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夏莎比认识张江的时间长,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哭,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妆容花成了熊猫。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妈妈跳楼了。
我听到以后心里钝痛了一下,那一刻的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夏莎,她爸不是本市人,她妈嫁到外地,在江浙那带开羽绒服制造厂。
我问了她事情经过,她红着脸红着眼抽搐的告诉我:“我爸在外头找了个才我这么大的女的,我妈知道后受不了,去跳了楼!没抢救过来,下午死了。”
她说完最后四个字哭得歇斯底里。
她喊着我名字,她说田璐啊,为什么男人一定要找小三啊,她说我爸爸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找个跟我一样大的女人,我想不通,我妈又不丑。
我无话可说,我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夏莎,我原本幸福的家庭是被我亲妹妹毁灭,没有人比我更能体悟里头的酸痛。
我抱着夏莎,她说希望我能陪着她回一趟浙江杭州,我挺为难,我刚有份工作,才上一天,这要请假定然伤人品。
况且才上班就请假,我要是老板,我也不会请啊。
夏莎抹着鼻子眼睛冲着我吼:“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狠狠一咬牙,我说我答应陪你回杭州,大不了我工作不要了。
可说完这话我又后悔,心里揪着痛,我觉得那工作真心挺好,能学到不少好东西。
挺遗憾……
我带夏莎回家安慰她睡下,我回到自己家里收拾行李,她说明天一早的飞机飞杭州。
我收拾好行李给我们程经理打电话说我不做了,程经理语气带睡意的问我咋回事?
我说家里有急事需要处理。
程经理口气很严肃,她说:“什么事情比女人的事业还重要?妹子,你过了这村以后就找不着这店,工作真心不错!你干着转正了后绝对不会后悔!”
我说我没办法,的确家里有事。
她唉了一声,说那行。
我挂完电话心里好空,觉得难受,夏莎帮过我不少忙,我不能在她需要朋友的时候放她不管,反正工作以后可以重新找,知心的朋友却就夏莎这么一个。
我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咬着牙齿起身准备拿睡衣洗澡,我手机嘟嘟嘟的响,是程经理打回来的电话。
我接起来,她喊我妹子:“这样吧,原本公司没这福利,我私自做主给你,给你五天假期,不能再多,五天后你及时回来上班!”
我一听,当然好高兴啊,我说经理谢谢你谢谢你,我说了很多个谢谢,激动得不行,我说我回来一定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工作。
她嗯了声,说要睡觉了,我说程经理晚安。
我洗完澡回床上躺着,我拿着手机给夏莎打了个电话,她手机关机,可能睡了。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的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夏莎家里的事让我想起了自己还未愈合的伤疤。
我从床上爬起来,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厨房,再从厨房走到客房,又走回自己的卧室站窗边,我抬头望那墙,上面的婚纱照被我破坏以后,只剩下颗钉子。
我突然好想张江,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换衣服,有没有去找田欣。
我低着头使劲的憋着要滑出来的眼泪,我走到衣柜边拉开,我望着里面他曾经穿过的每一件衣服。
可我想着想着,又开始恨,我恨他给了我这么多痛,可是心里恨着痛着,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要去想念。
我顺着衣柜趴地上抱着腿哭,女人的眼泪就像怀胎十月后必须生出来,时间长了,是憋不住的。
我回到床上,拿着手机点开张江的号码,我点开信息栏,打好几个字删掉又退出去,过了几秒又点进去,最后还是退出来。
纠结再三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我问他,你在哪里?
四个字加问号发过去,连着一个小时,我的手机没响。
我按着他的电话点了拨通键又后悔,立马挂掉,反反复复多次,犹豫不决后彻底拨打过去。
结果电话那头提示我说:“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把‘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像听复读机一样听到麻木才甩开手机。
后来怎么睡过去的,我不得而知,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半小时,醒来洗脸穿衣服拖行李与夏莎会和。
在楼下我碰到秦苏和莫少谦买早饭,莫少谦还给我买了份豆浆油条,见我拖着箱子,他说喂喂喂,弟妹,你这是去哪儿?我正准备给你送早饭来呢!
我说我有事要去躺杭州,秦苏和莫少谦震惊的嚼着油条,秦苏先囫囵吞枣的问我:“你去杭州做什么?跑那么远?要去找张江?你联系上他了?”
莫少谦狐疑的看着我:“你该不会真去找我弟?”
我说没有没有,不是,我说张江还是联系不上,我说我朋友那边出了点事,她非要我陪她去杭州。
秦苏啧啧啧的几声:“这么远,小心别被卖了还帮数钱!”
我说怎么会。
莫少谦也阻止我,不要我去,他说现在传销多,特别江浙一带,专门骗亲戚朋友。
我说不会吧,她是我最铁的姐妹,秦苏说我猪脑袋,说我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少谦把手上的油条塞给秦苏,他对我说:“我跟你一起!”
我懵圈的望着莫少谦:“你没开玩笑?”
他摇头说没开玩笑,他说现在他弟不在,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张江他回来会怪罪我。
莫少谦帮我把行李拽过去,在秦苏钱包里掏走四千块钱,说借的,回来还给秦苏。
秦苏这么抠门的人哪乐意,他嚷着喊着要利息。
我想着,莫少谦跟我一起也好,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他的用处比任何人都大。
我就怕耽搁他工作,他说没事,他这几天闲,就当度假。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次,也就是莫少谦跟我去杭州这事,并不是他担心我,他是为了别的目的。
莫少谦帮我提着箱子要秦苏开车送我们,车开夏莎楼下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没看错,那是我妹,她穿着暴露的低胸裙,下头的裙摆差点遮不住屁股,她身边挽着个中年男人,两个有说有笑,我妹时不时的伸手去摸那男人的脸。
就在他俩转身时,与我和莫少谦恰好对碰。
她笑得好得瑟啊,妖媚的脸比苏妲己还恶心,对上我那刻她很快收住脸上的骚气。
我咬着牙齿盯了眼她面前的老男人,头发稀稀疏疏,脸上皱着的肉松弛得往下坠,不知怎地,我差点把吃下去的豆浆油条吐光。
恶心,太恶心,这是个跟我爸爸同龄的大叔,面部轮廓还看得,可毕竟老了还是父辈级别的。
我不知道我妹田欣怎么能重口味到这种地步。
我喊田欣,你这是又在搞什么鬼?
田欣没叫我姐,她睁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拽着那男人要走,我冲她背影喊:“田欣,你给我站住!”
田欣不理会我的话自顾往夏莎小区外头冲。
我以前听夏莎说过,她爸妈在这边有套房子,在四栋二单元,夏莎的房子在六栋一单元,两栋房子挨不远,家里人觉着近能相互照应,夏莎这房子是她自个儿开店挣钱给的首付。
这么两个一老一小出现在我视线,简直毁我三观。
我跑上去拽住田欣喊:“你跑什么跑!”
田欣没好气的看我眼,语气生硬的问我:“你有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烂贱到这个地步?你条件很差吗?不是找姐夫就是找老男人?你是不是心里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