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柏油路,车流,高架桥……
虽然周围是喧嚣的马路,但是在刘子航脑海里还是刚才轰鸣的摩托车声,不过对方已经上了天堂。
一个快退休的刑警,一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车祸,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现场。然而这一刻,刘子航显得特别的无助,在一无所得的情况下,对方竟然意外死亡了,这个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结果。是何原因造成对方如此不顾性命逃跑,忘记了自己是在进行命悬一线的逃逸,忘记了自己后面的车手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或者停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方毕竟没有停下来,这更让刘子航感觉对方绝对有问题,绝对知道余潇潇和关慕白的下落。
此情此景,这一刻忽然让他有了一种熟悉感:一辆普通的摩托车变成了殒命的道具,高架桥变成了大楼天台,对方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条件下,就想跳桥逃跑,看着这十多米高的距离,需要多大决心才可以?
远处警车鸣笛,看来警察就要到了,为了不耽误时间,刘子航马上在路边打车离开。
进入市区,找到一家小酒店,早晨没有时间吃饭,现在刘子航点了几个小菜,利用吃饭的时间研究一下杰瑞的手机。
室内空调开得很足,空气很清新,小菜的口味很适合。
刘子航坐在一家饭店里靠窗的位置,一边打开那部手机看看,一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外边的街景。
窗里窗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东方的天空已经积起厚重的乌云,正缓慢的向天空汹涌而来。而太阳还在发出最后的挣扎,似乎将全身的热量都散发出来般,将这个城市照亮。
风云突变,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了。
刘子航多少有点着急,虽然自己现在可以坐在这里,享受着难得的清凉和宁静,可是,看到杰瑞手机里早晨来过的5个电话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早晨5个电话和昨天晚上的几个电话,都要一一追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样想着,刘子航决定先要保持平静,不要因为是侄女被绑架而着急引起判断失误,影响自己下一步行动。他喝一杯茶,心神缓缓平静下来,那种躁狂的气息,被慢慢抛到了九霄云外,头脑再次开始飞速运转。
有一个电话号码很奇怪,杰瑞昨天晚上拨打过这个号码,时间很短,2次,今天早晨对方来过一个电话,也是非常短的通话时间,一个刑警的职业敏感让他觉得这个号码最可疑,必须当做首要线索。
走出小饭店,天气已经阴沉了下来,雨还没有来,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
根据目前所能掌握的信息,调查绑架案已经是谁所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么,还有什么细节被忽视的……
刘子航捻着额前的头发,在记忆里搜刮着手机里出现的每一条信息。
有一条短信一直在他心底浮现:机场阳光,女孩美丽,老地方见。这条短信就是发给那个来过2次电话的手机里名字叫MING的人。
MING,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天气暗了下来,多少有点风吹过,给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凉意,看来一场大雨就在眼前。街上行人匆匆,更是加快了脚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自觉的,刘子航想到自己处理过的每一宗绑架案,看一看哪一个案子有类似的情节或对方用类似的手段。在处理绑架案中,有时候也是非常危险,那么这一次,会发生什么呢……
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暂时无法集中,因为仅凭目前的信息,要找到相对精确的答案实在是太难了。
没有头绪,当一切都陷入僵局的时候,就暂时不去想它了吧,钻牛角尖,并不是有效的方法。
眨眼的功夫,乌云已经彻底将天空遮住,同时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沿街的商铺都开始忙着往屋里收拾东西,街上的行人更是小跑起来。
先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给香港国际刑警办公大厦内的信息处打了一个电话,请求对方在随后的几分钟内定位MING,只要能打通MING的电话,那么有十秒钟就足够定位了。
不管MING是哪路神仙,刘子航都决定和对方较量。
只要拨通电话,MING的声音就会在总部留下录音,如果对方有前科,或许可以从声音数据库里面对比找到。
刘子航走到相对嘈杂一点的环境,用杰瑞的手机拨通MING的电话。周围有噪音,对方才听不清,才不会马上挂断电话。
电话接通,应该是一个马来西亚人接听的,用马来西亚语在电话里讲到:“杰瑞,昨天的宝贝很漂亮,大价钱,你先不要再露面了,等我们处理完那两个女孩再继续。”
刘子航随便用英语应答了一句,说是自己还在机场附近,噪音太大听不清电话声。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后,刘子航就问:“两个女孩安全吗,现在运送到什么地方了?”
这么一问,才引起对方注意,一听不是杰瑞,就恶狠狠地问:“你是谁,怎么有杰瑞的电话?”
“我是杰瑞的帮手,我们又得到猎物,请求连接。”刘子航随口说道。
“让杰瑞回复!”对方发现了疑点,吼道。
肯定定位成功,刘子航没有继续给对方演戏,就大声说:“你们放了那两个女孩,我过往不究,如果你们敢对两个女孩不利,我会用一些让你恐怖的办法对付你的。”
电话里传来“滚!”的一声咒骂后就是忙音,同时刘子航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总部,找到对方的位置了吗?”刘子航着急地问。此时大雨滂沱,已经淋湿了他大半个身子。
“距离你的位置很近,港口中央大道17号,是一家小工厂,你先去,我们的人随后就到。”
刘子航挂了电话,打车匆匆向港口中央大道驶去。
来到港口中央大道17号,刘子航隔着铁栏杆大门向里面看去,这是一个加工包装箱的工厂,院子内有一些废旧的包装箱,好像很久没有生产的样子,规模很小,院子不大,被三面楼房围住,显得拥挤,这应该是给附近港口提供包装盒的小厂子。
大门锁的,挂锁。刘子航随手拿出一个小东西就将挂锁打开,悄声潜入。
雨还没有停,雨水打在发旧的木箱子、纸箱子上面发出一种敲打物体的沉闷声音。
就在此时,看见工厂厂房走廊下有两个人坐在那里抽烟,他们一抬头也看见了大门口进来的刘子航,顿时警觉起来,其中一个站起来用粤语喊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大门开着,我就进来了。我在找人,雨太大就进来避雨,打扰两位了。”说话间刘子航已经来到能避雨的走廊下。
“你找谁?”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家伙问道。
“我找MING。”刘子航一边说一边暗中观看对方,看他们反映是不是认识MING,结果很明显,其中一个人眼神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杀机。
“我们这里没有叫MING的人,你快点走吧。”络腮胡子的家伙下逐客令。
“明明就在这里的。电话里他让我来的。”刘子航还在闪烁其词,一边用眼睛余光判断对方,是不是随时会攻击自己。
“滚……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对方吼道,一看刘子航都50的人了,也不放在眼里,说罢一脚踹来。
刘子航顺手将地上的座椅拉到自己和对方之间,就听咔嚓一声,座椅靠背断裂,足见这一脚的力量。
络腮胡子的壮汉一看一击不中,闪身就追到刘子航跟前,呼地一拳砸来。
刘子航向外一侧身让过对方的拳头,从侧面一个缠绕就扣住对方胳膊,而后抬起膝盖猛地击向对方的肘关节,用脚猛踩对方的脚踝。
就听“嘎巴”一声,对方已经关节脱节,脚踝重伤,形同废人,慢慢摊倒在地。
另外一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家伙,一看双方动手,自己同伴受伤,顺手就从腰间拔出枪。
刘子航一步跨了过去,飞起一脚踢向对方手腕,手枪“当啷”一声摔掉落地,向前滑行的好几米。只见他一把拉过来一把椅子顺手拿起旁边木箱子上面的一条绳索,迅速麻利地绕对方几圈,随手一拉,就将对方捆绑在椅子上。
看见络腮胡子一脸的惊讶,刘子航的眉头情不自禁的皱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那个被他捆绑的人,显然已经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一双老鼠眼此刻变得麻木,没有任何光泽……
“想活命的就不要动!”刘子航声音低沉,严厉的向冬天里的寒冰,他走到枪跟前,弯腰捡起后,打开保险,用枪顶在了椅子上被捆绑的歹徒说:“杀死你就像杀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我不想杀生,只问你一句,MING在哪里?”
“在,在三楼。”对方颤颤巍巍地说。
刘子航一把拉起对方道:“前面带路!”
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地砸在玻璃窗外。随着噼噼啪啪的雨声,窗外流下了一道道水痕。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笼罩在蒙蒙的雨雾中。当雨点落地,地上马上开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水花,水花就象一朵朵透明的水晶钻石一样。一霎间,水花消失了。雨水聚在了一起,它们结伴汇入小溪流,向低洼地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