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只剩下陈飞和昏睡不醒的梅捷两个人了,陈飞将梅捷的手机攥在手里,心里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种偷看别人手机信息窃取隐私的行径是不道德的,他陈飞当然知道,可同时他更知道这或许是从梅捷这边得到情报的唯一方法,梅捷那么精明强悍的一个女人,做事基本上滴水不漏,就算是将她带到警局审问,她也不会提供给警方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此时,梅捷出于昏迷状态,而她的手机则在自己手里,这种取得情报的好机会不常有!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必须要不择手段!陈飞迟疑了半晌,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告诫自己必须这么做。他咬咬牙,手指迅速移到了手机键盘的开锁键,按了下去。看到梅捷并没有给手机设置什么密码锁,手机页面正常打开,陈飞暗自感到幸运,扫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梅捷,他极快地翻看起梅捷的通讯记录,还从护士那边找来了纸和笔,记下了很多貌似道上人物的电话号码。翻开短信页面,看到收发短信的信箱,他略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梅捷,很快的,他收起愧色,面色凝重地翻看起信箱来,搜寻着在他看来有用的信息。
然而,梅捷做事一向谨慎,有着随时删除收发短信的习惯,除了出事后几条未读的短信而外,并没有留存其他的短信。陈飞将几条未读的短信依次点开,一条短信是系统广告,其余几条则极为平常,只有一个署名为“玲”的短信较为可疑。短信内容很简短,只写着“文欲对你不利,小心”几个字,但令陈飞震惊的是,这条短信竟然巧合的在梅捷发生事故后的十分钟到达。看着这不同寻常的短信内容及时间,陈飞的眉头皱了起来,若将这条警示短信与梅捷的事故联系到一起,这事件就绝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那般简单了。陈飞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梅捷,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愤恨?难过?抑或是怜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对,看到梅捷这副模样,他觉得胸口闷闷的。陈飞记得,当他被梅捷驾驶的黑色越野车吸引的时候,这辆车正以怪异的姿态行驶着,不仅在路上剧烈地摇摆,还刻意擦着路中间的分隔护栏滑行,难道这辆车之前被人动过手脚?若真是冲着梅捷而来的人为事故,又是谁得知了消息向其示警呢?陈飞极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被梅捷称为“玲”的人,可想了半天却也没能想出这代表的是谁,便只悄悄记下了“玲”的手机号码,打算第二天回刑警队后调出些黑道上的资料再细查。
陈飞调查完梅捷的手机,考虑了好久他要怎么样才能不让醒来的梅捷发现自己读过她的短信,若是梅捷发现了这事,让所有的联系人更换了联系方式,他陈飞做的这一切岂不是都白忙活儿了?这貌似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陈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清空了梅捷手机收件箱里的所有短信。梅捷,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出事之前,你就应该发现你的越野车哪里不对劲了吧,不用那个“玲”示警你也该明白有人要害你,恩,你既然都知道危险了,看不看这条短信也没什么啦!陈飞自顾自地说给梅捷听,但语气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为他的心虚找个合理的解释。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梅捷的手机故意摔在了地上,用脚使劲踩了几下。看手机外壳明显地踩坏了,陈飞才意识到自己在“掩耳盗铃”,那短信收发靠的是手机卡,而不是外壳。他就算是踩坏了手机,卡里的信息可还都存在着呢!
“唔——”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的梅捷开始有意识的呻吟,惊醒了趴在床边睡着的陈飞。外面天已经亮了,陈飞一看表,好家伙,快到早上7点了。不行!他昨天翘了一天班找高哲,还有意挂了王新雨几个电话,今儿说什么上班也不能迟到了。看天已不早,这医院距离市局还挺远,陈飞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走了两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还穿着那沾满梅捷血迹的衬衫,他停住脚步,小声咒骂了几句。想到他陈飞的形象也蛮重要的,穿成这样去刑警队上班怕是会让人笑话的吧?转念又一想,要是回到住处换完衣服再上班,他肯定会迟到啊,王新雨不骂死他才怪!可话又说回来,他弄成这样也是为了救人啊,就算这样上班去,也不至于被人笑吧?短暂的思想斗争过后,他决定就这样直接上班去,“疼——”陈飞刚走了几步,梅捷虚弱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脸色一凝,不自主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梅捷。
梅捷并未清醒,除了皮外伤不说,她头部受到了严重撞击,肋骨也断了两根,幸好,断了的肋骨没有刺伤她的内脏,才让她捡回来一条命。此时,距离手术打过麻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麻药的药效逐渐退去,即便是昏睡中,疼痛也时刻折磨着梅捷,下意识的,她呻吟出声,嘴里不住地喊着疼。看着她脸白如纸,额上隐隐渗着汗珠,陈飞想走,腿却再也迈不开。他承认,他本不情愿救梅捷,救她也只是为了挽救一个濒临死亡的生命、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罢了;他也承认,他本不想跟着伤重的梅捷来医院,跟着她来也只是为了从她梅捷身上得到些有价值的情报,甚至,也许只为了得到那些未经证实的黑道人物的手机号码;他更承认,他对梅捷心存芥蒂,本不关心梅捷是否救得活,也不想被人误解他和梅捷的关系,只是——他的心总是不够冷硬,嘴也很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澄清,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对这一切事都无动于衷。
“护士——快叫医生过来,她是不是要醒了——”陈飞看着梅捷痛苦地呻吟着,嘴唇也干涩得起皮了,忙按了病房里的呼叫器,叫护士赶快通知医生过来给梅捷诊治。医生来了,看梅捷有点轻微发烧的症状,是手术后常见的现象。于是,他跟陈飞说不用担心,像梅捷这样的发热,只要不断用湿毛巾敷额头,慢慢就可以把温度降下去。因为手术过后暂时还不能喝水,医生还让陈飞用棉签沾水帮梅捷湿润嘴唇——陈飞无奈,只好听医生的话,帮助梅捷退烧。
这一阵儿慌乱过去,已经到了早上8点!Shit!上班迟到了!陈飞一面绞洗着毛巾,听着墙上时钟的整点报时,低头咒骂了一声。他轻轻地将敷在梅捷头上的湿毛巾替换下来,扔进水盆里,擦干了手,给王新雨打电话说他今天有事要请假。听到王新雨在电话那边为昨天自个儿不接他电话的事儿大发雷霆,声音震得他耳朵都疼,陈飞忙将话筒放得远远的,烦躁地抓抓头发,愁声道,“队长,我是真的有事走不开——我昨晚在那个路边——”他这边还想跟王新雨解释,王新雨则以为他又是想要出去找高哲,找借口不来刑警队,于是,丝毫不给他“撒谎”的机会,啪嗒一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