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雪哪里禁得住妖月这般挑恤,恨得双眼几乎冒红光。若是眼神能伤人,只怕妖月不知要被她凌迟几回了。
虚无无奈地看了妖月一眼,道:“妖月,莫要胡闹。”
虚无的无奈,听在白凝雪耳里,生生听出了几分宠溺。
“国师,你果然——”白凝雪本气得涨红的小脸,一点点地白了下去,她幽幽地看着虚无,神情极哀怨。“她哪里好了,竟让你——”
“公主误会了!”虚无只觉得百口莫辩。他辛苦这些年,本是想来消除白凝雪的戾气,以化解白凝雪与妖月之间的宿怨,眼下看来,好像是适得其反了。
妖月才不管白凝雪什么戾气不戾气的,她倒觉得,白凝雪这番误会的挺好。妖月巧笑嫣然地朝虚无靠了过去,道:“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公主觉得妖月不好,可挡不住国师喜欢不是?”
温香软玉在怀,虚无心神一荡,极不自然地想挣脱开来。妖月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岂能让虚无如愿。她紧紧扣住虚无的胳膊,在虚无耳边悄声道:“上仙莫非不想让白凝雪死心?”
“自然不是!”虚无下意识极为自然地答道。
“那不就结了?妖月这是助上仙断绝白凝雪的孽情呢!”妖月娇笑道:“除非上仙想与白凝雪继续纠缠。”
虚无隐隐觉得这并不适宜,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两人这番耳语,瞧在白凝雪眼里,便成了卿卿我我,喁喁私语了。
白凝雪没料到妖月竟如此放肆,居然敢当她的面与虚无勾勾搭搭。“你们,你们,好,好——”
白凝雪只恨得心头几欲滴血,一跺脚,风卷似的冲出了天真观。
偏生妖月得了便宜还卖乖,冲着白凝雪的背影嚷道:“公主慢走,恕不相送了……”
白凝雪被噎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天真观门前。
虚无极为无奈地看着妖月,叹道:“她正年少冲动,你何若这般招惹她?”
妖月嘴角冷冷一勾,道:“年纪虽小,心却不小,怎么了,上仙心疼了?要不,我去将她追回来?”
妖月言罢,就一把松开虚无,作势要去追白凝雪。
虚无知道妖月素来是个倔强的,言出必行。生怕她当真将白凝雪追回来了,手随心动,妖月还没迈开步伐,虚无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妖月,莫要闹了……”
妖月垂眸看着二人紧紧交握的双手,心中窃喜。这是自下昆仑之后,虚无第一次主动握她的手罢?她吃吃地笑着,声音越发的柔媚,朝虚无道:“我逗你的,我不过是回凤华殿罢了。”
虚无这才醒过神来,如触电般放开了妖月的手,面色微微泛红,极不自在。
妖月心情愉悦,笑道:“白凝雪这会定然去找景仁帝了,我总不能当真丢下巫邀月不管,总要前去应对才是……”
虚无干咳一声以掩自己的不自在,朝妖月点了点头。
妖月亦转身朝天真观外走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很是遗憾不能与虚无再呆一会。
虚无仿若瞧见了三百年前,初上昆仑的那只小狐妖,天真烂漫,再无扮作巫邀月时的那种妖媚,不由微微露笑。
妖月好似感应到了虚无的情绪,走了数步,突然回过头来,朝虚无展颜一笑。虚无忙敛了神情,仍一脸淡然的模样。
妖月朝虚无眨巴着眼,道:“以白昊宸那多疑的性子,说不定还要寻上仙您问话的,上仙也要稍作准备才好。”
虚无板着脸,既不应是,也不答否。
妖月不以为然,咯咯一笑,欢快地朝凤华殿奔去,银铃般的笑声留了一路。
虚无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白凝雪先去龙华殿寻了景仁帝。
有了上一次的揭发,景仁帝自然是不信白凝雪的,他气恼地训斥道:“朕让你在凝玉阁好生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出,你倒好,是将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吧?”
“父王,你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是亲眼所见。”白凝雪叫冤道:“儿臣刚从天真观回来,那巫氏,正是在天真观与人私会!”
景仁帝怒道:“荒唐,天真观不过是些修道之人,巫氏堂堂一国之后,如何能与那些人有所纠葛?”
不是他自恋,自他与巫氏大婚以来,二人一直琴瑟和鸣,阴阳调和,每次事罢,巫氏在他身上瘫软成了一汪春水,怎么可能还去与人私会,做那苟且之事?
可是,虚无哪里是一般的修道之人?白凝雪想到那仙风道骨的国师,居然对巫氏勾引,并没有绝决地拒绝,就觉得痛不欲生。“那哪里是一般的修道之人,他那风姿,曾让满西华城的女子撒了一地罗帕,那巫氏本就是个妖媚轻浮的性子,哪里耐得住性子不去勾引他……”
景仁帝心思微微一动。能让满西华城的女子骚动,对他掷香包罗帕的,自他登基以来,不过一个虚无耳……
那****与巫后大婚之日,身为国师的虚无主持祭天仪式,西华城那些围观的女子,可不就朝虚无扔了不少香包罗帕。
想到大婚之日的祭天仪式,景仁帝莫名就想到了那日,巫氏想要虚无的寒冰剑,两人还差点动了手。彼时,他还担心巫氏被虚无的寒冰剑所伤。后来才知道,寒冰剑只伤妖魔不伤人,让他差点在巫氏跟前闹了笑话。
难道说,那时的巫氏,就看上了虚无?
景仁帝的面色隐隐地有了丝不善。细细想来,当时,好像是巫氏主动搭讪国师的,便是后来,也是巫氏主动提出要修道,他这才指了国师给巫氏授道。
“儿臣句句属实,望父王明查!”白凝雪见景仁帝面色有片刻的迟疑,心中暗喜。
景仁帝看着神情闪烁,面露暗喜的白凝雪,却又迟疑了。有道是,知女莫若父,白凝雪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捧在手心上呵宠着长大的天之娇女,她的那点小心思,他如何不知。白凝雪对于虚无的欢喜,他隐隐能察觉几分。也是因此,他才急急地想要趁着白凝雪及笄之际,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自从白凝雪得知之后,就开始闹腾不休,甚至以为,是巫氏容不下她,这才鼓动了他要将她嫁了出去。
莫不是因此,女儿才记恨巫氏,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来陷害巫氏?甚至为了取信于他,不惜拖上自己心悦的国师?景仁帝想到此,心中将将早冒起的那丝疑心便又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