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他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沈以默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的意思是，洛洛是她为了嫁入盛家而编造的谎言，是一个筹码，是这样吗？
盛禹铭的话足够伤人，盛老爷子也不禁皱眉，抡起拐杖砸在他背上，“盛禹铭，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容丫头是那样的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周霓虹拿起档案袋拆封，把里面的文件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洛洛和禹铭的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是两个人并无血缘关系，根本就不是父子！”
盛老爷子身形一晃，往后退了一步，张芸曦忙扶住他，却被老人家推开，他只一瞬间的震惊，接着就拄着拐杖往外走，微微佝偻的背脊看上去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走了两步，他又停顿了一下，对盛禹铭说：“三儿，有些事不要只用眼睛看，要用心。”
话音刚落，人就一头栽倒在地。
离得最近的张芸曦僵住，门外的警卫员迅速冲进了房间，背起老人家往外跑去。
“快、快给苏医生打电话！”张芸曦慌慌张张的跟着跑了出去，“盛禹铭，赶紧过来！”
“盛爷爷……”沈以默也慌了，又从床上滚了下来。
盛禹铭也变了脸色，把她抱回去盖好被子，“乖乖躺好，别跟着添乱！”
等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簇拥着老爷子离开，盛禹铭不放心地看了眼满脸担忧沈以默，才追着盛老爷子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周霓虹和沈以默。
周霓虹把亲子鉴定书拿出来，递到沈以默面前，笑道：“你要不要看一下？”
沈以默默不作声，她不需要，盛禹铭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她儿子的父亲怎么可能另有其人？
“呵呵，不看就算了，反正也是假的，”周霓虹当着沈以默的面撕掉鉴定书，得意地说：“我小姨开了家私立医院，你应该有印象吧？就是你儿子之前住院的那家，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这是沈以默意料之中的事，听周霓虹亲口说出来还是不是滋味。
“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是禹铭就是愿意相信我，还把你儿子的抚养权拱手让给了许隽尧！”
周霓虹捂着嘴娇笑，涂得娇艳欲滴的指甲衬着红润饱满的唇，说不出的妖冶魅惑，“现在盛爷爷被你气病了，相信盛家没有人会欢迎你，容悦，你确定你还要嫁给禹铭吗？或者说，你确定他还会要你吗？”
沈以默被气得狠了，喉头发痒一阵咳嗽，嘴里充斥着腥甜的味道，嗓子竟然一下子不那么难受了，勉强能发出声音，“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滚！”
她有很多疑问很多不满，但这个倾诉的对象显然不能是周霓虹，她连亲子鉴定都敢伪造，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
“啧啧，咳血了？真可怜，不过你儿子更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妈妈，还得忍受病痛的折磨。我听说许家是有精神病史的，不知道许隽尧会不会也有，但就算是个正常人，面对前妻和别人生的野种，估计也不会善待他吧……”
“洛洛他不是野种！”沈以默冲她吼，撕心裂肺的。
周霓虹眨眨眼：“别那么激动嘛，有话慢慢说，反正现在也就只有我肯听你解释了，”
“我不需要解释，你给我滚！”
周霓虹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你现在这样儿也怪可怜的，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好歹曾经姐妹一场，要是禹铭真的把你赶出盛家了，我倒是不介意收留你几天。”
沈以默拉起被子盖住脑袋，捂着耳朵不想听她再多说一个字。
“我听苏医生说，你这嗓子可能会哑，”周霓虹却越说越来劲，“你们娘俩也真是可怜，你那儿子看着也怪可爱的，只是可惜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沈以默心脏骤然一缩，猛地掀开被子，一把抓住周霓虹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周霓虹吓了一跳，好在沈以默虚弱，她毫不费力地掰开她的手，狠狠地将她摔到床上，然后连退了几步，才说：“哦，我忘了告诉你，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义工了，你儿子要用的药，我不小心拿错了。当时他可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别那么看着我，他还没死，抢救回来了，不过，他就是一个小药罐子，就算这回命大迟早也会……”
沈以默把枕头砸向她，把手伸向床头的水晶装饰，周霓虹眼疾手快，迅速把那大块水晶球夺了过来，扣着沈以默的下巴，涂得绯红的长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想给你儿子报仇？你还是省省吧！”
沈以默浑身乏力，连挣扎都很虚弱，“周霓虹，你……呃！”
周霓虹手往下移，扼住沈以默的脖子，另一只手抵在唇边，“嘘！我知道你想骂我，不过，你不配！”
沈以默双手无力地扒拉着她的手，能呼吸到的空气却越来越稀薄，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被掐死的时候，周霓虹放开了她。
“放心，我不会杀你，也没那么蠢，我要等着看你被赶出盛家，看着你再次沦为丧家之犬！”
沈以默趴在床边大口穿着粗气，本就生疼的嗓子此刻如同刚吞了滚油，只是呼吸都痛得让她难以忍受。
心里的痛，来得把身体更甚，生不如死，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沈以默想。
“要不说你是灾星呢，以前害容家遇难，嫁了人又祸害婆家，许家现在气数已尽，一家人都移民去了欧洲，你儿子也跟着你前夫离开S市了，你要想见他，就去……”
“她哪儿也不许去！”
盛禹铭去而复返，危险地眯了眯眼，不悦地看着周霓虹，沉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周霓虹一惊，迅速收敛了狠戾的表情，笑得温婉而甜美，“虽然默默做错了事，但是她曾经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我想安慰安慰她。”
盛禹铭看着她虚伪的假笑，心里一阵烦躁，明知道周霓虹劣迹斑斑，却不能拿她怎样，“出去！”
“那我去看看盛爷爷，”周霓虹整理了一下裙摆，优雅地起身，到门口时不忘回头对盛禹铭嫣然一笑，“对了，禹铭，伯母让我留下吃饭，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亲手做……”
盛禹铭低吼：“滚！”
周霓虹也不恼，依然保持着近乎完美的微笑，“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苏医生说默默现在身体很虚弱，你可别让她聊太久。”
盛禹铭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周霓虹也识趣，提着裙边翩然离去。
沈以默嘴角挂着血迹，样子好不凄惨，每说一句话喉咙就火辣辣地疼，她还是控诉一般地嚷着：“盛禹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盛禹铭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闭嘴！嗓子还要不要了？”
沈以默满脸泪痕，捏着粉拳往他身上招呼，“盛禹铭，他是你的儿子，你相信我，相信我啊！不能让许隽尧带走他，你让我去找洛洛，求求你让我去找他……”
“不要再给我提这个名字！你最好忘了自己有过这个儿子，不然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盛禹铭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咬住她染了血的唇，直到两个人嘴里都有了浓郁的血腥味才放开她，哑着嗓子哄她：“宝宝，你乖一点，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娘是个小哑巴。”
“盛禹铭，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骗我？我错了，我不嫁了，我不嫁给你了，我只要洛洛……”
沈以默的情绪过于激动，嗓音越发喑哑，盛禹铭无奈，只能狠下心把她敲晕，再这么喊下去，她的嗓子就真毁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盛禹铭低下头，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划过一抹强烈的嫉恨，“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还能嫁给谁？”
他也想相信她，也知道周霓虹那份鉴定书是假的，可沈洛熙的确不是他的儿子，同样也不是沈以默的儿子，偏偏她把那孩子视如生命，他怎么敢告诉她真相，宁愿让她恨他怨他，对他失望总好过她自己绝望……
何况，现在他别无选择，必须送走洛洛。
“盛三！”
宋燃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一听说周霓虹拿了亲子鉴定大闹盛家，他生怕盛禹铭一怒再把那女人给打了，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结果却让他很意外。
宋燃也知道洛洛的事，亲子鉴定是他亲手交给盛禹铭的，他当时也很意外，但他没想到盛禹铭会这么处理。
“我不太懂，你既然愿意收养盛小夏，再多一个便宜儿子也没关系吧？那孩子吃错药大难不死，你不承认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交给许隽尧，让她对你恨之入骨……”
盛禹铭沉声道：“交给许隽尧，他也配？”
“什么意思，不是你让许隽尧带洛洛走的吗？难道另有隐情？你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盛禹铭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宋燃，有件事，要你亲自跑一趟。”
宋燃也紧张起来，能让不可一世的盛三少露出这种情态，这事怕是相当棘手。
到底怎么了，难道S市要变天了？还有他盛禹铭解决不了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