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别忘了,童旭修炼的乃是混元功。若说起内力对自家经脉的保护,混元功必定是天下间第一等一的绝学。更何况,童旭已得到公冶琼那三十余年的功力,此时功力之强,放眼天下,不敢说独尊,但胜过他的,着实屈指可数。
当下,童旭强调十二正经里的内蓄真力,集于胸口后,再强运“守”字诀的磐钟式。
说时迟,那时快。童旭刚刚将内力蓄积,磐钟式施展开来,陈道东的一掌也业已拍到。一时间,犹如海风携着狂浪,猛地排在海崖上。童旭原本站立的地方,便如同迎接了陨石坠地一般,尘土飞扬中硬生生的下降了半尺。一个直径足有一丈大小的圆圈在地面上现了出来。
童旭依旧站在那里,双腿脚踝以下已经没入土中,胸膛上的衣襟更是破了个大洞!双目紧闭,口鼻间尽是鲜血,已然是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而陈道东,却是一声闷哼。内力反击之下,已经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飞上半空,原本挥舞的猎猎生威的大袖,此刻也化成了片片碎布条。
旋转间只见他面如白蜡,继而便是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出。落地之后,全身颤抖不止,只是捶着地,口中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令狐北毫不迟疑,抢上一步,将童旭扛到自己肩头上,转身便跑了出去。
玄铁双勾戟是拿不成了。拿成了也用不得,一来令狐北用不惯,二来便是用上了也打不过陈道东。万一陈道东将玄铁双勾戟多了,岂不是如虎添翼?是以,令狐北直接扑向了童旭。
此刻,三个人里,只有自己没受丁点儿伤,想来逃脱陈道东的魔掌,已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方方奔出十数丈,便听见身后破风声至。令狐北不假思索的便将身子一侧,将背在身后的童旭略微一让,那一抹寒星般的光芒便洞穿了他的左臂。正是七星刃!
令狐北往后略微扫了一眼,便见陈道东已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对剑眉此刻竟然倒竖而起,一双凤目也充满了血色。那表情,便如地狱深处的恶鬼一般可怖。
令狐北陡然一惊,喃喃自语一句“春秋甲子功”,随手将七星刃拔出,一指快点数下,止住奔流的血液,深吸一口气,脚程更是加快。
“不行,这魔头练了春秋甲子功,一会儿发起疯来,恐怕没人制的了他!所以,不能带童贤弟去谢姑娘那里。万一谢姑娘有个闪失,那俺令狐北便成罪人了!哼,好一个灵宝阁皂宗,这般亏损的练功法子也还用,不怕遭天谴么?”
“不过,要怎生是好?华阴县里,可没什么避难胜地……”
他虽是思绪不停,但脚步却不曾缓上一缓,便是遇见了一丈的高墙,也是如履平地一般直接跃上。等他奔出百丈之时,陈道东也动身了。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口中发出了一声宛如野兽般的吼叫,随即便化作一条青电,冲着令狐北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令狐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陈道东正在身后急追,自己却苦于无处可去。正惶急间,突然猛地抬头,看见了远在南方的华山。
“有了!春秋甲子功霸道异常,全是因为内力中蕴着一脉邪火。如今已是春末,但华山顶上却是寒风凛冽。水火相克,必然对他不利。左右是个死,不如到华山上拼一把。”
当下,他打定主意,便施展了全身的力气往华山跑去。
望山跑死马。此话果然不假。
令狐北背着童旭出了县衙,因为背后有陈道东穷追不舍,是以毫不停歇的一路狂奔。一个时辰之后,便已奔出华阴县县城外百里之处,中间还翻过了数个小山岗,这才算是到了华山北峰脚下。
回头看那陈道东,却是从容不迫般的跟在自己数十丈之后。
追了一路,陈道东已然明白。此刻自己已然受了内伤,若是全力奔跑,即便是追上令狐北,只怕也没了厮杀的气力。若是被令狐北逃窜,岂不是飞了那到嘴的熟鸭子?
于是乎,他便压住了脚步。但是压得近了,生怕令狐北亡命狂奔,压得远了,又怕令狐北失去踪迹。是以一路上虽是紧追慢赶,但始终不靠近三十丈也不落于五十丈。
一场厮杀追逐,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猎人与猎物。只是一方的猎人,一边感受着受伤后体力的急速流失,另一方的猎物,却舔着自己的伤口,偕同同样受伤的同伴,准备最后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