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东海明珠送给了郡主,郡主也欣然收下,无人强迫,算什么对不住?”
周宣帝拿起桃花木簪瞧了瞧,忽然一顿:“这上面是不是刻了字?”
宁皇后神色一变。
娴贵妃道:“皇上观察的仔细,上面是刻了字,只是……”她目光在宁皇后身上打了个转,笑意更深:“只是这字臣妾还没细细研读,也不知是什么字,没准是谁的名字也不一定呢。”
“这是郡主的簪子,可能刻着郡主的名字罢。”
“那倒不一定,这簪子瞧着也旧了,没准是王妃的呢?”
“皇上!”
宁皇后忽然跪倒在周宣帝面前,周宣帝一惊:“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有一事臣妾心中备受谴责,思来想去,臣妾觉得不能在瞒着皇上了!”
“何事?”
宁皇后头伏的更低:“臣妾,臣妾虽礼佛多年,却一直妒忌娴贵妃受到皇上宠爱,偶然得知白臾系娴贵妃奴婢映红之女,为了臣妾的嫉妒心,臣妾不惜下毒谋害郡主,嫁祸给娴贵妃!臣妾自知犯下了大错,但求皇上惩戒!”
“什么!”
周宣帝拍桌而起,大怒:“竟是你做的!”
“是。”
“好大的胆子!谋害郡主,嫁祸后妃,身为一国之母竟犯下如此祸事!好,好极!”
“皇上,您别气坏了身子。”
娴贵妃掩下眸中之色,她忙帮周宣帝顺气。
“皇后娘娘向来仁善,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呢?”
“多谢娴贵妃妹妹为本宫说话,可本宫并无苦衷。”
宁皇后淡淡一句却让周宣帝心头之火倏然升起,他抬脚就朝宁皇后踢去:“你还不知错!”
“皇后娘娘!”
慕芸和玉妃赶来,见此模样,慕芸慌忙去扶宁皇后。
玉妃也被吓了一跳,娇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娴贵妃微叹:“玉妃妹妹不知,这次皇后娘娘着实太过分了,原来白臾给郡主下毒竟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指示。”
玉妃也听闻了白臾给慕芸下毒一事,她当时心里就在想肯定是娴贵妃所为,只是周宣帝明显的袒护着,她也不能怎样,如今一听竟然是宁皇后所为,骤然一惊。
“竟然是宁皇后?”
“是呀,皇后娘娘待我们后宫姐妹向来好,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
擦擦眼角,娴贵妃眉目间似笼罩了一层薄愁。
慕芸道:“怎么会是宁皇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亲口承认的,能有什么误会!”
“亲口承认?”
慕芸一怔,下意识看向宁皇后。
“是本宫亲口承认的。”宁皇后语声清淡:“郡主很失望吧。”
“皇后娘娘……”
慕芸皱眉。
她不相信是宁皇后做的,难道是娴贵妃抓住了宁皇后什么把柄?
目光落在娴贵妃发髻上的桃花木簪,慕芸袖下的手越发搅紧。
“母后真这么说?”大皇子脸色一变,霍然起身:“我要去找父皇说清楚!”
“大皇子且慢。”慕芸出声阻止,“皇上现在气极了,大皇子现在过去岂不是讨骂?”
“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母后被冤枉?”
大皇子袖下手成拳,薄唇紧紧抿着。
周宣帝罚了宁皇后三月不得出门,处罚倒也不重,只是想想自己母后受了如此大委屈,他为人子,心下自是难过。
“大皇子,慕芸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郡主请说。”
慕芸迟疑一会。
“不知那桃花木簪和宁皇后可有什么渊源?”
“郡主是怀疑娴贵妃以此事威胁母后?”大皇子神色一顿,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母后对桃花木簪一向很看重。”
“那大皇子可知上面刻着的究竟是什么字?”
见大皇子面有踌躇之色,慕芸忙道:“是慕芸逾越了。”
“不。”
大皇子顿了下:“那簪子上刻着香字,而母后有一小名唤做沐香。”
“姐姐?”
“嗯?”
慕芸回过神来:“慕狄说到哪了?”
“说到璞玉已经安顿好了,而周猛将军也按照姐姐的吩咐去做了,在过几日,就有消息了。”
靠在慕芸怀里,慕狄道:“姐姐,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什么。”
宁皇后的事牵扯众多,她也没必要说出来让慕狄跟着烦心。
慕狄应了一声,乖巧的给慕芸按额角:“最近大皇子也少来万宁殿,听说是宁皇后那边出了些事,慕狄还有些担心姐姐呢。”
宁皇后的事除却当时在的娴贵妃,玉妃以及慕芸以外后宫中人都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以为宁皇后惹了周宣帝雷霆大怒,被禁足了三月,而娴贵妃却恩宠不断,赏赐如流水般直往清泉宫送去。
慕狄也有担心,毕竟现在自家姐姐和宁皇后荣辱系在一起,若是牵连到他们可不好,故来如此一说。
想起大皇子,慕芸只觉得头越发疼了。
自从大皇子跟慕芸挑明了桃花木簪上面刻着的竟是宁皇后小名之后,他便在也没来找过慕芸,偶尔在宫中碰见,也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法子洗刷宁皇后冤屈?
“慕狄,你在去找周猛将军一趟。”
慕芸在他耳旁如是一说。
周猛将军很快就有了回信。
“姐姐,周猛将军打听过了,这桃花木簪京城没有一家有重样的。”
“这工艺样式并不复杂,为什么会没有重样的?”
慕狄挠了挠脑袋:“姐姐,那桃花木在京城并不多见,芸城倒是处处都有,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桃花木并不珍贵罢。”
拨开云雾见月明,慕芸忽然清醒!
可是,难道桃花木簪一直有两个不成?
“郡主是怀疑,娴贵妃手上的桃花木簪是假?”
“是,只要知道娴贵妃手上的桃花木簪是假,或许就能洗刷宁皇后的冤屈。”
大皇子想了想,点头:“或许可以一试。”
入夜。
“走水了!”
一声惊呼划破此时的宁静,清泉宫的宫人衣裳都顾不得穿好,纷纷奔出。
“快去灭火!”
“去叫娴贵妃娘娘出来,赶快!”
一时如炸了锅,倏然乱成一团,一位宫人压低头,趁着娴贵妃被扶出,匆匆钻进了娴贵妃的寝宫。
他快速环视了四周,打开娴贵妃的妆奁盒翻找。
“不过小厨房着了火,离本宫寝宫还远着呢!”
梦中被吵醒,娴贵妃的语气很是不耐:“映红,你也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孰轻孰重你还不清楚?”
“是是是,映红一定将底下的人好生打理。”
映红头如捣蒜。
心下着实把某个宫人骂了个遍,也不知是那个,吼了一声去救娴贵妃,她匆匆忙忙,哪还想的了那么多?这下可好,让娴贵妃觉都没睡好。
扶着娴贵妃进了寝宫,映红又是一阵惊呼。
娴贵妃道:“又怎么了?”
“娘娘,您寝宫进了小贼,妆奁盒不见了!”
娴贵妃冷笑一声。
“想必走水是假,拿东西才是真!”
好在她早就放在了一处。
“不过一妆奁盒,丢了便丢了吧,都这么晚了,映红你也下去休息吧,这事不要声张。”
“是。”
在床上打开暗格,又看了一遍顾渊送来的信,娴贵妃唇边的笑越发深了。
“原来都是真的。”
她真是感谢今晚那个小贼呀。
房门忽然被推开,慕狄从榻上跳下:“周猛将军,怎么样,有拿到吗?”
做太监打扮的周猛从袖里拿出妆奁盒:“娴贵妃回来的太早,我顾不上翻找,索性全拿了过来。”
“有劳周猛将军了!”
慕狄迅速在妆奁盒里翻找起来,周猛将军道:“小侯爷,郡主究竟是要做什么?”
先要他去宫外找间合适的铺子给璞玉打理,后又让他进宫趁乱取得簪子,他对这个郡主的所作所为,真是越发看不清了。
慕狄头也没抬:“我也不清楚,不过姐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罢。”
“好,那属下就先回去了,还有什么事,小侯爷在来找周猛。”
回到顾府,周猛正准备回自己住处却意外撞见了一人。
“周猛将军从外面回来?”
“长风大人。”
周猛一惊,忙对顾长风拱手。
顾长风颌首:“这么晚,周猛将军去了哪?”
“嘿嘿,牡丹坊刚来了一个清倌,我过去看了下。”
搓着手,周猛脸有些红,他肤色本就有些黑,如今又是入夜,倒并不怎么能看出。
顾长风瞥他一眼,笑了笑:“周猛将军好体力,明日还得操练呢。”
“哈。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长风大人,明日见。”
言罢,朝顾长风拱拱手,大步走的飞快。
“长风,不要乱来。”
身旁的人呼吸很是熟悉,顾长风低笑:“哥哥,这从芸城来的人对旧主可是死心塌地,为了将军,我们也留不得他们。”
“将军不会允许的。”
顾长安止住他的动作,那银针落地,在月光下发着闪耀的光:“时候不早了,跟我回去休息。”
顾长风眸色渐暗,却轻轻笑了笑:“是呀,时候不早了。”
他大步回屋,反而将顾长安落在身后,顾长安顿了顿,举步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