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休养,父母和二叔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了。好在他们本身底子厚,而且懂得自身伤在了哪里,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痊愈。
至于张家之行,虽然本来打算等伤势好了便过去,但是由于事态的发展,我们的计划不得不就此搁浅了。
不出所料,张家此时聚集了大量道士,此中缘由也不再是什么稀奇。原是张怀利要过六十大寿,并且在其寿诞之时宣布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现在也已经被传的满城风雨,那就是张怀利要主动让出家主之位,而继承这个位置的也并非是其子女,而是一个叫做张天啸的年轻人。
一来是受到了邀请,二来是为了跟这位即将上任的青年搭上关系,众多道门人士纷纷赶来,只怕慢了一步弱了交情。
这种事情也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抱上一棵大树,寻求一丝方便而已。
在这种时候,我们并没有去闹事的本事,所以只能等这段风头过去,到时候再另行商讨该如何去做了。
就在这几天中,吕婧说想要回去。如今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吕明德仍然没有放出她父母的意思,在她看来,这件事必须她自己回去才能够解决了。
不过最终父母制止了她,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让吕婧自己做决定,虽然艰难,但她还是决定留下来。至于父母跟她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见,他们也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当我们并没有任何计划的时候,意外的是,张家的请柬送到了我们门上。
来的是一个身穿牛仔裤、运动鞋的青年,他说他叫张文静,张家人,是张怀利让他来送的帖子。
当时是二叔接的帖子,对他说了感谢后张文静便托词离开了,二叔回到屋子时手里捏着那张请柬,竖在身前,神情有些复杂的说了声:“张家的帖子。”
在见到帖子的时候便猜到了内容,所以当看到时也就不会觉得惊讶了。二叔将请柬放在茶几上,问该怎么办。
帖子上写着:恭请高家高民泽、高天曜于七月初七张家一叙。
没有说明叙的是什么,只是如此简短的一句话,意思上不过是家族邀约而已。但是此中事件我们还是了解一些的。
宴无好宴,父母说我们跟张家之间因为一些矛盾的存在,一直不存在这样的关系,如今收到了请帖,自然会让人觉得非比寻常。
至于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这个县城只有这么大,如果连这但事情都搞不清楚的话,那么张家存在的意义也就基本上没有了。
而他们不动我们的原因,或许也是因为这个难得一遇的事情。
张怀利不过才六十岁,难道就打算颐养天年了?任谁都不会这么认为的,我们自然也是。然而他确确实实是要将张家交出去,这其中的算盘,怕是只有张怀利一个人知道了。
既然这里面有事,不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那还有必要去么?
父母和二叔的态度很坚决,去!即便张家真的要动什么手脚,在这种时候也不能退缩。
而且人家的帖子都送来了,也收下了,更没有不去的道理。一来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二来也要给自己挣脸不是。
所以不但要去,还要大大方方的去。
没再商量这件事情,一直到日子临近了,家里人才准备起来。虽然静安现在还没有高家的一席之地,也不能弱了名头。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备齐,不过这种里里外外的活还都轮不到我来干。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问幽兰相关的事情,但是多是处于八卦的心态。只是无论我怎么问,最后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后来他们直接跟我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问。说的就是幽兰的事情。
甚至奶奶都出来过一次,亲自跟我说,小孩子别那么多嘴,好奇心也别那么重,对自己不好。
虽然言语一点也不严厉,却也让我闭了嘴。最后也放弃了打听,最多的时间是跟吕婧在也一起,偷学人家家族的法门。
吕婧固然大方,无奈她所会的也只是一部分。这短短数天我也不过是记住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剩下的实践也只能以后慢慢熟悉了。
当张怀里六十诞辰日子到来的前一天,出乎意料的,爷爷突然出现在我们大家面前。
虽说是一件大事,但是对我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关系,所以家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就在大家准备去睡的时候,门铃却是想了起来。
来的人,便是那一直行踪飘忽的爷爷。
他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所有人对于爷爷的突然出现都很惊讶,但是很快就都恢复了正常。爷爷没再多说什么,让众人回去好好休息。
爷爷的出现,要说最惊讶的还属奶奶。当爷爷站在姐姐面前的时候,奶奶便出现了。她看向他,神情复杂,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话。
奶奶说:“你是不是打算去看那狐狸精的?”
我心想,都老夫老妻的了,怎么还会在意这点事情。就算爷爷真的是去看幽兰,那也不过是对年轻时候,无论是懵懂还是冲动的感情的一点交代罢了,说明不了什么。
然而,在奶奶眼里,却并不是这样以为的。
爷爷听了奶奶的话,有些意外的说道:“你又见到她了?”
奶奶冷哼了一声没回答,当爷爷把视线转向父母和二叔的时候,他们支支吾吾的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并且边说边用余光扫着奶奶。
这种气氛,尴尬。
奶奶没阻止二叔他们的交代,只是脸上满是嗔怪的神色。最后爷爷表示他并不知道幽兰的事情,这次来,只是怕我们到了张家出事而已。
没再多追究,实际上也不过是老两口之间的一些玩笑罢了。因为奶奶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所以不能跟爷爷一夜温存。
又因为房间有限,而且爷孙俩也长时间没交流过感情,一致决定,今天我跟爷爷一起睡。
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活了,所以我不假思索的同意了。我甚至都已经忘了,这个老人,在几年以前,就以一具尸体的身份被埋在了地下。
而在几年以后,他的坟茔被毁,他也再次以人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还会跟我睡在一个房间里。
这些年,我有好多话要问他,然而此刻,终于有了机会。
躺在床上,我闭着眼睛思考着该怎么问爷爷,有哪些事是要问他的。然而还没等我开口,却是听到爷爷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么多年了,好多都忘记了。”我诚实的说道,也是在表达,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心里都有着困惑,时间久了,就也都不重要了。
随后我听到爷爷和蔼的笑声,他说:“没关系,想到什么问什么。”
我沉吟了片刻,问:“爷爷,你以前,真的死了么?”
爷爷说:“是的,我死了。”
“那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我随即问道,但是又觉得这句话不对,又补充道:“我是说,你现在明明就跟活人一样,没有区别。”
“我是个道士。”爷爷答非所问,但是好像恰恰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的身份,也在这时候,得到了证实。他是个道士,所以当时不过是灵魂出窍了而已,当灵魂再次回到身体里面,活过来也实属正常。
“不过我现在并不算是活人,确切的说,应该叫活死人。”爷爷补充了一句。
我没在活死人的问题上纠缠,我知道那不过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一种生存状态而已,跟僵尸差不多,不过却比僵尸灵活许多。
至于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态我也没问,以我现在对玄术的了解程度来看,即便是爷爷说了,或许我也搞不清楚。
既然弄不清楚,那么干脆不问。
“当时是谁杀死的你呢?”想起这个曾经暴尸农田的老人,我自然要知道谁是凶手。
然而面对我这个问题,爷爷却是笑了笑说:“没人杀死我。”
就在我要刨根问底的时候爷爷制止了我,他说还不到让我知道所有事的时候,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承受不了。
这句话让我失去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欲望,所以话锋一转,继续我俩的问答游戏。
“奶奶当时失踪的事情您知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会出现在你的棺木里?那个聚阴阵又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爷爷的笑变得有些尴尬,他说:“那时候我在土里,这些事我不知道。后面的那两个问题,或许你可以去问你父母。”
“他们知道?”
“或许知道。”爷爷简短的回答道,之后像是在思索一般,我没打扰他。过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死之前的我,没了最初的记忆,包括我的身份,我的能力。等我再重生的时候,这一切也才渐渐回来。”
爷爷的语气有些苍凉,我听在耳中,却是明白不了,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听他跟我解释道:“就是,你问的事情,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