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远非根本想不到小非哭了一天,此时的嗓子已经哑哑地,可还在哭,而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头天夜里和戴娇娇滚床单造成的。
自从周一晚上老爷子生病住院,公司、医院、家里,三头跑,累地他哪里还有时间去见戴娇娇,能做的也就是打个电话说几句话。周日早上老爷子出院了,下午,康远非才抽出空来去见戴娇娇。
康远非一进门,就被戴娇娇抱住狂吻起来,一边狂吻一边互相撕扒着对方的衣服,刚撕扒了个干净,康远非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老妈来的,他那昂扬之势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可他还得赶紧接起来,于是就就听到了母亲的怒吼声,“康远非,你坚持要和那个贱人在一起过,我也不再阻拦了,你想带她住到家里来,我也不阻拦,但我不是无条件的,你要是答应了,我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就断绝一切关系,包括和你的儿子。”
康远非呆住下,老妈不但同意了婚事,还同意他住在家里,这好像不是老妈的风格。不过管她呢,只要同意就好,看来,父母永远拗不住儿女这话一点不假,早知道能成功,当初就应该像现在这样,也就不会蹉跎了十三年,伤害了戴娇娇,也伤害了兰馨语。
在康远非思索时,母亲再次咆哮起来,“康远非,不要得寸进尺。”
康远非赶紧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妈你说吧,我都答应你。”
“你倒答应得到爽快,就怕那个贱人不答应。”
“妈,你别这样说好不好。”
“在我眼里,她就是贱人,不想听那就算了。”
“好好好,我听、我听还不行吗?”
“听着,一年之内,不许办理结婚手续,也不许出双入对,我要看看她有没有本事做我康的女人,还有小非的后母,这两样,一样做不好,她只能是个贱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见康远非收起电话,柳娇娇怯怯地问,“阿姨她,是不是还不同意?”
康远非揽过柳娇娇,高兴地说,“答应我们在一起,也同意回家里住,只是……有个条件。”
戴娇娇心里冷哼着,韩素荣,现在的你还有不同意的资本吗?这只是开始,等我进了门,我会好好地“孝敬”你,你等着。但脸上却露出万分幸福的表情,高兴地说,“只要让我们在一起,就是十个条件我也不怕。”
见戴娇娇如此,康远非轻松下来,不过也多了内疚,他伸出手在戴娇娇头发上摩挲着,轻声说,“我妈说,结婚证,一年之后才能办。”
戴娇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抑制不住的骂声再次翻卷在心里:老巫婆,你够狠。不过也就那么一下,马上就又说,“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只要我们俩人有个家,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如此善解人意的戴娇娇让康远非的心彻底底轻松和幸福起来,他马上紧紧抱住柳娇娇,来了一个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之后,拉着戴娇娇就往家里赶,站在家门口,戴娇娇好像还没有从幻梦中醒过来,在康远非拿出钥匙要开门时,戴娇娇抢了过来,“我来开。”
康远非宠溺般笑了。
开了门,戴娇娇高兴地叫喊着跨过玄关,进了客厅,她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因为韩素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品尝着,见她进来,瞭都不瞭她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对戴娇娇的鄙视感毫不掩饰地显露着。
后面跟进来的康远非也怔在当地。
恰在此时,楼上又传出脚步声,康远非抬头一看,是父亲领着小非从楼下下来,他身上竟然穿上了家居服。
几年来,老俩口来这里吃饭,父亲从未换过家居服,因为饭后就要走,换来换去地嫌麻烦,所以从未换过一次,今天不但换了,换的还是兰馨语买的那一套。
康远非的心沉重起来,赶紧上前问候,“爸,妈,你们过来了。”
戴娇娇不怕韩素荣,但她很怕这个老康头儿,这个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品尝过战火硝烟的男人,身上总是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康远非拽了下戴娇娇的胳膊,戴娇娇赶紧轻柔一笑,甜甜地说,“伯伯阿姨,你们好。”
韩素荣的眼慢慢抬起,朝着戴娇娇射了过来,就那么瞅了一眼,嘴里哼了一声,算是招呼。
看见小非过来,康远非马上伸出手臂,像往常一样,等着儿子扑进怀里。
但小非只是抬头看着他,“妈妈说,不让我恨你,我听妈妈的话不恨你,那我就讨厌你。”说完把头深深地埋进爷爷的怀里。
康远非伸出的手臂僵在那里。
韩素荣淡淡地说,“我和你爸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方便照顾小非,也方便你们照顾我们,毕竟我们年岁大了,是该需要儿女的照顾了。”
康远非苦苦一笑,还以为自己真的胜利了,原来是老妈以退为进,她是想让戴娇娇撑不住她的折腾,主动离开,可康远非却找不到不让父母住在一起的任何理由。
韩素荣脸色阴沉起来,“怎么,不愿意我们住过来?”
康远非苦笑着,“怎么会呢。”
韩素荣的眼睛又看向了戴娇娇。
戴娇娇原本想在这个豪华的房子里,一边享受着康远非的爱情,一边着享受少奶奶的生活,这样过上二年后,再来和韩素荣较量,没想到她自己要扑上来,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客气了,“阿姨,家有老人才是真正的家,非,我们上去给阿姨伯伯收拾卧室。”
韩素荣说,“先去做饭吧,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康远非乞求道,“娇娇头一次来,厨房不熟悉,我们,去饭店吃吧。”
“老子不吃外面的饭菜,你****地不知道?”老康头儿的声音像下山猛虎令人惊颤。
小非又在此刻哭起来,“我要妈妈,我要吃妈妈做的饭。”
韩素荣揽过小非,“你妈妈刚刚搬了家,一定干了不少的活儿,一定很累了,小非要是心疼妈妈呢,就让妈妈好好休息,好不好?”
“我心疼妈妈,不要妈妈来做饭了。”
韩素荣抬眼看戴娇娇,“菜已经买回来了,去做吧。”
康远非只好拉着戴娇娇进了厨房,“娇娇,你看,妈还是向着你的,你赶紧把这顿饭做好了,后面就会好起来了。”
戴娇娇忍着心里的恨意怯怯地说,“我不会,我从来没有做过饭。”
康远非震住了,他从没想过戴娇娇不会做饭,在他的思维里,不会做饭的女人是那些豪门闺秀,戴娇娇一个穷家女孩儿怎么可能不会做饭,看兰馨语,不只做饭做得好,洗衣服,清理卫生,样样拿的起。
可戴娇娇真的不会做,不管是在母家,还是夫家,她一次厨房都没进过,她的状态就像那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尤其是结婚后,被前夫宠溺到有时候还会给她洗脚呢。
看康远非的惊诧表情,戴娇娇抽泣起来,“非,你会因为这个,不要我吧?”
“不会的。”康远非赶紧安慰着,然后又苦兮兮地说,“可我也,不会做。”
康远非也一样过着大少爷的生活,即使在国外,家务活也都是请人做的,就连袜子都没有洗过。
结婚后,更是兰馨语包揽一切,就连第二天所穿的内外衣服和袜子,都会在头天晚上拿出来,放在案几上,他伸手穿衣就行了。
“那怎么办?”
俩人静默了会儿,康远非打开冰箱,冷藏室里有明喜做好的炸酱,还有几样小菜,冷冻室里有备好的手擀面,看见这些,康远非的心哗啦动了几下,眼前出现了兰馨语在厨房里忙碌的画面。
戴娇娇上前环抱住康远非的腰,“亲爱的,我知道,我不如小非妈妈,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即使你真的不要我,我也不会埋怨你的,谁让我自己不争气,什么都不会。”
康远非转身过来,“傻瓜,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大不了,请一个会做饭的家政回来就行了。”
戴娇娇笑了,泪水迷离的样子越发妩媚迷人。
康远非迷怔了下,伸手轻轻地给她抹去泪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十三年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康远非虽说没做过饭,但是见过兰馨语怎么做饭,按照记忆中的步骤,热了炸酱,开水煮面,做好后叫来父母和儿子坐在餐桌前。
看着碗里黏糊糊的面条,三个人全都黑了脸,韩素荣阴沉地说,“怎么是面,我不是买回菜了吗?”
康远非赶紧说,“太晚了,怕你们饿,就把馨语做好的炸酱热了热,那些个菜,明天再做。”
韩素荣看着戴娇娇,“就算是吃面,你吃过这样黏糊糊的面吗?你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吧,想着我们受不了就会走人?”
戴娇娇马上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看着康远非。
康远非眉宇皱了起来,“这面,是我煮的。”
“你?”韩素荣惊讶着。
“娇娇不熟悉,我就主动帮着做了做,只是我不知道,煮面需要的时间,这才煮黏糊了。”
韩素荣看着戴娇娇,“你把手伸过来。”
戴娇娇顿了顿,还是把手伸了过去,低眉顺眼着。
虽说已经三十五岁了,一双手依旧还是柔嫩白皙,指甲长长的,指甲上还做着当下时尚的那种亮甲,就看这一双手,这些年来,她还是以前的那个戴娇娇,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韩素荣再次抬眸看着戴娇娇,“做家务,怎么能留指甲,再说长长的指甲也不卫生,没法子和面,我们吃面多过米饭,所以面都是家里自己和好,手擀出来的,不是外面买回来的。”
韩素荣的一番话,是在告诉戴娇娇,想过少奶奶的生活门儿也没有,不但要你亲自做饭,还要收拾这二百多平的大房子的卫生,这一来,用不了多久,戴娇娇就变成真正的黄脸婆了。
戴娇娇眼睛里再次涌上来泪水,看着康远非。
康远非对着母亲笑着说,“妈,娇娇的工作不轻松,时间上也不固定,还是请个保姆回来做吧。”
老欧阳的手拍在了桌子上,洪亮而又威武,“混蛋,你想把老子变成作威作福的地主还是资本家啊?”
康远非也火了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地主,什么资本家,请家政回来,也是解决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我这是做好事。”
老康头儿站起来,“你请一个回来给我试试,看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断,老子的工资养得起你。”
小非再次哭了起来,“爸爸你坏,妈妈也是又上班,又做饭,你都没有请保姆回来,爸爸,我讨厌你,讨厌你。”
戴娇娇咬咬牙,平复心中的怒气后,低眉顺眼地说,“对不起,我不会做饭,从来没有做过。”
韩素荣微愣了下,看着戴娇娇,一会后,站起来,“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的,你的指甲还没有剪掉,我先教你怎么做米饭。”说完站起来,拉开橱柜,拿出一个小盆子,递给戴娇娇,然后打开放米面的柜子,指着米袋子说,“里面有个小碗,咱们五个人吃大米,有两小碗生米就够了。”
戴娇娇委委屈屈地看着康远非,眼泪汪汪。
康远非突然跪下来,“爸,妈,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可我和馨语不可能了,我的心里只有娇娇,只有和娇娇在一起,我才觉得我的生活是幸福和完美的,所以,你们不管怎么折腾,我都不会再和娇娇分开了。
爸,您说请家政就是资本家,那您最尊敬的老司令员爷爷家里,有多少家政,您不是没看见,难道老司令员就成了资本家了吗?妈,我知道,其实您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拆散我和娇娇。
妈,您还是放弃吧,儿子再说句不孝的话,如果您真的还要那样做,儿子只能离开这里了,就算被人骂成不孝之人,儿子也绝不会再做十三年前做过的事情,妈,您不是很爱我的吗?就求您,成全儿子吧。”
康远非又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韩素荣输掉了。
憋着一肚子喜悦的戴娇娇,总算是等到了晚上睡觉时,只是她没想到,卧室的那张大床上,不只康远非,还有小非,她才知道,小非和她还有康远非睡在一起的,这下,戴娇娇要疯了。
这两个老东西这样做,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和康远非亲热,在康远非这里,她的优势就是柔情,没有发挥柔情的地方,就算是初恋,这份情怀又能维持多久?
但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愤怒来,她必须要忍,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她马上表现出一股羞涩来,“我,是没想到,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适应的,是怕小宇,看见我睡在他身边,一定要闹的,老是闹的话,就会影响他的睡眠,我怕把他熬出病来。”
“过段时间,就让他单独睡,五岁的男孩儿,也该分房睡了。”
等小非睡着后,俩个人悄悄去了隔壁的客房,缠--绵了半天后,相拥而眠,可睡到半夜,一声凄惨的哭叫撕破了睡梦。康远非懵懂了下,马上一个箭步跳下了床,奔回到主卧,见地上躺着暖壶,而小非的左手已经红肿起来。
赶过来的韩素荣扬起手打了戴娇娇一个耳光,抱住小非哭起来,老康头儿厉声叫喊康远非,马上去医院。
在烫伤门诊诊治后,天已经大亮了,回到家里后,小非疼得一直哭,三个人轮流哄着,直到杨总打来电话。
尽管小非的哭声揪扯着康远非的心,可他却不能不去,总部来人正在考察他,这节骨眼上,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的。
韩素荣和老康头儿当然不会阻拦儿子的前程,让康远非赶紧走,让戴娇娇留下来,他犹豫了下,就去找戴娇娇。
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戴娇娇留下的字条:亲爱的,对不起,昨晚上你们走后,媛媛来电话,说宝宝发烧了,她一个人顾不过来,让我去过去。每天晚上我会早点回来。爱你的娇娇吻你。
康远非无奈地叹息了声,在父母的怒气中离开了家门。
晚上一进家门,听见小非还在哭,嘶哑的哭声中,叫喊着妈妈,在母亲的怨愤中,康远非只好给兰馨语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