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小时的时间,高哲就听到门铃刺耳的声响,他想当然的以为来人是梅捷,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就去开门。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竟是小龙虾时,高哲瞬间就怔住了。“哲哥,好久不见——”小龙虾微笑着跟他打招呼,那笑容在高哲看来却是那么得刺眼。“小龙虾,是你啊!”迟疑了几秒,高哲才回过神来,将小龙虾往屋里让,可脸上却不怎么自在。他还在对自己的不辞而别感到心虚,当他伤好离开大学城的时候,只给小龙虾简单地发了条“我走了”的短信,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曾说过,如今,小龙虾找上门来,高哲觉得心中有愧。
“哲哥,这里还不错!嗯,环境啊,条件啊,都比大学城强多了!”小龙虾进屋后四下环视了一周,淡然地说着。
“抱歉,小龙虾,我走得很急,没来得及跟你道别——”虽然在小龙虾的话里听不出半点嘲讽的意味,但高哲的脸还是涨红了,急忙解释着。他叫顺子倒茶过来,却注意到慢吞吞的顺子盯着小龙虾时脸色很难看,知道顺子认出了小龙虾海狮娱乐城现任老板的身份,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让顺子出门办事去了。
“这个人是龙虎帮的吧?”小龙虾看着顺子极不情愿的背影,轻声笑着。高哲不知道,自从知道猴头背后是龙虎帮在给其撑腰,小龙虾就将龙虎帮列入了黑名单,他不想抢地盘,但他从心底里认定猴头也参与了害死小马哥,誓将有关联的人赶尽杀绝。在高哲离开海狮娱乐城以后,没了阻碍与顾忌,小龙虾跟龙虎帮在私下里斗得很凶,当然,他用智谋暗算龙虎帮的情况多一些。
“是,我目前打算和龙虎帮合作,这个人是龙虎兄弟安插在我身边的!”高哲丝毫不瞒小龙虾,跟小龙虾斗智斗勇斗狠,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有些事,他即便不说,小龙虾也是心知肚明的。看着小龙虾含笑不语,高哲轻叹一声,“小龙虾,你找我有什么事?”进入黑道那么久,即便曾跟小龙虾有着兄弟般情义,但他也不愿再天真地相信,小龙虾找他只是为了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他不辞而别在先,小龙虾也没有义务再对他如以前那般。
“哲哥,还真让我伤心呢!我没事过来看看你不行么?”小龙虾的笑容一僵,转而露出很受伤的表情,他盯着高哲,语气里透露着淡淡无奈,“哲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我是真的想帮你,真的想跟你一块打拼,可你,却不想要我,不想要海狮娱乐城的弟兄们!”顿了顿,他又说,“我真想不到,你竟然会跟龙虎帮搅在一起,难道你觉得跟他们合作,会比我们兄弟一起打拼闯荡更好一点么?”一丝怅然浮上他的面庞,使他看上去沧桑而又憔悴。
“小龙虾,我其实——”高哲有些不忍,张口就想解释,可却突然想起“隔墙有耳”这个词,顿时迟疑了起来。眼睛瞟了瞟大门,深怕顺子回来,会在外面偷听。
“哲哥,外面有弟兄守着呢,没人敢偷听,你但说无妨!”小龙虾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接口,让他定下心来。
“小龙虾,实不相瞒,我跟龙虎帮合作,其实是想灭掉他们——”高哲的目光勇敢地对上小龙虾的眼睛,“我从来就没有不想要你们,只是,与你们一起,我会有着很强烈的罪恶感——把我的意念强加给你们,让你们按照我的方式生活,那是可耻的行径!”他低下头,小声说着,“我就是当你们是兄弟,才不想让你们为我的野心付出那么多!小马哥已经死了,我不想你们再有什么事——我是有秘密的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有着我的目的,为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出生入死,是不值得的!”许久以来,因为不能坦露实情,面对小龙虾等人的情义,他都存有深重的负罪感。他曾想,他高哲是警察,若是带着一帮开赌场,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的混混们打打杀杀,最后是抓他们,还是要放他们?他要怎么收场才好呢?现在想来,不坦陈事实,只是一味地想要摆脱小龙虾等人的行为,真得很差劲,“小龙虾,你放心,我会用我的方式给小马哥复仇,我不会原谅害死他的人!”这回面对小龙虾,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一大堆。
“哲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小龙虾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睛里闪着让人难以琢磨的光芒,“你——不会是警察吧?”从高哲的行为举止看,总有些不合乎常理之处,而若是将他放到警察那个位置来看,倒是合情合理。
高哲的脸色骤然变了,小龙虾竟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不过,仔细想想,他倒没有什么值得惊慌的,他的警察身份暴露了是迟早的事,“你觉得呢?”他没有正面回答,唇边扯出一抹凄楚的笑意,答案却不言而喻。
“哲哥,你真是——”小龙虾似早有所觉,没有感到丝毫震惊,看着高哲的眼神里更是包含着一抹异样的光彩,他摇摇头,轻叹着,似在自言自语,“我就说,你和真正黑道上的人不一样呢!整天挂在嘴边的都是“法治社会”、‘绳之以法’一类的名词——”突然,他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哲哥,这一次康哥和文哥的争斗,是你找人平息的吧?”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令高哲的心猛地一颤,竟没敢回话,还不自主地将头扭到一边。“唉,哲哥,你可将我的计划彻底打乱了呀——”注意到高哲愕然转头,望着自己,小龙虾苦笑着,“我费尽心力在康哥、文哥两边挑拨他们和龙虎帮的关系,本来以为可以借他们的手灭了龙虎帮,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你,把我这布好的局都打乱了!”
原来是小龙虾设计的龙虎帮?高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有点发懵,“小龙虾,我不知道是你——”
“你就是知道了,也会因为我不插手么?”小龙虾反问着高哲,上下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