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白凝雪再不甘,再挣扎,如何挣扎得过身经力壮的侍卫。不过须臾,便被架出了凤华殿。
可哪怕景仁帝对白凝雪再严苛,她终究是西华国唯一的公主,景仁帝的掌上明珠,底下的人遵旨将她押往宗室,一路上却客客气气的,并不敢对白凝雪动粗。尤其是打小看着白凝雪长大的首领侍者,看着怒气冲冲的白凝雪,不由叹道:“殿下,请听老奴一言。”
白凝雪闻言,顿止了挣扎叫嚷,转首看向首领侍者。
首领侍者又深深一叹,道:“公主殿下您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自幼得陛下圣宠,王后娘娘贵为巫山圣女,下嫁西华为继后,陛下优待她两分,也是为西华计。您二人本当和睦相处,以固西华与巫山之情谊,与西华,与陛下,乃至与公主您,都是大有益处的,您又何苦要与王后娘娘不对付,平白惹得陛下不悦。”
白凝雪却抿着嘴,不甚认同,道:“那巫氏为人轻浮不检,哪有半点圣女的端仪,父王被她迷惑了心神,看不清她的真面目,难道本公主作为父王的女儿,也眼睁睁看着父王因此受辱不成?”
首领侍者摇了摇头,道:“公主无凭无据,既扳不倒王后,反倒让陛下在巫山少主面前下不台,公主此举,实乃下策。”
“大公公,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父王再不被巫氏那个妖女迷惑?”白凝雪凄然道。
首领侍者幽幽一声长叹,道:“以老奴拙见,公主就暂且依陛下圣命,且去宗室安心修习宫仪,等陛下气消了,自然就放公主出来了。”
白凝雪小脸一白,道:“大公公,我不去宗室……”
“殿下,陛下之命,你我莫敢不从!”哪怕白凝雪再三求情,首领侍者却半点不为所动。
白凝雪牙关紧咬粉唇。心中越发地将巫后恨得毒了。若不是因为巫氏那个妖女,她的父王怎会三番两次将她送去宗室?
她堂堂一国公主,隔三差五地被关地宗室,真真是颜面扫地。宗室的掌宗大人是个老古板,教习礼仪的教养嬷嬷更是严厉到变态!她万万不能再宗室的!
白凝雪眼珠儿转了几转。朝首领侍者道:“大公公,既然非去宗室不可,想来等父王气消,也要一段时日,这宗室千好万好,可那里的物件,总不如凝玉阁那些是本公主惯用的,大公公,能否——”
“公主有何需要尽管说,老奴安排底下的人将东西替公主送过来!”不过是想要用惯物件,首领侍者自然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会不给白凝雪,未等白凝雪将话说完,便很爽快地应了。
可白凝雪的目的并不是要几件趁心的物件,见状连忙道:“大公公,雪儿要的东西,不方便让旁人瞧见——”
首领侍者狐疑地看了白凝雪一眼。
白凝雪忙道:“雪儿的贴身事物向来由秋儿掌管,眼下秋儿亦被父王禁足,雪儿身边没个得用之人,有些私密之物,并不方便交由旁人……”
首领侍者只道白凝雪要取姑娘家的私密之物,他一个阉人,倒不好细问。想了想,便道:“也好,老奴等便陪公主走一趟凝玉阁。”
有他与众侍卫看守,想白凝雪一个小丫头,也闹腾不出什么大花样。于是,一众人等,便随白凝雪去了凝玉阁,一路上,白凝雪也表现得乖巧懂事,与首领侍者和众侍卫相谈甚欢,一行人看上去像是结伴同行,护送公主回凝玉阁,而不像是押送。
这也首领侍者乐见其成的。白凝雪再如何也是景仁帝的掌上明珠,眼下不过一时失势而已,他们做奴才的,却不好将人得罪了,眼下若是将人得罪的狠了,他日清算起来,哪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得凝玉阁。
“大公公,要不您与众位大人先在花厅喝口茶,雪儿先去收拾收拾……”白凝雪道。
“不用,不用,奴才在此等公主便是!”首领侍者也是留了个心眼,生怕白凝雪闹出什么妖娥子,却是不敢离白凝雪太远,执意在门口守着。
白凝雪也不以为然,招呼了凝玉阁的侍女进了内室。“你,你,你,还有你……都随本公主进来!”
白凝雪一口气叫了不少小宫女进去。不一会内室便传来各种忙碌吵杂的声音。“小心些,那个白玉瓷是本公主八岁生辰时,父王赐的,还有那架桐琴,是母后留的,还有……”
首领侍者在门外听得直摇头。这凝雪公主啊,真的是被陛下给宠坏了。这番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宗室享受呢!
随着白凝雪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叱声,内室众侍女的脚步声越发的纷乱。
“哎哎哎——小心……”只听得内室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的,哐当一声有物落地碎裂之声。
“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内室传来一片扑通的跪倒之声,以及哀求告饶之声。
首领侍者暗道不好,生怕本就在气头上的白凝雪趁机将气撒在了宫人身上,更加遭人诟病。正犹豫要不要冲进内室,制止事态。便听得白凝雪怒喝一声,道:“滚,全都给我滚,滚出去!”
首领侍者将要迈进的脚步就又停住了。
不一会,六七个小宫女抽抽噎噎地垂头跑了出来。瞬间跑得远了。
内室,又传来一阵重摔声音,显然是白凝雪摔了什么物件出气。首领侍者幽幽一叹,道:“公主殿下消消气,莫要传到陛下耳里,平生事端。”
内室,摔物的动静便小了些。
首领侍者见白凝雪听劝,心中不由暗喜,又劝道:“公主,时辰不早,您收拾的如何了?要不要老奴帮忙?”
内室中,白凝雪并没有应答。
首领侍者只道白凝雪心情不佳,又道:“殿下,此去宗室,不过些许时日,陛下气消后,定然就放公主出来了,眼下这个当口,公主还是不要再惹陛下不悦为好……”
内室中,白凝雪还是没有应答。
首领侍者心中一突。别是出什么事了,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帮人,万死难抵。
“公主?公主?”首领侍者高叫几声。
内室一片安静,既不见白凝雪应声,亦不见她出来。
首领侍者心中一慌,再顾不得其他,连忙进了内室。
内室中,除了一个小宫女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哪有白凝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