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却是如同抓了救命稻草,拼命抓着不松手,道:“不会的,苏泉先生定会见我的。”
云心摇头道:“每个人都是这般说,可每个人都是憾然离去。有人性命垂危,求苏泉先生施手一救,不惜断指立誓,绝不将苏泉先生出手之事说出。可苏先生也是视如罔顾,眼皮都不眨一下。”
童旭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他定不会拒绝我!”
云心道:“你这自信从何而来?”
童旭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信封,道:“我有信,是谢神医给的信,苏泉先生看了信,一定会施手救我的。”
云心眉头一簇,道:“哪个谢神医?是谢家的谢凌烟么?”
童旭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云姊姊可识得谢姑娘?”
云心嗯了一声,道:“小时见过几次,倒算是颇有话讲的。不想,你竟识得她。怎么,她医术超凡,也没将你治好么?”心中却是暗道:“无怪他说什么朋友与我相似,原是这般。“
童旭喜道:“原来云姊姊识得谢姑娘。这般说来,自然也是江湖一脉了。不才童旭,今日江湖救急,烦请云姊姊搭救一二。”
“你见我身怀半点武功么?”云心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你们江湖中人。再说了,凌烟妹子的医术与孙思邈前辈一脉相承,世间除孙前辈外,再无能与她平分秋色之人。她治不了的伤,我不信苏先生能治得了。”
此言一出,童旭犹如雷震,打了个机灵,这才说道:“不是的,谢姑娘说我还缺‘千年茯苓’与‘九品玄黄草’两剂药引,只有黄山有……”
“九品玄黄草?”云心问道,“这又是什么?我怎生不曾听说过。至于茯苓,我虽医术并不精湛,也知道它有健脾宁心的功效,但却是常见至极。便是侥幸活过了千年,也脱不得凡品的范畴。怎能救治你的腿伤?”
童旭身子晃了一晃,只是不住的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云心见他这般,心思一转便将此事明白了几分,连忙说道:“我不是专门钻研医术的,那九品玄黄草没听过也没见过,或许茯苓与它能生出什么不可思议的功效吧。童少侠你莫要激动……”
“嗯……”童旭连连点头,“正是这样,必然是这样!”
云心见他情绪渐渐平复,便道:“童少侠,你原来是凌烟妹子的朋友,适才倒是生分了。”
童旭神情萎顿了不少,只是道:“不妨事,不妨事。”
云心点了点头,转身向后厨说道:“小雨姊姊,你且将楼上的客房收拾一间出来。童少侠初来黄山,定无落脚之处。我们当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小雨应了一声,随即便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踩着木板楼梯上楼的声音。
童旭也不推辞,只是抱拳一揖,说一句叨扰。吃过酒肉之后,撑着双拐,一步步撑上楼去。
此后数日,童旭便一直住在山水间。
云心说,他们虽见过苏泉,却着实不知苏泉住在何处。无事时便叫仲康替童旭四处查看。
那云心也是名家之后,极富才华,虽说年纪轻轻,但却已是博览群书。不单诸子百家、天文地理、韬略诸书,无不精熟,就是诗词、歌赋、小技,却也曲尽其妙。更难得的便是江湖掌故,也颇是熟稔,各门各派的武学奥妙,也能指点一二。
童旭与她攀谈几日,便觉得无论说什么,云心总能说出相应的话来,而且往往一语中的。童旭惊艳于她这包罗万象的学识,闲来无事,便向她攀谈。云心长他两岁,便当真如同大姐姐一般,向他讲解各种问题。二人一讲一听,倒也是甚为融洽。
这日间,黄山里上空铅云低垂,似是大雨将至。山雨欲来风满楼,将山水间的窗帘卷的飞扬起来。不一会而便下起了透雨。
童旭只是盯着窗外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见云心却是双手支颐的无所事事,便苦笑一声,道:“可惜,大雨一来,便冲散了山雾。黄山雾凇浩荡的美景,可看不成了。”
云心道:“这般透雨我看的多了。即便是美景,看得久了,也没了兴趣。”
童旭微微一笑,道:“今日清晨,我起床之时,便见河面上水汽波荡,隆成薄雾,又与黄山深处的云海连成一片。晨光时,阳光明媚,光霞千丈,映射的,当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云心道:“原来你看见过了。那便没什么遗憾了。”
童旭笑道:“可是每日云雾都是不同,何能看得够?”
云心道:“看你这惋惜的模样,显是恨天公不做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