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江湖人已经不再是窃窃私语了,打《广陵潮》的名字出现起,空气中就飘荡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正如古粼说得那样,《广陵潮》确实是江湖人人人垂涎的宝贝。
前几年顾淮清消失,所以这本武林至宝也跟着没了消息。
这次顾淮清出现,大家都在猜测,这本《广陵潮》究竟在不在他身上。
哪成想,这宝贝不仅在他身上,还被他传给了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杀父杀母的仇人,魔教妖女古挽。
江湖中人都不知道是该同情顾淮清的遭遇,还是感叹古挽的幸运。
“我记得当初你的手筋脚筋尽断,武功尽废。现在能恢复成这样,行动半点不受影响,功夫比之前还要精益许多,想必是多亏了这本《广陵潮》吧。”
古粼的及时补充越发让人相信,《广陵潮》是真的在古挽身上。
古挽点点头,看着周围一众自持正道的江湖中人说:“是,我是习得了《广陵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要?有本事就来抢,别搞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古挽把握在手里的半截鞭子往地上一扔,说:“《广陵潮》就在我这,想要,就来抢!”
顿时,包括古粼在内,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一种虎视眈眈的觊觎感。
之前大家都说,《广陵潮》的本事被人太过夸大,什么生肌续骨,增进内力,天下无敌。大家都觉得这是对《广陵潮》的吹嘘夸大。
可现在看见了古挽的本事,又听她父亲说她曾经是手脚筋骨尽断,武功全废的状况下修炼成了现在的本事。
那这《广陵潮》的本事可想而知了。
古挽冷冷地看着江家的家主,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仅是想得到《广陵潮》,你还想把你的女儿嫁给顾淮清是与不是?”
古挽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江芸的身上。江芸现在看她的目光终于不再遮掩了,她就是那样明白地告诉她,她古挽,要完了!
古挽笑了一声,轻佻地说了一句:“你做梦!我再怎么着,也是顾淮清明媒正娶的夫人。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女儿就别想进顾家的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她就是妾。”
对面的江家家主面色潮红,那是生生被古挽给气出来的。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同道中人的面。她不仅侮辱了自己,还侮辱了自己宝贝女儿。
“杀了这个妖女,给顾家惨死的一百多口和其他被魔教残忍杀害的江湖中人报仇!”
江家家主的这句话,就像是滴进油锅里的一滴水,顿时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
古挽只看到一阵炫目的光从自己眼前闪过,然后就是齐刷刷地,剑出鞘的声音。
古挽轻跃几步来到顾淮清面前,说:“要是今天我死了,那就算我还了你父母,还有你家那一百多口人的性命的债,你以后不要再怨恨我。”
古挽深吸一口气,她只有在顾淮清面前,才会把自己放在如此怯卑的地位上,她才会跟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想哭,都有控制不住的情绪在张扬。
“如果我侥幸没死,你就带我走,好不好?”
顾淮清低头,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面前的这个人,让他觉得陌生又恐惧,可偏偏她说话的声音是已经刻入到了他心里的。
他一直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叫“顾淮清”三个字会比她说得更好听。
他的小菀,一直都是他心里那个完美的妻子,虽然脾气古怪,时常任性和耍小性子,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骄纵和矜贵感。
可是面前的人,是古挽。
这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他噩梦里最让人恶心的存在,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他要怎么为自己的父母和惨死的一百多口顾家人报仇。毫无疑问地,他恨这个叫古挽的女人入骨。
古挽,林菀。
顾淮清轻蔑地笑了一声,想真不怪古挽骗他,分明就是他自己太蠢,对方说什么话他都相信。
她说她是一个商户的女儿,可是要一户怎样的商户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儿。
通身的娇贵和体面,这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女儿。
现在想来,自己没在第一时间杀了她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反而还在她垂死的时候救了她,教给她《广陵潮》,助她恢复断裂的手筋脚筋,助她习得了今天这一手傲视群雄的本事。
说来就古挽这骗人的本事就足够称霸武林了,自己和她朝夕相处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竟然都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习得了这一手功夫。
可见她平日里伪装地有多么完美。
顾淮清越想越觉得全身冰凉,他问:“那座山下的那些村民。”
古挽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顾淮清指的是什么,江回和赵湛能找到他们,也是追寻着那个全村人口被毒死的惨案的线索过来的。
“是我。”事到如今,古挽却是不想在他面前再瞒着些什么了,她坦白地承认:“是我杀得,我走得时候在她们喝水的井里下了毒。”
顾淮清的闭着眼睛半点没说话,然后才有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他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并没有得罪过你。”
“他们想要给你介绍妻子,想要你做那里的上门女婿。”
“就因为这个?”难得的,顾淮清口里透出了一股不可置信的荒谬感。
“打你主意的人,就是该死。”
顾淮清愣了半晌,然后笑了笑,轻声地在古挽耳边说道:
“古挽,你,死有余辜!”
古挽当然知道她死有余辜,事实上,她做得事情让她死一百次都不够。
可是这世上谁都能说这种话,但是他顾淮清不可以。
她不能够死,她怎么能够死呢?
他顾淮清分明说过,要带她去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去和她过一辈子。
他们要在一起很长很长时间,他们还会有许多孩子。
“顾淮清,我不能死的。”
古挽带着渴求喃喃地说道,与此同时,一把剑朝着她们他们袭来,古挽只来得及推开顾淮清,然后就感觉自己耳朵下面的皮肤就被拉开了一条口子。
她抬手轻轻一摸,就蹭到了一手的血。
她的手已经运气想要朝着那人的天灵盖拍去了,只要她这一巴掌拍下去,这人断没有还活下去的道理。
倒是到了这种关头,她突然犹豫了,她转头看向顾淮清,问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杀人?”
顾淮清站在人群外,不带半点温度地看着她,就这一眼,古挽明白了,他确实是不喜欢。
就这犹豫的瞬间,又是一把剑朝着自己的后心戳来,古挽抬起的手掌卸了力道,想要躲开这把剑的攻击。
但是她身后同样有人,不杀死一个人的话,她根本避不开。
她只听到一声惊讶凄厉的:
“古挽!”
古挽回头,就见赵湛满脸血地站在自己几米远外。
古挽看看他脸上的血,又看看他剑上的血,有些搞不明白,他一个正道中人,不想着怎么来围攻自己夺取《广陵潮》,怎么还跟同行在自相残杀呢?
剑刃划过自己的手臂,古挽只感到疼痛,然后就见衣服在瞬间被血给浸湿了。
赵湛匆忙慌乱地朝着自己跑来,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把挡在他前面的所有正道中人给削倒在地。
新任的武林盟主,也就是赵湛他父亲在台上大呼出声:
“赵湛,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抓住古挽手臂的赵湛也在问道:“你不要命了吗?”
“我不想杀人。”古挽淡淡地说了一句。
赵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了被人群围攻的包围圈,然后纵跃落到了她的身边,说:
“多大的笑话,魔教妖女说自己不想再杀人了。”
古挽也笑,说:“很好笑是吧,我也觉得好笑。”
赵湛把古挽护在身后,拼命地抵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没过一会儿,他全身都沾满了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孽子!”
赵湛他父亲加入了战斗,轻松地挑落了赵湛的剑,看着他的眼睛是被怒火染透的猩红。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知道,古挽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古挽惊讶地抬头看他,满脸地不可思议。
赵湛他爹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身后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我知道,魔教教主古粼的独生女,曾经是莲云山的少当家,现在是新一任的魔教教主。”
“你可知道她做过什么事?”赵湛他父亲接着问道。
“我知道,丧尽天良,杀人不眨眼。杀了自己的继母,把还未足月的兄弟剥皮剔骨。为了《广陵潮》屠了顾家一百几十人口。杀人无数,将自己的父亲逐出莲云山,欺骗顾淮清,以卑鄙的手段夺取《广陵潮》。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赵湛脊梁挺得笔直,朝着他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