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房间,却看见郑启枫早已换好了衣服坐在书桌看资料。他的手极为修长白净,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香烟,适时将烟灰弹落,略微松散的头发平添慵懒的气息。纵然是这样看来,他的周身也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冷气。叫人不敢靠近。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只抬头淡淡瞥她一眼,又埋头于工作。
穆倾熙乐得自在,抱了本书半躺在床上看着。
一时间,房间内静得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而在这一夜之后,郑启枫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两个人的话也不多,唯独在工作的时候接触不少,但回到家中,除了在罗悦岚面前做戏,也都只剩下沉默。
过了没多久,宁檬雅亲自来到郑氏找郑启枫,见到坐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穆倾熙,又笑着与她打招呼。
“穆小姐,好久不见。”宁檬雅主动与她拥抱了一个。
穆倾熙只觉得有些不自在,“宁小姐,不知你到郑氏来有何贵干?”
宁檬雅对她眨了眨眼睛,“自然是启枫约我来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是吗?”穆倾熙看了看总裁办公室那紧闭的大门,“郑总这会儿在忙,您去贵宾室等等吧,我去给您倒杯水。”
态度这么好,倒是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宁檬雅点头往贵宾室走去,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说实话,看见宁檬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穆倾熙心中稍有不悦。但她又觉得这不悦来得荒唐,也就将这念头给压了下去。现在过的日子是压抑无比,她需得时时刻刻都绷着精神,郑启枫可能在任何时候都需要她去承受一些事情,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是不能够让他满意的。
她倒了一杯温水走向贵宾室,刚好看见郑启枫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还低声跟林卓说着什么,他的目光触及到她时,片刻都不曾停留。
穆倾熙将水递到宁檬雅的面前,“宁小姐,您的水。”
宁檬雅仍然笑吟吟的,“穆小姐,其实我不相信启枫会娶你。但是现在看来,娶不娶也没什么区别。”
穆倾熙正纳闷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此时的宁檬雅却起身接了那杯水,而她递过去杯子的时候,宁檬雅的手一偏,这水就不偏不倚的浇在了她的身上。
“穆小姐!你……”宁檬雅刚想说什么,忽而看见了穆倾熙背后那道身影,又将话给憋了回去,脸色略微有些不好,“启枫,你来了。”
见到宁檬雅身上那块污渍,郑启枫淡淡的嗯了一声,走了过来。穆倾熙一皱眉,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真不愧是宁家的人,栽赃陷害这种事情都能做的顺其自然。这么低劣的手段,想来郑启枫应该也能看出来。
“怎么弄的?”他抽来纸巾轻轻的在那块污渍上按了按,“这么不小心?”
语气里带着几分关怀与责怪。
宁檬雅摇头,“没事,跟穆小姐稍微起了点争执。可能她气不过吧,这水就泼了。还好是温水,要是热水就麻烦了。”
她的声音弱弱的,又按着郑启枫的手,摇着头。一副“我没事不要怪她的样子”。
“道歉。”他转身,对穆倾熙开口道。这是命令。
穆倾熙将已经空了的纸杯一扔,冷笑了一声,“不是我的错,凭什么道歉!?”
话毕,穆倾熙转身就要走,郑启枫先行一步挡在她的面前,钳住了她的手,“我让你道歉。”
语气不轻不重,神色更算不上凌厉。可莫名的就叫人背后发寒。
穆倾熙从来就不是个会认输的人,但她在郑启枫的眼中,看出了警告。
她顿悟,无关乎什么真相,只要是他的要求,她就必须得做。无论是被陷害,还是被谋杀。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甩开他的手,转身对宁檬雅说道,“宁小姐,不好意思了。刚刚我一时手抖,还请您不要计较。”
宁檬雅咯咯一笑,自然而然挽住了郑启枫的胳膊,“咱们俩都是朋友,能计较什么呀。是吧,启枫。”
宁檬雅脸上的笑容璀璨无比,刺眼得很。穆倾熙对她一点头,看了郑启枫一眼,转身离去。
仿佛她就是个恬不知耻的第三者,那位宁大小姐才是正室。
下班之后,她没有等郑启枫,自己打的回家。她只觉得疲劳得厉害,心中总有什么东西在不上不下的吊着,悬得很。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是陌生的号码。
“喂?”
“你好,这里是第一医院,您的母亲病危。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心脾,如果不赶紧手术,恐怕会危及生命。请家属赶紧过来签字!”
穆倾熙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裂,“好……好!我马上就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她心中不安,双手紧握着,不断的催促师傅开得快些。她只有母亲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连母亲也走了。她就是孤儿了。谁都不会宝贝的孤儿……
想到此处,有泪意袭来,她只死死咬着牙关,憋红了眼睛。
好容易赶到医院,签了字,终于开始手术。穆倾熙坐立不安的在等待区踱步,双手合十抵在脑门,紧紧闭着双眼,似乎在祈祷,脸色苍白无比。
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或许是疲乏无比,她倚着墙半坐下来,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入臂弯里。
不知是过了多久,几分钟,或是几个小时。凌乱的步伐声响起,她迷糊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逆光剪影映在她的视线里。
她下意识的扶墙想要站起来,却踉跄差点摔倒。
喃喃道,“郑……郑启枫……你怎么……”
郑启枫神色仍然淡漠,却张开双臂,将就要滑倒的她搂入怀中。
穆倾熙疲惫得没有力气说话,再也没了白天那冷傲的气焰,在他怀里顺从得像个受了伤的小猫。
良久,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将他推开,自己又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