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感觉自己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她明明知道申屠叶朗的这句话是说给剧中的古挽听得,可她还是有一瞬间觉得特别地难过,那种心脏抽疼的感觉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这声喜欢大概是她上辈子死之前最大的遗憾之一。
虽然她现在总说自己对申屠叶朗的情感已经放下了,但是有些执拗真的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也是这会儿,申屠叶朗作为一个影帝的素质才表现了出来,这句话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将他之前和之后的表现一分为二。他前面表现地有多平淡,之后就有多狂热。魏毓仅是站在他身后听他念台词,都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大概就是许多人口中所说的“燃”吧,虽然这份狂烈的热情里包含地是必然悲剧的凄凉感。
申屠叶朗这段戏过渡地十分自然,这个长镜头一拍完,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和今日来探班的记者朋友们都自发地起立鼓掌。
导演眉眼含笑地跟申屠叶朗说:“等到明年这场电影上映之际,这场戏就是你入围最佳男配的功德碑。”
申屠叶朗淡然地扯了扯嘴角,好像并不把这当做一回事。
也是,人家已经拿了影帝了,也不在乎多拿一个最佳男配。
导演说得特别夸张,说保不齐这部戏能包揽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男配。
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申屠叶朗的最佳男配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魏毓的最佳女主角,她却是不敢有那么大的野心。
记者走了,拍戏还要进行,接下来的戏份,才是这部电影的重头戏。
……
火云来接古挽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自讨苦吃。”
古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好好地坐着莲云山教主的位置,被所有人尊称一声尊上是无上荣光的一件事。像她这个年纪就能坐上魔教教主位置的人,真的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更何况她坐上这个位置是踩着自己父亲的脸面上去的,古挽这个名字,已经在江湖上成为了一个传说。
只要她坐稳莲云山教主的位置,从今而后,不管正道还是魔道,提到她的名字总会是惧畏和尊敬的。
但是她自己想不开,跑去和一个什么所谓正派家族的弟子成了亲,从此斗志全无,一心只想着怎么和那人躲到廖无人烟的地方去过她心中所谓的幸福生活。
偏偏,她爱上的那个人,她嫁给的那个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再喜欢人家又有什么用?她当年带人屠门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会爱上人家的公子。
火云想笑,要是早知道结局,当初古挽屠门顾家的时候他就该指着那位被她毒瞎眼睛的少年跟她说,这人是她未来的夫君,她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全部,当做自己的命,当做自己的神。
但以古挽的性格,她绝对会当时就把那个少年杀死,连自己,也免不了吃一顿挂落。
现在可好了,被她亲爹当着所有正派人士的面戳穿了身份,被她亲相公在胸口刺了一剑,要是没有《广陵潮》的内力护体,估计现在早下去见她那位薄命的母亲。
人家捅了她一剑后也不知所踪,她怀着人家的孩子狼狈地回来,一心还想着早日养好伤去找孩子的父亲。
火云不留情面地说:“人家会认这个孩子吗?”
古挽抚摸着肚子的手立即顿住了,她抬头恶狠狠地看着火云,说:“闭嘴。”
就算古挽勤加修炼,她这个伤也差不多养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手去找寻顾淮清的下落。
但顾淮清这个人就像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半,音讯全无。
也许也因为肚子里有个孩子的缘故,古挽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她给火云下了死命令,七天之内找不到顾淮清的下落,就让他自己从莲云山上跳下去。
火云不出意外地让她失望了,他站在莲云山的悬崖边上跟古挽说:“人家摆明了就是不想再见到你,他存了心要躲,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古挽指着莲云山下的万丈悬崖,冰冷冷地说:“下去!”
火云二话没说,当即就要往下跳,但让赵湛拦住了。
赵湛跟古挽说:“火云死了,你就没有可用的人手了,之后谁给你去找顾淮清的下落?再说了,你马上要做母亲了,要给孩子积德。”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古挽,火云免了一死。
古挽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赵湛和火云说:“既然他躲着不肯出来,那就逼他出来好了。”
古挽摇着手中的拨浪鼓,笑得一脸天真。但是火云看见她这个笑容只觉得瘆得慌,他突然觉得,以前那个杀人不眨眼冷血残性的魔教妖女又回来了。
“以我的名义,给祁林江家递份帖子,说下月初六,莲云山教主古挽携众教徒前去拜会,希望到时候能见到顾家公子出席。”
赵湛听得一脸莫名其妙,问火云:“她这是什么意思?找不到顾淮清为什么要到祁林江家去拜访,难道她以为顾淮清是被江家给藏起来了。”
火云哼了一声,说:“你家估计从没接过这种帖子吧。这帖子的意思就是,我下月初六要在你家见到顾淮清,否则后果自负,不然她做什么要带莲云山所有弟子去?”
古挽把话说得云淡风轻,接到帖子的江家却是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都知道古挽这帖子里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江回冒冒失失地说:“我们联合其他的世家,她来就来好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总之,千万不能把顾大哥的下落知会给她。顾大哥被欺骗已经很痛苦了,谁知道那个妖女还安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江家家主恨铁不成钢地说:“帖子里说魔教众教徒,你知道魔教有多少人吗?之前那个魔女的功夫你们也看到了,我看如今江湖上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她要真的大开杀戒,我们只能是去白白地送死。”
江回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复杂,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至于吧,她大开杀戒就是跟我们所有正派为敌,她应该……应该没有那样大的胆量吧。”
江家家主冷冷地说:“古挽这个魔教妖女的事迹你也应该听说过,她之前杀死继母剖开肚子取出婴儿剥皮的事你以为只是开玩笑吗?她连她亲生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你说她这个人还有心吗?”
江家家主叹了一口气,说:“芸儿,你还是去给淮清写封信吧,看这事要怎么处理,毕竟那个妖女也是冲着他来的。”
江芸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父亲的叮嘱。
眼看着初六一天天逼近,最近江湖上倒是安分了不少,不仅正道一如既往地平静,就连魔教也难得的有一段时间没有闹事。
表面上看起来,最近江湖倒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而已。
魔教为什么在最近异常平静,因为分散在各地各分舵的魔教教徒都被古挽一纸命令给召回了莲云山。
在一些资深江湖人士的眼里,魔教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这样子大的动静了。
他们都在传言魔教最近要有大动作,江湖人士纷纷猜测,这是魔教妖女古挽想要一统武林清洗正道。
一时间,江湖中人人人自危。
随着时间一天天逼近,江家也是越来越热闹,天天都有从四处赶来的江湖人士集结,喊着口号,誓要借此机会彻底肃清魔教。
但江家家主和新任武林盟主还是焦躁地夜不能寐,因为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顾淮清,至今还是音讯全无。
初六还没到来,打初一起,整个江家都严阵以待,就怕魔教伺机偷袭。
可是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初六,魔教也没表示出半分的不对劲来。
整日的风平浪静,倒是让严阵以待的众人越来越紧张,心里倒是宁愿魔教早些到来。
初六那日,一直到晚饭之前都没有半分异常,可晚饭刚刚结束,江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没有人意料到魔教会大摇大摆地敲门从正门进入。
江家家丁刚打开门,就被门外黑压压一眼望不头的人头给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老爷!”一声凄厉地尖叫打破了江家这几日以来的平静。
火云一把推开了拦在门口的家丁,跟着古挽慢慢地往里走。
古挽刚走到中庭,江湖上数十位有头有脸的正道人士就从屋里鱼贯而出。
“妖女!”武林盟主先是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接着爆发一声充满怒气的:
“孽子!”
古挽垂了垂眼,立即就有人从人群后面抬出了一张椅子,古挽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坐在对峙的两拨人中间。
手中捧着一盏还冒着热气的清茶。
“江大侠,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情,古挽自问没有得罪过您。怎么,你们江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客人到了就这样晾着,连碗茶都没有。”古挽垂眼吹着盏中的茶,说话的语气算得上十分亲昵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