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千为夫人一向贤淑,从不与人为争,也不多事,你为什么这样针对她?”
姜简一下跪在子季面前。“大王,臣妾没有啊!”
“你没有?那宫女就是你幻蝶宫的,没有你的指使,她敢给银匠那药粉?她又哪里来的药粉?”
“大王……”姜简哭起来,“大王要相信简儿啊,简儿不会这么做的……想是那宫女与千为有什么过节或是别的……真的,简儿没有,都是那宫女……”
子季眉头一紧,一挥手:“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本王心里明白。不管是不是你,我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此类事。我不想后宫变成了你争我斗、杀人不眨眼的地方,特别是,我不希望谁再拿我的子女做棋子!”
说完,子季一甩手就出了幻蝶宫。
姜简看着消失的大王的身影,瘫坐在地上。
她本来叮嘱过那个宫女,让她不要让银匠看到她的全脸,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不小心。也没想到,那银匠的眼睛还挺毒的,看一眼就记下了。
一连十几天,子季都没有再去幻蝶宫,而去得最多的是蕊华宫。
姜简明白,就算她不承认,大王心中也有所怀疑。大王虽没有降罪与她,但大王心中还是会有些介怀。
这事的确让大王子季很恼火,你王后想巩固后宫的地位也好,想得到他一人的宠爱也好,你最不应该的就是,去伤害月公主,他的女儿。
何况,你还是公主的亲生母亲!
以前太后老说姜简心术不正,他不信,认为这是太后对姜简的误解和偏见,因为他了解姜简,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他知道她,他懂她。
可这件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也有点不懂她了。
晚膳时,一向不喝酒的大王,破例喝了酒,还喝醉了。
童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大王这是心里难受啊!
承位几年来,国事不太平,家事也不太平。
侍奉过两代君王,他知道大王子季心中的苦。从小没了母亲,后来由姬太后续养,无兄无妹,好不容易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王后姜简,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却让大王头疼。
“童总管……”大王舌头有点大,吐字模糊,“本,本王,是不是……很无,无用啊?”
童修吓得跪在地上:“大王!大王为何这般说法啊!大王是明君,明君……”
“明,明个屁……”
这可是大王第一次说粗话,童修无语了。
“本王……这几天老是,老是梦到太后……童修,她在时,本王……对她不好,可她走了……本王现在这心里……”
“是,是!大王跟太后毕竟有十多年的母子之情,那有不想她的道理。再说,太后对大王那真是把整个心都掏给大王了。太后没有儿女,一直把大王当自己的孩子……”
“呜呜呜……本王,本王现在明白了……心里难,难受啊……”
大王哭了!童修听到大王的哭声,心里更慌了,老泪也要出来了。
“大王休要伤心啊,龙体重要,大王……”
“童总管,你说,你说苏雨竺……如何?”
怎么突然问到苏雨竺了?童修不知道大王什么意思,也不敢乱说,只含糊道:“竺夫人,她毕竟还小,她……”
可子季似乎没有听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太后喜欢她,说她好……还让本王善待她……”
“太后英明啊!”童修发自内心地喊了出来。他这一喊,让子季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
子季看了看童修,嘴角提出一丝笑来:“本王知道,你,你也是……这么想的,是吧?”
“奴才……”
“哈哈哈,都这么想……就,就本王错……”
“大王没错,大王只是心有所属啊!大王有王后,所以……”
“王后……王后?”
子季说着,仰头又倒下一杯酒到嘴里,放下酒杯,便趴在桌上不动了。
“大王!”童修跑过去,只见大王已醉得不醒人事了,吓得他忙喊不识:“不识,快,快传太医!”
这可是大王从当监国太子起第一次喝酒,还喝成这样!
子季这一醉,竟躺了两天,两天没上朝。
这日,苏雨竺从练兵场回宫,听见浣玉和卫珍在说话。
“浣玉,我去领食用,听膳食房的人说大王病了,好像两天都没怎么进食了。”
“是吗?我来宫中后还是第一次听说大王生病。”
“那到是,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大王生过病,大王身体一向很好的。”
“是不是得了风寒?”
“这个到不知道,只是听说大王喝了酒,还喝了不少,可能是酒伤了身子……”
难怪刚刚在练兵场听吉将军说,大王已有几天没上朝了。不过身为一国之君,喝酒把自己给喝倒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苏雨竺见凌香儿和飞花在宫中练剑,就喊凌香儿。
“香儿,拿上你的药袋子,跟我出去一趟!”
那是凌香儿的药包,被苏雨竺叫成“药袋子”,里面有她自制的很多特效药,一般出门都会带着的,以应突发事件。
凌香儿以为又是那个兵练习的时候伤着了,拿了药包就跟了出去。
走着走着,凌香儿发现这不是往练兵场去的,却好像是往龙轩宫去的。
“姐姐,你这是前往哪里去?”
“大王病了,都几天没上朝了,去看看!”
凌香儿一听说是大王病了,就知道是让她去给大王看病,不乐意了。她小嘴一噘:“不去!大王病了不是有太医吗?还有你父亲苏国医,要我去干嘛?”
苏雨竺微微一笑:“你不是有万灵丹吗?”
“什么?”
凌香儿听了往后跳出几步远,还拿双手护着她的药袋子,“你,你让我把这万灵丹给那个糊涂大王吃?我这万灵丹可是至宝,我三年才舍得吃一颗,我才不会给他呢!”
“我知道你这万灵丹凡人吃一颗便会十年不生病,且精神饱满,能抗各种疾病,十分珍贵!可这珍贵的东西也得用在值得的地方是吧?”
凌香儿冷笑道:“姐姐些话诧异,值得的地方就是给那个糊涂大王?”
苏雨竺讪讪一笑:“这大王虽然糊涂吧,但起码不是暴君昏君,他还是很爱民的。再说,靖白和墨齐两位王子尚小,就算国不要他,两位王子也还得要他这个父亲吧!何况,现在莒苏国也离不开他……”
“我看莒苏国离不开的是你!”凌香儿抢白她,“哪次有事不都是姐姐出面化解,我看啊,还不如姐姐当这个国君。”
“香儿!怎么能说出如此无理的话来,你忘了我们的身份是什么?这话要是让师傅听到了,定不会饶你!”
凌香儿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忙认错:“好好,这话算我说错了,但我不想给大王吃万灵丹!”
苏雨竺轻叹一口气:“唉……我还不是为了太后的临终托言!我终归是要离开这里的,但在离开之前,我不想自己有什么遗憾,为了莒苏国,为了两位王子……”
“好好,走吧,我给!”凌香儿见不得苏雨竺愁眉苦脸的样子,一跺脚就往龙轩宫走去。
苏雨竺微笑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龙轩宫内。
子季躺在龙榻上,两眼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上面,好像钉在了上面似的。
童修小声在他耳边禀报:“大王,竺夫人和凌姑娘来了。”
子季仍是一动不动。
童修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退出来,对苏雨竺和凌香儿道:“大王,似乎还睡着……”
“有什么事,进来吧!”里面传来子季的声音。
苏雨竺和凌香儿走进去,子季还是一动不动,盯着上面。
苏雨竺和凌香儿就这么看着他,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子季坚持不住了,他起身,坐在床榻边。苏雨竺问了一句:“大王可好些了?”
“只是多年没喝酒,心里难受罢了,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香儿,把你那药给大王吃下。”
凌香儿从药包里拿出一粒深红色的圆圆的小药丸,递给子季。子季看了看,却不接。
“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对大王身体有好处的药,你把它服下,明日就可以上朝了!”凌香儿冷冷地道。
子季看着凌香儿,却犹豫着不敢接。凌香儿有点不耐烦了,她往前一步,一掌拍在子季的肩上。子季只觉一阵刺骨,不由张嘴“啊”了一声。
就在他张嘴的同时,那粒深红色的药丸飞进了他的嘴里。他只觉喉咙一紧,药丸就滑了下去,进到他的肚里。
“你……”子季用手去摸喉咙,看着凌香儿,却说不出话来。
“好好给药你吃你还不吃,要不是姐姐一再要我把这万灵丹给你,我才舍不得呢!”
凌香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等苏雨竺。
苏雨竺看子季那样子,眉头皱了皱:“这药香儿可是连我都舍不得给的,你得领她这个情!国事繁多,你不能老这么躺着,明日就上朝吧!”
说完,苏雨竺也不看子季,走出了龙轩宫。
这一切有点像是做梦,子季看着消失的苏雨竺的背影——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过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