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叶朗!
他不是不在家吗?魏毓有些慌乱,刚才申屠叶朗那一声异常痛苦犀利的“顾子庭”震动到了她。在魏毓的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听过申屠叶朗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对方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神情有些不对劲,眼神有些涣散,不像他平日里那般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场。
好一会儿,对方才说道:“怎么是你?”
魏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低头作静默状。
“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知道密码!”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是,顾子庭对你真是好,连家里的密码都告诉你了。”
魏毓还是垂着头不说话。
“你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对方勒令道。
魏毓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对方,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于她骨灰的问题。
“为什么不让顾子庭的小姨把她的骨灰带走?”
申屠叶朗看了她一眼,眼眶有些微红,十分的不耐烦到极致,
“这与你无关,请你立刻马上离开。”
魏毓朝着顾子庭的骨灰伸手,说:“我要带走她!”
她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申屠叶朗,对方急促地向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就突然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下去,就半天没起来。
魏毓试探地喊了他一声:“申屠叶朗?你做什么?”
但是申屠叶朗迟迟都没有回应她,只在魏毓说要把顾子庭的骨灰带走时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不可以!你不可以!”
就是他这一声,才让魏毓觉出问题来了。
她急忙冲到申屠叶朗面前,蹲下身来看他,只见在微弱的亮光下,申屠叶朗满头大汗地蜷缩在地上,一张脸异常惨白。他的手紧紧捂住胃部,魏毓使劲都没有拉开。
“胃疼是不是?你的药在哪里?要不要去医院?”
一看申屠叶朗这个情况,魏毓就知道对方的胃病犯了。申屠叶朗的胃一直都有毛病,之前就曾犯过病,也是这样整个人疼得蜷缩在地上。不过之后在顾子庭的悉心调养照顾下,申屠叶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犯病了,这怎么会突然?
魏毓把他额头的汗珠拂去,想把他扶到沙发上,可是以现在魏毓的力气和体格,要拖动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儿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药呢?你的药放到哪去了?”
魏毓又问了一遍,可是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魏毓使劲掰着对方的嘴,他的牙齿已经把嘴唇给咬破了,露出星星点点的血迹来。
魏毓给他的嘴里塞上了一块毛巾,然后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到处去给他找药。
从前申屠叶朗的东西都是她帮忙整理的,她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这些药物放在哪,可是自从她死了之后,这申屠叶朗的东西就喜欢随便乱丢,如今魏毓翻遍了所有的抽屉,还是没找到对方的止疼药。
申屠叶朗已经疼得开始抽搐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魏毓拍拍他的脸,跟他说:“我这会儿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你买到药,如果买不到,我再送你去医院,可以吗?”
她刚起身,一只手就被申屠叶朗抓住了。对方闭着眼喃喃自语,魏毓需要凑近,才能听到对方嘴里发出的微弱声音。
他在说:“顾子庭,你别走。”
魏毓去掰他的手,说:“我不是顾子庭。”
“顾子庭,我真的很疼,我觉得我要死了。”
“不会的。”魏毓安慰他:“就是疼着难受,不会死的。”
“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了?”
魏毓被这句话震动了心神,她抓着申屠叶朗的手一滞。半晌,才缓缓说道;“她应该不大想再见到你。”
突然的,申屠叶朗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睁开了,他双目死死蹬着天花板,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魏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魏毓问他。
“顾子庭。”
“顾子庭?”魏毓又仰头望了望,上面还是光滑的天花板,并没有其他。
“我看见你了,顾子庭。”
这是出现幻觉了?魏毓心想,申屠叶朗这幅模样分明是跟见了鬼一样。听说人在虚弱的时候是容易看见平时看不到的一些东西。可是,
不对啊,顾子庭虽然是死了,可她的灵魂还活着呢,这申屠叶朗看见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连魏毓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还想再问问申屠叶朗,对方却双眼一阖,彻底地晕过去了。
晕过去也好,晕过去就感觉不到疼了。
这会儿却该魏毓犯难了,照理说她现在应该马上走,早点回家睡觉准备明天上学。可是现在申屠叶朗就这样没有生气地瘫在这里,她要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
魏毓给他身上盖上了一床薄毯,想了想,还是出了门,她先找个地方给申屠叶朗买药吧,别回头醒过来之后还在疼。
魏毓坐电梯到了停车场,她刚露面,就听到了非常清脆响亮的快门声,但是她只能装作没听见。
何垣焦急地问她:“你怎么现在才下来?这些狗仔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之后该怎么办?要不要跟戴嘉先打声招呼?”
魏毓摇摇头,说:“他们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拍我的,我不认为他们会就此作罢。再说了,就算告诉戴嘉也没有用,他根本拿不出钱来给我做公关。”
“那现在怎么办?你最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这……”
“你说有人知道申屠叶朗住在顾子庭家吗?”魏毓问他。
“很多记者都知道,但是他们不敢报道。”何垣问她:“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魏毓杵着下巴,想了想,说:“先找个药店买药吧。”
“买药?买什么药?你哪里不舒服?”何垣立即焦急地问她。
“我没事。”魏毓说道:“是申屠叶朗,我估计不给他买点药他就要死了。”
“那让他去死好了。”何垣就直接这样说,对于申屠叶朗的憎恶之情溢于言表。
好像真的顾子庭身边的所有人都对申屠叶朗这个人讨厌得不得了,只有顾子庭拿他当个宝。
何垣看了一眼后视镜跟她说:“那些狗仔还在跟着我们。”
魏毓无所谓地靠在椅背上,说:”那就让他们跟着好了。”
在魏毓的坚持下,何垣还是勤勤恳恳地去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魏毓买了申屠叶朗习惯吃的那几种药,然后打算打道回去。这会儿都凌晨1点多钟了,路上都几乎没有了车,所以跟在她们身后的那辆狗仔的车显得异常显眼。
偏偏她们还要装瞎,当做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魏毓刚打药店买完药出来,狗仔紧跟着她身后就去了药店,直截了当地问店员魏毓买的是什么药。他们的八卦雷达滴滴作响,以为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得知魏毓是去买胃药之后,意兴阑珊地走了。
魏毓回到顾子庭的家,申屠叶朗还是像她离开之前那样躺在地上,一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魏毓给他喂了药,然后自己扯了床被子睡到沙发上去。至于何垣,还有一直跟随着她们的狗仔,只能委屈他们今晚睡在车上了。
一夜无梦,魏毓定了早晨5点的闹钟,实际上她这一夜不过睡了4小时不到。
她给自己煮了粥,给申屠叶朗留了一些,然后梳妆完出门,准备去上学。
“其实你昨晚上直接回家是最好的。”何垣跟她说。
“可是我昨晚直接回家也有把柄握在狗仔身上,我不如就在这里呆一晚。回头我就说我是住在了顾子庭家,反正大家都知道顾子庭是我干姐姐。”
何垣犹豫了一下,仿佛想跟魏毓说什么,但迟迟开不了口。
还是魏毓问他:“什么事?”
“你就这样和申屠叶朗单独呆了一夜?”
魏毓被他这个问题噎到,有些急切地说:“什么叫做单独呆了一夜?他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估计都不知道我在他家睡了一夜。再说了,我是睡在沙发上,他在地上,半点暧昧都没有。”
说起这个,魏毓突然跟何垣说:“我昨晚看到顾子庭的骨灰了,颜色真的不大对劲。”
其实在魏毓昨晚上看到顾子庭骨灰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十有八九地笃定了顾子庭生前中过毒的事情。
“回头你把顾子庭死前半年的行程整理一份给我吧,这个事情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魏毓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她在学校门口又遇到了齐澄,今天还是他值日。看见魏毓穿着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衣服,齐澄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借着给魏毓登记的时候,齐澄问她:“你昨晚没回家?”
“关你什么事。”
齐澄一把抓住她握笔的手,逼问道:“我记得你昨晚离开我家的时候才12点多,你没有回家,你去了哪里?你做了什么?”
魏毓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冷漠道:“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