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三大家主……”
司仪的声音响起后,一阵鼓乐之声大作。
云州三大家主以及各界乡绅上流济济一堂,上千人趋之如骛赶往祭天台,秦、杨、常三大家族自然是龙头马首,当先走上宽广如校场一般的台阶。
祭天台是但凡祭祀仪式举行前都要在此聚会谢天之处,是所有云州居民牢不可破的一样仪式。
密密麻麻,一大群的百姓都围在了外围,见证祭天的盛典。
而祭天台距离杨家主城鼎天城较近,所以杨季作为主位当先入场,与秦家家主秦宣,常家家主常术先后走上台阶。
而一个神龛上已经由杨家的人准备好了祭品,三大家主在每次祭天的时候都会以示三家和睦,对饮一对结谊酒。
杨家的主母,杨季元配妻子刘氏亲自上前为三大家主斟酒。
第一杯祭天完毕,三大家主在万众欢呼声中,如同春秋战国时诸侯结盟时一般相互对饮。
饮酒之后表示祭天完毕,数千个脑袋在司仪的一声吆喝声中,朝着天际躬身下拜,祈求风调雨顺。
但是今日的重中之重并非是祭天,而是祭祀一年一度的水神献祭。
就在三年前的五月十五那天,原本百姓安家立业,自给自足,忽然间一直余波不兴的母亲河云海发了大水,直接淹没了是个县镇,农田被淹,数千人蒙难,上万民众流离失所,遭受了巨大变故。
云海本是云州的母亲河,而云州也是因为云海而得名的,只因那湖泊中没有一日不云封雾锁,宛如仙境,所以在上古时期被称之为云海。
数万年来未曾发水,就在三年前出现了史上唯一一次大水。
当时三大家主刚刚灭掉了李家,杨家家主杨季亲临云海之畔,说道:“这是水神在作怪!只有以童男童女献祭才能保得住云州太平!”
当时有许多的民众自然不信,果然,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又一连发了三次大水,一次比一次厉害,难民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下不得不信了,有许多百姓为了保住一方太平,不得不将心爱的子女拿去献祭,
而杨季作为两次献祭的祭祀,云海之畔浮满了竹排,有十来具,每一具上都有三十来个童年男女,一个撑竹排的成年人,每具竹排上的撑船人背负着拯救苍生的重任,怀着愤慨的心态划着水直往深不可测的云海中心而去。
三百六十五个童子以及十个撑船人缓缓的移向了白雾茫茫的水中,逐渐消失不见,只听得远处一阵剧烈的水响,惨呼声一阵阵的,但又接连戛然而止。
五月十五日正午时分,云海的水面上总是会漂浮着一股既咸湿又血腥的气味。
今日又是一年中最沉重的五月十五日。
远远的就能听到父母哭喊子女的声音,凄切程度丝毫不亚于哭丧。
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夹杂在人群里,他身上背着一柄奇大的黑色宝剑,死死的盯住云海之畔主持献祭的那道身影。
那人就是三大家主中最狡猾多变的杨季无疑了。
云海湖畔停泊了十具竹排,这是昨日就停泊好的,今日只需要将365个童子赶上竹筏,再各安插一个撑竹筏的人,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果然太惨无人道了,这杨季为何会献祭之术?”
那背剑的少年身子一震,瞧见了一个美艳而高贵的面孔,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低声道:“小仙别太大声了,否则你我计划会大打折扣!”
这少年自然就是李靖了,而那女子无疑就是关系微妙的关小仙。
身后的范有信和梅若璇默不作声的环视着,一来保护关小仙,二来随时准备在事发的时候应变。
而李靖身边的三个亲信吴杰、刀奴、朱浩三人不见了踪影,此刻必然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靖笑了笑,神情闲适的朝杨季那边瞧去,但是内心却在瑞瑞不安,没来由的不安,根本说不上为什么。
“哎……”
忽然一个女声高叫一声,那女子居然还朝着这边扬手。
李靖瞥眼瞧去,不禁顿感头痛,只见杨寰像个小女孩一样朝这边排众而来了。
李靖神目四面扫了一下,确信没有遭到怀疑,立即扬手止住杨寰要过来的举动。
“哼……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么?”
杨寰捕捉到了李靖身边的关小仙,立即抿着嘴,低声埋怨。
这个无情的家伙……
就在此时,李靖和关小仙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请上祭品……”
杨季双手一抬,宽袍大袖一甩,颇有一番威势。
那群哭哭啼啼的父母不得不与子女永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一群官兵赶上竹筏。
就在大批“祭品”上竹筏的一刻,一声尖利的烟火爆响传来,划破虚空,震慑了上万人的现场。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云海中的十具竹筏忽然在原地诡异的旋转摆动起来。
“杀……”
数十人自竹筏底下纷纷飞起,手执刀剑朝着三大家主杀来,气势汹汹。
就在此时,李靖和关小仙也突然跃出人群,双双夹攻杨季。
“妈呀……杀人了……”
数万人的现场混乱至极,哭爹喊娘,鸡飞狗跳,随意踩踏,那三百多个“祭品”也因此得以保命,纷纷回到了父母怀抱。
三大家族的亲信,族人也纷纷亮起兵器,吆喝着杀来,与水中潜伏者杀成一片。
“李靖?居然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杨季也被这突兀的场面惊到了,但好歹老尔弥辣,立即恢复了冷静,双手大袖飘飘,就那么随意一甩,李靖与关小仙居然同时被一股强大反震力震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那边“水军”也形势不妙,不敌三大家族的高手,纷纷跳入那十具竹筏之上。
人影翻飞,三大家族的人紧追不舍,纷纷飞纵过来。
数十个“水军”跳入水中去了,这些水军都是关小仙自幽州王大营内调来的水中好手,简直与鱼类无异,能以龟息之法隐逸与水底数天不吃不喝。
这些水军严格说来算是五行修炼者中的水系武者,一入水中,就如蛟龙入海,再无踪迹。
天下武道除三大境界之外,功法还分五行,刚,柔七种,各有长处。
“有……有鬼……”
就在这几十个“水军”跃入水中不久,立即传出烦闷的惨叫声。
一道巨浪忽然掀起,化作一道巨墙倾倒下去,一个巨大的黑色细纹的东西忽然自水中冒了起来,如同升降机一样,待到面目全目展露出来的时候,只听到一大片的惊恐长叫,众人纷纷溃逃。
三大家族的高手纷纷退出了数十丈外,面上露出了极度的惊恐。
李靖和关小仙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自水中冒出的东西是一个巨大的蛇头,它的嘴里还咬着一个“水军”的尸体,咀嚼了几下就直接吞咽掉了,甚至还能看到那白色节状的蛇颈鼓起的样子。
那个蛇头有一丈来宽,似乎一个成人的身体都显得很纤细,宽大的蛇口更是微微的咧开,扬起,仿佛在嘲讽似得笑。
它笑什么?笑人类的软弱还是笑人类的无知?
就在此时,杨季的手里突然多了一口洞箫,他的神情邪恶到了极点,使人一见之下全身发毛,“呜……”的一声凄惨而绵长的箫声自杨季手中洞箫里传出。
就在此时,那巨蛇黑漆漆怨毒的双眼闪烁了一道邪光,忽然自水中升了起来。
以奇快的速度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咦……”
尖利的叫声自巨蛇口中发出,大嘴铺张,露出尖长利齿,大肆的摧残着人类的躯体。
“怪物……快跑……喔……”
人们迅速逃窜,但是死得更快,几十丈长的蛇躯暴戾的一摆,就是数十人丧命,而巨大的蛇身一撞之下就是上百人尸堆成山。
李靖和关小仙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种情形,看得目瞪口呆。
“嘿……是时候了,寰儿,让他们行动……”就在这时,一个中年阴鸷汉子忽然出现在杨寰的身后,低声嘱咐了一句。
杨寰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在场的三大家族高手一眼,忽然一挥手。
自惊惧的三大高手身后忽然涌起大批手握兵器的高手,见人就杀,一时不查的亲信高手们顿时损失惨重。
那秦家家主秦宣和常家家主常术立即大惊失色,大叫道:“杨寰……你们做什么?”
杨寰一剑击杀一人,当真是威势不凡,那边其父杨密更是带领下属杀红了眼。
“杨寰,你做什么?难道不怕本宗主灭了你么?你莫非也和李靖同流合污了?”
杨季以洞箫操控巨蛇,使得李靖、关小仙目瞪口呆,正得意间,一见杨寰和杨密父女发动内乱,大惊失色,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但是他此刻依旧握有最大的王牌,不是吗?所以这一次李靖依旧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伯……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自从上次侄女回到家之前就与李靖定下了这个计谋,大伯你不也一直想要除掉我杨寰腐女两个吗?只是没想到报应到了你的身上了吧!”
杨季身怀玄功境开目的修为,而且还能控制巨蛇,但是杨寰却丝毫不惧,眼神丝毫不回避,令杨季十分不解。
“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自信?眼下李靖带来的人早已死伤殆尽,早就大势已去了,你们何以还敢暴露意图?”
方才水军全部被水中的巨蛇吞杀,只剩下李靖、关小仙以及范有信、梅若璇四人,形势对李靖大大不利,杨寰到底凭着什么到了此刻还肆无忌惮?
“哈哈哈……秦宣……常术……大哥……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大嫂已经在你们祭天时饮的酒中下了春宵夺命散,如今已快半个时辰,你三位宗主也该发作了,哈哈哈……”
杨密忽然扯着一个人丢到了场中。
众人一看,居然是卷缩成一团的杨家大夫人刘氏,杨季的元配夫人。
作为主位,杨家大夫人亲自为三大家主倒酒,这足以表明对其余两家的重视,所以没有人生疑,都是一口干尽,却不料有现在这一刻。
“方云,你为什么这么做?”
杨季勃然大怒,忽然揪住了刘氏的头发,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老……老爷……我……我是无心的……是杨寰……是杨寰拿云儿来威胁我……不这样做……他们会杀了云儿……云儿才十岁啊……啊……”
杨季面部极度扭曲,一脚将刘氏踢翻,他满头长发蓬乱,大笑道:“为了一个孺子,就要害的三大家族被人一网成擒吗!”
忽然又怒啸一声:“杨密、杨寰,我饶不了你们……”
乘着春宵夺命散还未发作前,杨季自信能解决掉这些叛徒。
杨季忽然吹起洞箫,那巨蛇立即撇开人群直朝这边袭来。
与此同时,秦宣和常术也纷纷跃起,扑杀向李靖等人。
两声惨叫爆出,鲜血狂喷,李靖、关小仙心知秦宣、常术是玄功境开目境界,根本无法力抗,正要避其锋芒,忽见这虎扑而来的秦宣、常术两大宗主居然就地扑到,根本没有扑出三尺之外,全身剧烈的战抖,口吐黑血而死。
李靖恍然大悟,原来是春宵夺命散发挥了作用,这毒药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内就会发作,一旦发动真气,或者做剧烈运动立即会发作猝死。
想不到堂堂云州城三大霸主中的两个,秦宣、常术就此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