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北眉头大皱,连忙问道:“没有补救的办法么?他前不久方方明悟,轻功之高,与我一时瑜亮,若教他废了双腿,可如何是好?”
谢凌烟摇头道:“此前他经脉尽断,我查不出来。如今经脉续上,便看出来了。如今他玄功刚复,全身内力激荡,发现不了不对的地方。可不出三日,等他功力渐渐凝实,腿上的迹象便会出现。到时候,只怕他走路都成问题。我当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唯一的法子,三成希望都没有……”说着眼中光彩一闪而过,“说不得,只有这般了。”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谢凌烟预料的丝毫不错,只是混元功稳定修为的能力实在太强。下午,童旭便哀嚎着从自己的房间里爬了出来。
不错,是爬出来的。他发现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腿了。
门外,令狐北抱着一对竹拐等了许久。他早晨听谢凌烟说后,便去竹林里挑了两支质地密厚的竹子,给童旭治了双拐。
童旭见了双拐,当时便明白了许多,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道:“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早就知道了……”
令狐北极是无奈的说道:“童兄弟,谢姑娘已经尽力了……谁也想不到你伤外有伤……她正在给你配药,有八成把握能让你康复的……”只是这八成,哪里有八成?
童旭转眼看了看正在药庐中忙碌的谢凌烟,眉头一低,将令狐北手中的竹拐接过,缓缓站起来后,猛地一肩头将令狐北撞开,撑着双拐,拖着废腿,一步步地出竹舍去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的经脉接上了,可又能怎样?自己只能像公冶琼那般,废着双腿苟活于世。
童旭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想令狐北说的,谢凌烟有八成把握治好自己,为何开始还要骗自己已然无碍?显然,这两条腿,比经脉尽断,还要难治!
骗子,都是骗子!
他和公冶琼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深知公冶琼断腿后的那种自艾。他不想尝试,更不愿尝试公冶琼那衣食住行几乎均需他人照顾的生活。
离了竹舍百余丈,乃是一汪湖泊。童旭匍匐着身子,多想一掌了结了自己。可是当内力蓄积于掌,他突然觉得,他不能。
看着湖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童旭砰的一记劈空掌劈碎了水面,随即反手一巴掌将自己打醒。
是的,他不能死,师父叫他做的事,他还没有做。他此时死了,如何下九泉去见师父?
再者说,谢凌烟为了救他,已经是竭尽心力,连名节都豁出去了,自己此刻却想着寻死,何曾及得谢凌烟半分半毫?
一步步又挨回去。童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整日价的坐在竹舍里,等着谢凌烟的灵丹妙药,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腿上的筋络。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十天过去了,童旭除了将双拐运用的如臂使指外,双腿竟毫无回转的迹象。童旭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便再无医治的念头,整日价的拄着双拐出去,到晚间便醉醺醺的回来。有几次,回来时,衣襟都是撕裂的。
令狐北不放心,跟着出去好几次,才知道他除了买醉,便是在街头巷尾与混混们打假滋事。他功夫高绝,虽废了一双腿,但一双竹杖却用的如同判官笔一般。
令狐北不敢打搅他,也不忍制止他,悄悄回转竹舍,便对着空院子发呆。三人各有各的心事,话少的可怜。
这一日,童旭吃的酩酊大醉,拄着双拐,踉踉跄跄的往竹舍里走。许是醉的厉害,伸手一扶竹舍大门的竹子门椽,便要呕吐。
那门椽立在那里久了,人来往磨拭,风雨侵摧的,早已是滑不留手。童旭醉得厉害,伸手一把没有扶住,手掌错开,便摔倒在了地上。猝不及防,一下摔得剧痛。
童旭拄着拐杖,费尽力气站将起来,却耍起了酒疯,一只手指指着门椽骂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吧。我童旭落得这般地步,你一个不会言语,不知动弹的木桩子也欺侮其我来了是吧!我便要看看,你却是有几番能耐!”
话方落,右掌便已挥出,一股罡风涌来,却是********,大象无形,便就这般一掌拍下,那门椽声音也不出一下,登时便断成两截。
他自银针续脉之后,经络拓宽,举动间的威力已远非昔日可比。这一下拍断了门椽,门椽上方撑得草亭便没了借力,咔嚓一声倒了下来,瓦片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