些的时候,眼泪还是毫无防备地掉下来,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她拿起一套为冬天准备的婴儿服,狠狠地抱在怀里,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竟是睡了去。
夜里,有人为她披上被子,为她擦拭去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温柔,一如往日的他。
房间很暗,借着微弱的光,他能看清她的脸。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消瘦了不少。
他拧眉看着她,心中的疑惑更深。
她为了孩子如此伤心,不是爱又是什么?
真的如猜测所说,她只是想借着孩子的离开,顺势离开苏家么?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