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歌虽然聪明,可她毕竟不像自己,自己再度为人,对于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了,可她久居深宫,或许在心机人情方面早已老练,可这人间世故毕竟还是太为复杂了,唉!鹿弥叹了口气,还是又走了回去。
云锦歌看着大火熊熊燃烧,满意地笑了。
“着火了!救火啊啊。”有人大喊。
“是谁这么不小心,怎么在这种时候。”
“是她!是这个女人故意点燃的!”
“抓住她!抓住她!”
所有的人都被大火吸引了,四周一片混乱。
有的人朝外面冲出去,有的人往这个方向涌来,云锦歌看了看大火,然后冲那些来追她的人吐了吐舌头,拔腿就跑。
越来越多的人追在身后,云锦歌跑得气喘吁吁,觉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重,她边喘边说:“怎么还在追啊跑得不累吗,呼呼,我回宫一定要锻炼身体,下一次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呼呼,啊呀救命啊啊啊求求你们别追了。”
“天哪!怎么又是这个路口?”云锦歌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刚才已经在这个路口转了几圈了,一直绕不出去,真是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迷路啊有没有搞错!
她的完美计划可不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小差错就毁了啊!
在云锦歌停顿的一瞬间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下子拉住了她落在后面的衣摆,云锦歌“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云锦歌捂着自己被摔破皮的地方,痛得直掉眼泪。
“我管你是谁!你敢在醉月楼里撒野,老子就要卸了你!”那大汉拉起袖子,一只手就将云锦歌提了上来。
突然,旁边斜放着的一列的竹竿全都倒了下来,一根根全砸在那大汉的头上。
“发什么愣,还不走!”云锦歌刚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女声,就被人连扶带拉地带着跑开了。
那人似乎很熟悉这里,拐了几个弯儿就再不见后面那些人的踪影,两人停在一个小巷。
云锦歌定睛一看:“皇嫂?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别!我就是这么一狠心的女人!我帮你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我只是怕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的皇兄拿我问罪。”鹿弥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喘气,刚才跑得真是太急了。
云锦歌讨好地笑了笑,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哎呀,别这样嘛!我那时候说的都是些气话,你别当真嘛。”
“我要是当真你现在早被人卸了。”鹿弥没好气地说,“要是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今天出来得太久了,绵绵该担心了。”
“不行!我们还不能走,要是现在走了,那些人反应过来后肯定会发现婵枝不见了,那她一定会被抓回来的!”云锦歌皱眉。
“那你还打算护送她离开?”
“不!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保证万无一失。你就先回去吧,你要是再不回去,我看你的那个侍女恐怕会担心我是不是把你给吃了。”云锦歌笑嘻嘻地开玩笑。
她朝鹿弥挥了挥手,一遛弯儿地偷偷小跑了回去,就不见了。
鹿弥无语扶额,叹气。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看着这喜庆的一幕。
虽然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好在新娘子还是顺利地进了花轿。喇叭在前面吹着,花轿两旁的姑娘笑得娇艳明媚,高头大马带着一列的彩礼,后面一个花车上美丽的姑娘们撒着铜钱,引得许多小孩儿在后面追逐。
里面坐着的新娘却一点儿也不安分,她悄无声息地脱下了满是珍珠的头冠,坐在垫子上低声嘀咕:“当新娘真是辛苦,这头冠又笨又重,花轿还总是颠簸来颠簸去的,一不小心就会砸到脑袋,疼死了。”
“妈妈,还有多久才到啊?”她压低了嗓子隔着窗帘问。
那个风韵尤存的年老女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就快到了,等不急了吧?”
云锦歌咬牙干笑了几声,呵呵,等不及个××,把一个年轻姑娘嫁给一个死人你也能笑得这么开心!缺德不缺德啊你!
突然,花轿用力颠簸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云锦歌低声自语。
眼前一亮,前面的帘子被突然掀起,云锦歌还来不及将头冠重新带上,就看到了刚才那个来抓她的魁梧大汉铁青的脸。
她脸色发黑,僵硬地笑了笑,声音发虚:“嗨!你好啊!好巧。”
旁边的那些人都吓了一跳,怎么一开花轿婵枝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这个臭丫头是来闹事的!你的另一个同伙儿呢?”那大汉咬牙切齿。
“呵呵。”云锦歌僵硬得笑了笑,突然指向后方,“快,打他这儿!”
那大汉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啊?
然后“嘭”地一声,花冠与他的脑袋零距离接触,一颗颗珍珠溅落弹起,声音清脆悦耳。
云锦歌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敏捷过,只见她迅速从垫子上弹起,一下子就跃出了花轿,然后就往人群中冲去。
后面人头蹿动,一群人呼呼拉拉挤了过来,拿着刀朝她砍去。
“不是吧!又要逃?”云锦歌简直欲哭无泪,一天被人同一个人追杀两次有木有!一天悲催逃得像狗有木有!她堂堂公主被自己的臣民追杀有木有!
话说那汉子到底是怎么发现新娘被调包了啊啊啊!他难道是猴妖吗有火眼金睛吗!
“嗒嗒。”远方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并且越来越近。
云锦歌被一把拉到马背上,她惊喜万分:“皇嫂,原来你没走啊!”
“我就知道你不靠谱!刚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救!”鹿弥英姿飒爽朗声道。
“嘻嘻,皇嫂你就是不放心我嘛!嘴硬心软!”云锦歌笑嘻嘻地调侃。
“那你下次看看我还会不会救你!”鹿弥转头看了看后面那些人,语气有些急促,“他们还是会追上来的,我们该躲到那边去啊?”
“往右边,我有认识的人!”云锦歌指了个方向。
“好!”鹿弥调转马头,加快速度。
“话说为什么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会知道新娘是假的啊?难道婵枝被抓住了?”云锦歌有些担忧。
鹿弥听此,讥讽地笑了笑:“你还担心她?哼!就是那个女人把你给卖了!”
“怎么会?”
“她担心时间不够,所以画了妆装扮后,向一个丫鬟说她看到你代替婵枝上了花轿,然后趁着那些人全都匆匆出去的时候,将其他人的钱财扫劫一空后才离开。是我亲眼看到的。”
云锦歌显然有些低落,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鹿弥看了云锦歌一眼,觉得这样直白地告诉她真相有些残忍,于是又加了一句:“其实我们帮助别人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那么我们所救的那个人是善是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云锦歌鼓起了些精神,但还是有些蔫蔫的。
两人越过一片乱石,穿过一片稀疏的森林,便看到了满眼的粉红,这种季节这里竟开满了密密麻麻的桃花!
粉色的、嫣红的桃花直漫向天际,醺得天际线上也有一层晕红的颜色,鼻翼是桃花醺然的馨香,让人不禁为之迷醉。
晚风拂过,飘来一阵桃花雨,让人恍惚觉得这是一个桃仙之境。
鹿弥不禁惊叹侧目,即使是心情有些低落的云锦歌也看得痴迷,忘记了忧愁。
“八哥这里总是这么美!”她低声喃喃。
云锦歌向桃林指来指去,为鹿弥点明方向,放松地说:“现在好了,他们追不上来了,这一片桃花林是一个迷阵,不知道路的人是闯不进来的。”
她们最后绕到一个极僻静的地方,那里立着一座幽静却又极为壮观的古宅,鹿弥低声说:“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一座这么秀美的宅子,简直如陶公笔下的桃源仙境了。”
两人下马朝古宅走去,脚踩落叶的声音清晰入耳。
“逸哥哥,你在吗?”云锦歌推开木质大门,传来晦涩的滞闷声。
屋内空旷明亮,摆设干净淡雅,松窗遮着珍珠色的纱幔,下面放着一张质朴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副棋盘,黑白棋子错落其中,一只修长的手拈着一枚黑子一下下地敲着棋盘,发出钝钝的声音。
抬眼处便看见一张俊秀的脸,眉眼温润,微皱眉头沉吟思索。发丝柔软,松懈地束着,几缕长发顺在脸庞。
紫色的长衫,肩膀披着浅葱色的披肩,瘦削挺拔,轻润中透着坚毅,赫然便是拍卖会那日在内阁观望的神秘男子。
他听到云锦歌的话语后,轻轻抬起眉眼,浅笑说:“锦歌今日怎么想到来八哥这儿了,以前不是嫌这里闷么?”
云锦逸停顿了一瞬:“居然还将睿王妃也拐来了,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嘻嘻,才不是呢!皇嫂可厉害了我可拐不了她!”云锦歌笑着坐在了云锦逸的一侧,“再说了,锦歌这么久没见八哥了,人家想你了嘛!怎么?八哥不欢迎?”
鹿弥也顺势坐到了云锦逸对面,刚落座便听见云锦逸说:“怎么会不欢迎?只是你带着睿王妃一起来,只怕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所以来避祸的吧!你自己淘气也就罢了,还要连累睿王妃和你一起受累,若是惹着了七哥,看你怎么办!”
云锦歌顿时泪眼汪汪,卖萌装傻。
鹿弥则是挑了挑眉,语气平淡说:“七王爷言重了,锦歌虽然聪颖机智但心思纯善,且锦歌所做之事皆是出于正义,即使有不当之处也不应被一概否定,鹿弥虽然不喜事端,但也从不会为朋友之事而感到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