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沉痛地道:“章大人,原来你跟男人一样,喜欢美女?难怪你一直以来都对本大人视而不见,原来是本大人耽误了你的好事。”若不是身份原因,季长安真想骂章庭湮和云裳一句:你们这一对狗女女……
章庭湮看出季长安扭曲的心思,忙道:“大人别误会了,我是听说云裳多才多艺,尤擅御男之术,所以……”
“御男之术?”季长安浑身一冷,本是背在身后的手立刻前抱,下意识护住重点部位,不过又很快放开护着胸口的手,正正衣袍,做出昂首挺胸、你尽管放马过来的姿态。
章庭湮侃侃而谈道:“以往我自认挺有女人味儿的,可现在整天跟一帮大老爷们一起上朝下值的,女人味早没了啊,我才十七嘛,这样下去八成会没人要,就想着去那位卖艺不卖身的云裳讨教讨教,学学她的言行举止、风神气韵,方便以后找个好人家公子。”
说完才见季长安将她盯看地愈紧,眼中充满了隐忍之色,“不知你心目中的好人家,是哪家人家?”
“这个……”章庭湮装模作样想了想,笑道:“季大人想我嫁给哪家人家……”
“你便嫁给哪家人家?”季长安飞速接话。
“呃……”好无耻。
季长安不想再听,打断道:“你想学女人味可以,不过云裳是西厢楼花魁,要价儿蛮高的,”不等章庭湮回应,他不屑地一笑:“不过有我这棵摇钱树在,你就尽管去嫖,在西厢楼的所有消费,都记我账上。”
章庭湮一听乐了:“哈哈不敢劳大人操心,我在京城的消费大都记你账上的。”
“孺子可教。”季长安抿唇笑笑,明明心里百爪挠心一般痒痒,脸上仍是一本正经,“关于那个御男之术,你可以多学着点,以后出嫁了用得上。”
“是是,一定好好学。”章庭湮含笑应了,却在季长安率先走去后,她眼底喜色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个男人精明睿智,文成武就,可在对她的事上他竟完全放下了戒备,像个傻子似的任由她玩,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的身份,会不会突然因爱生恨,从对她无底线的宠溺,变成至死方休的相杀?
为了得到天裕国最新的军事格局,她返回京城后对季长安的态度已不再像从来那般拒绝,多了一些欲拒还迎,将他的希望重新燃起,她唯有如此,才能从季长安身上得到更多的资源,而且她与太后那边隔阂越重,当今皇上便会对她更加信任。太后、皇上、季长安这三者,无论她站哪一头,对她盗取军事机密的任务,都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本来章庭湮是打算回侍郎府,但因为她路上遇到刺客的事,季长安不放心她的安全,便又将她带回侯府,恨不得时刻将她拴在裤腰带上。
季长安送她去了侯府西苑,嘱咐翡翠好生照顾,又在她卧房窗外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在西苑月亮门前的小五跟上季长安:“爷也早点睡吧,您整天跟她瞎折腾算什么事啊。”
“我不跟她折腾,跟你折腾?”季长安一句话将小五噎成了哑巴,长吸一口气,似有什么美妙意犹未尽:“最近事多,我确是折腾地够呛,从今日起得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是的爷。”
季长安边走边喃喃自语:“西厢楼啊,挺好,看来我也有当昏官的潜质……”
小五谨小慎微地跟在后头,听着季长安喋喋不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中……
东卫,位于天裕国大河对岸,本与天裕国一体,却在一百年前因战乱分化,百年来,东卫皇室从未放弃收回天裕,将一百年前的卫国土地重新一统,直至这一代,皇帝身虚体弱,重任便落在了太子凌少桀身上。
太子东宫恢弘磅礴,极尽奢华,大气而不失精致,因为太子一力监国,平时的例行早朝与集会,大多都是在东宫承乾殿内完成。
传闻太子足不出户知晓天下事,行事低调且异常神秘,甚至有时大臣们晋见,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他在处理政事时喜欢将自己遮在帘后,而实际上他会利用替身鱼目混珠,虚虚实实令人不可捉摸,致使大臣们也分不清哪一会朝见,见的才是本尊。
东宫承乾殿,凌少桀提笔读书,刀削般英挺的轮廓半掩在书卷后,星目一挑,看向站在殿中的右丞相赵琛。
赵琛是东卫顶级望族赵氏子弟,赵氏家族的人世代出相入将,能人倍出,领衔勋贵世族,最得皇族赏识与器重。
“天裕国那帮乌合之众,看来是不足为惧的,单是云裳所收集到的大臣们私密就已车载斗量,天裕朝廷,早已烂到了骨子里。”凌少桀颇有闲情逸致,手中端一卷《华严经》,见到契合心意的句子,便用笔勾勒下来,“天裕朝政权分化,促使他们急切地培养各自势力,因此有一大批年轻官员上位,成为他们各自的心腹,并极快地得以重用。咱们的章大人,可不正是随这阵风上去的么。他们重用新人,确是能令那个朝廷年轻化,可如此的大换血,本就会使他们的朝廷变得脆弱不堪,再加上摄政王一倒,血雨腥风,损失者众,在朝者人人自危。而今小皇帝翅膀硬了,杠上了老太后,虽是为了长久打算,但却让天裕朝元气大伤,千疮百孔啊。”
“皇上所言极是。”赵琛习惯性绷着他微红至发亮的脸皮,“相比之下,我们东卫地裕民丰,朝廷上下团结一致,收复天裕应该不成问题。”
“之前母后殡天,我们因国丧而撤兵,错失了大好良机,才让天裕国得以休养生息,再出兵,得慎之又慎才是。”凌少桀冷峻地道:“可坏就坏在,天裕朝千疮百孔,但军事守卫却是固若金汤,他们这些年为防我们东卫,尤其重视军事,所以我们除了要拿住天裕国朝臣们的弱点,待时机成熟逼他们臣服,更重要的,是对天裕国军事知己知彼,方能与他们动起干戈。”
赵琛恭敬地向殿上一躬身:“殿下不必过分操劳,天裕国现在内有章庭湮,外有云裳与江家,以及埋伏在境内的风影军,可以说天裕国对我们而言,几近透明。以岑湛对章庭湮的信任,又有季长安做后盾,没有她收集不来的信息。”
“以她现在的位置,本宫自是信她有足够条件完成任务。”凌少桀眉目微敛,深沉地道:“但是……不是本宫不信任江家,而是章庭湮此人,本宫与她有过几回接触,纵然算不上了解,却也知她几分脾性。她虽是本宫的太子妃,但幼时丧失双亲,在她的记忆中已没有对东卫的一丝感情,相反她自小生长在天裕国,对天裕国岂能没有几分真情?而且她与季长安……”
凌少桀不愿再说下去,这也是他想让章庭湮回东卫的原因所在。
“殿下是怕她不会以真心待东卫?会因为私情,而消极怠令甚至会站在天裕国那头么?”
“不能这么说,”凌少桀皱眉道:“你此言,是要将她陷入叛国的境地了。”
“臣不敢。”赵琛忙垂头告罪。
“若不是本宫急着要掌握天裕国军事布局,本宫又岂能让她再涉天裕朝堂。”凌少桀立体分明的五官格外峻冷,略担忧地道:“毕竟她是我东卫百里挑一的太子妃,奉天承运,若出闪失,本宫怎对得起东卫万民。”
“事关家国,相信她有分寸的。”赵琛耷下眼皮,余光瞟了一眼凌少桀手上的经书,心里不禁在想,太子最近总与他谈及章庭湮此人,眉眼里总能见一分焦灼隐忍,八成是需要女人了。但他向来严以律己,自爱地不得了,从不碰宫女,想必是忍得不行,已然到了靠读经书来敛性的程度,也是可怜。
君臣两人谈到此时,有侍卫来报:“禀殿下,厉王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凌少桀放下经书,眼色微凛地向殿前看去。
厉王是东卫三皇子凌华,今年十八岁,出自于天家优良血统,五官标致,但他因为贪恋享受,身材有些发福,看起来给人一种忠厚感。
“臣弟见过皇兄。”凌华走来殿上,向凌少桀弯腰行礼,微胖的脸显得稚气憨厚,精神不错说道:“我们很快就要跟天裕国开战了,到时候皇兄让臣弟领兵吧,臣弟自小熟读兵法,一直很想亲自上阵去试试本事,报效国家,您就给臣弟一个机会吧。”
凌少桀却冷声道:“你那些纸上谈兵的本事,还是留在王府里,和那些拍马屁的幕僚们乐着吧,两国交战岂可儿戏。”
“臣弟这么多年来,努力学习武艺兵法,哪像皇兄所说那般没用?”凌华脸色难看,避开凌少桀的直视,似乎敢怒不敢言,“臣弟没有您的经世伟略,但也不是百无一用,是您不给臣弟机会啊。”
“你的本事本宫还不知么,行了,”凌少桀不耐烦地一抬手,“你挂帅的事今后不许再提,若没别的事,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