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是大吼着说完了这一通,这话刚出口,她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窦瑶也跟着哭,说:“你胡说!我的父母早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
“窦瑶,你说这话不会心虚吗?你母亲60多岁了,为了支付你父亲的丧葬费,想要去捡垃圾换钱。她老人家现在能好好的呆在疗养院里颐养天年,是顾子庭给你承担了赡养双亲的责任。你现在说她品行不端肮脏龌龊,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魏毓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摔在窦瑶面前,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滚,看上去像是要上前撕碎了对方。
天大的秘闻!惊天的八卦!这是现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他们万万没想到,魏毓和窦瑶因为一句吵嘴,能把这么隐晦的秘闻都给爆料出来。
有好戏看了!董微微讥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今天的情况特殊,魏毓根本不会把窦瑶和顾子庭的这些陈年往事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自己的心里也在淌血。那就好像,是她自己把自己脱了个遍体精光,指着自己的一道道伤疤给别人看。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她要当着这些业内大拿的面,彻底把窦瑶踩到谷底,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没有的事,你胡说!”窦瑶还在反驳。
其实她不反驳也不行,这种事情一旦承认了,那她的这辈子也就完了。
“你母亲现在还在世呢,你敢不敢去跟人验个DNA?你母亲要是知道你一口一个父母已死,她肯定恨不得掐死你。还有!”
魏毓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初中时候的盗窃档案,我会找机会公布出来。这事当初就是顾子庭帮你压下去的,既然你说她品行不端,我就让大家看看,究竟是谁品行不端!顾子庭多冤屈啊,生前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死后还要受你的诋毁。”
“不!”窦瑶大叫了一声,朝着魏毓就扑了过来。
韩行川一把把魏毓扯到身后,让他的保镖懒腰抱住了已近疯狂的窦瑶。
魏毓倔强地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掏出了手机,说:“我要报警,我现在就要报警!”
韩行川跟她说:“你刚才列举的窦瑶的罪名,仅限于道德层面,在法律上是构不成犯罪事实的。”
“不!”魏毓吸着鼻子说道:“我要举报窦瑶谋财害命!我要求立案调查顾子庭的死因,顾子庭死得绝对有蹊跷,这事十之八九跟窦瑶脱不开关系。”
魏毓也不明白,自己本来只是想搅和窦瑶的试镜,怎么会突然给警察打上了电话。
毕竟窦瑶下毒谋害自己的事,她现在手里还没有证据。
出了这件事,事情被迫中断,导演让大家先回去休息等通知,韩行川和徐畏则陪着魏毓等警察。
董微微从魏毓面前走过的时候,明显是笑得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魏毓现在就像一根爆竹,谁点谁炸。
“你笑什么?”魏毓叫住她。
董微微转过身来做无辜状:“我笑也不可以吗?哪条法律规定了我不可以笑?难不成为了这事你也要报警抓我?我劝你省省吧,顾子庭和窦瑶的事难道还不够你操心?你们狗咬狗就好了,千万别把毛蹭在我的身上。”
“你现在很得意吧,出了这事,你现在一下子就少掉了两个竞争对手。”
现在她们的周围没有旁人,所以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也没有太多顾忌。
“可不是,本来我还在想呢,要怎么才能把你们这些讨厌的蚊子给弄走,没想到机会上赶着送到我面前来了。”
魏毓收起了眼泪,面上又恢复成了平时那般举重若轻的样子。
她心里想,今天凡是对顾子庭和她流露出不屑神情或者看笑话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讨厌的董微微。
“听说你是一路睡上来的,你不怕得病吗?”
打蛇打七寸,魏毓现在可没有和人惺惺作态的心情。
董微微的脸色有瞬间阴郁,然后很快调整了回来。
“怎么,你也想睡?我可以给你介绍啊,现在很多大老板喜欢你这样的雏。你别羡慕我,等你睡到七老八十人老珠黄啊,也达不到我现在的地步。”
魏毓笑,说:“你什么地步啊?狂妄自大还是自己骗自己?那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你这个境界。你真的以为剔除了我和窦瑶两个竞争对手你就能脱颖而出吗?别做梦了!”
魏毓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说:“你知不知道这部电影的那些主创都是怎么说你的?说你脏啊!”
魏毓死死盯着她:“说你讲话的时候都恨不得在空气中喷消毒剂。说和你接触过的皮肤恨不得拿酒精擦上十遍。说你触碰过的东西恨不得能拿洁厕灵擦洗。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你在人家面前移动,看在人家眼里,就是一个大写的传染病毒。你去问问韩行川敢不敢跟你拍戏?你去问问陈虚林敢不敢用你?”
“人,还是贵在要有自知之明。”
在董微微崩塌的表情里,魏毓接着补充道:“你最好去做个血液检查,那个洪文山可不干净。还有啊,他偷税漏税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他行贿受贿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啊,那离吃牢饭的日子也不远了。”
魏毓从她身前走过,补充道:“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笑得出来。”
关于顾子庭死得蹊跷这件事,魏毓确实拿不出明确可行的证据来。在和警察的陈述中,她也说不清个所以然,还是韩行川帮她把事情总结了一遍。
看在韩行川的面子上,人警察同志也给她留够了足够的耐性和包容。
最后才说:“你只是这样空口无凭地指证,我们实在立不了案。等你有了明确的证据时再联系我们,我们一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一个坏人。”
魏毓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没有了半点精气神。
她就知道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她也怪自己太贸然,就为了逞一时之气把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的事情曝光了出来。窦瑶现在肯定有了防备,以后再调查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别想了,去吃饭吧,别一会儿又低血糖了。”韩行川跟她说道。
魏毓摇摇头,说:“窦瑶真的不是个好人。”
“嗯,我知道。”
“你知道?”魏毓诧异地抬头,不可置信地说:“我并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窦瑶的罪名。”
“上次在慈善晚宴我就知道了,你看窦瑶的眼神里燃着明火,如果没法把她烧死,可能你就会把自己烧死。你是真的恨她。”韩行川说道。
“我是真的恨她!”魏毓坦坦荡荡地承认。
“我每天做梦都在祈祷,希望窦瑶立马暴毙,或者出门让车撞死,在路上被狗咬死。可我又觉得这样的惩罚太便宜她了,她那些造孽的事情还没有被大众知道。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她窦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这是你不开心的源头?”
“我不开心吗?”魏毓问他。
“魏毓,你不开心。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里会藏着那么多的事情。”
“不,每个人都有烦恼的。”
“不是的,魏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算是早熟了,我烦恼的事情也大致是,我这部电影完成的好不好,我有没有机会拿到一个漂亮的奖项。在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更多的应该是烦恼,我要怎么减肥,我喜欢的男孩子要怎么样才会喜欢我,我要怎么样拿到一个让父母满意的好成绩。可是你呢?”
韩行川拍了拍魏毓的头,接着说:“你每天都在烦恼,怎么样弄死窦瑶,怎么样弄死徐甄,怎么样弄死那些你讨厌的人。”
“是她们先招惹我的。”魏毓委屈地哭出声来。
“是,是她们咎由自取。可是你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这个上面,你心里都是仇恨。你满心都是筹谋,你步步为营,你生怕自己吃一点点的亏,你提防着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你希望每件事都尽善尽美。可是魏毓,人生不是你能操纵的。”
“你现在能这样说,是你命好,你哪里会懂得我过得有多艰难。”
“魏毓,运气这个词,是强者的自谦。命运这个词,是弱者的借口。我从来都说我是运气好。”
“是,你是了不起。所以你就可以以一副悲悯天下的姿态来看待我们这些艰难挣扎的小人物了?你没经历过,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魏毓,你才16岁!”
韩行川抬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魏毓,你才16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要总是一副一眼已经能看到未来的模样。你很棒,你有无数的可能性,你不能把自己局限在狭小的方隅里。”
魏毓还是摇头,她想说,你不懂!
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惨死的,所以我才活得更加小心谨慎。
我因为怕死,所以我选择痛苦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