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就站在那幅画前，荧光只能为他勾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莱昂心里紧张起来，在离侍者十米远的地方站定。
侍者回过头来了，背着光，莱昂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他忽然发现，这一路，他都只是在看他的背影。
他是个什么人？
他黑衣下摆的金边又意味着什么？
“莱昂·布兰奇。”他说。
“你知道我的名字？”莱昂慢慢地开口。他默无声息地把背上的两柄刀卸了下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把双刀握在手里的时候他才会安心。他知道，这个空间里，绝对不只他们两个人。
“我当然知道，”侍者笑着说，“我知道每一个宾客的名字……即使，是名字不在邀请函上的宾客。”
莱昂用拇指抵着刀镡，慢慢推刀出鞘，“你的衣服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
侍者想了想，“你观察得很仔细。没错，我的衣服不一样。因为我不是黑衣侍者……我拥有黑衣侍者！”
“你是这个群体的管理者？”
“管理者？”侍者冷笑一声，似乎在嗤笑莱昂的无知，“是我们创立了黑衣侍者……你可知道煊家的藤蔓家族？”
“藤蔓家族？”
“莱昂·布兰奇，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有人看见你从沙漠里走出来。你是个美国人，但你是从东边某个国家过来的吧？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家族是什么，你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但你要知道，所有藤蔓家族的继承者，”侍者说，“都有着优秀的血统！”
莱昂此刻明白了，从一开始，侍者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知道尾随者的存在，而是知道尾随者就是他，就是莱昂·布兰奇。黑衣侍者是认识他的，只是他收敛了自己的零力，压制了自己的高血统，装作毫不知情。但由于自己先入为主的判断，莱昂一路莽撞地使用天赋和零力，像一个行走的磁场，还自以为隐蔽。这是一场博弈，而他已经输了。
“莱昂·布兰奇，你想在这里动手？”侍者冷笑。
莱昂双手轻抖，两柄刀鞘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个房间里，不只你我两个人吧？”
“你的感知能力很强……没错。”侍者盯着他的双刀，“我不知道你有多强，我们家族有着高血统，但你可能还是会杀了我。你太神秘了，这些人，只是为了保险。”
“为什么？”
莱昂话刚出口，忽然心里无意识地一沉，呼啸的风声从天而降，几十根铁柱从头顶的黑暗里同时下坠，整齐地插入了地板上的暗槽。他不知道这个机关是如何运转的，又是如何触发的，但这几十根铁棒组成了一个精密的牢笼，一瞬间就把他困在了里面。
莱昂如同被困在囚笼中的雄狮，却也不嘶吼，也不发怒，只是提着双刀，看着侍者。
“你应该扔出你的刀，刺向我……这样，你还有机会。”
侍者话音刚落，莱昂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扔掉子刀用手掩住了口鼻，但他知道，如果出不去，迟早会吸入那种气体。
“****。”侍者说。
“为什么……”莱昂吐出这几个字。
侍者一步步走近他，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的脸。莱昂的脑袋已经开始晕眩了，他跪倒在地，以母刀撑地，不让自己趴下，他看看四周，那些黑暗中的人，依旧安然地隐藏在黑暗里……意识已经开始浑浊，眼皮也逐渐抬不起来了。
“看你这么执着，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想知道煊麟跟我说了什么么？”侍者蹲下来，看着他的脸，轻声说，“他说：看到我背后的房间了么，莱昂在门镜那里看着呢，他会跟着你走的，把他引到这里来……”
莱昂心底一寒，脑子里的某根弦忽然绷断了。这一瞬间，他再也看不清眼前男人的样子……黑夜降临之时，仿佛暮色四合。
他摔倒在地，母刀掉落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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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柯正和史蒂芬一起坐在奔驰商务车的后排。
十分钟前，公务机平稳地降落在迪拜国际机场。大梦初醒的陈雨柯，像只迷途的小羔羊一样随人流从三号航站楼走出来，在迪拜的夜色里，看见了广场边流水一样排开的奔驰车。
那是煊家来接他们的车子，同样型号的奔驰不下三十辆，而在每一辆车旁边，都笔直地站着黑装黑帽白手套的司机。黑衣侍者的队伍则站在车队的最前方，那是个十一人的小队，整齐地排成V字型，像夜幕中的松树一样看着缓缓走近的人群。
“迪拜煊家？”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老人问。
“琼斯·威廉姆斯先生。”黑衣侍者微微鞠躬。所有的黑衣侍者都事先做过功课，看过所有与会者的照片，背过所有人的名字和身份，老人是北美颜瞳总会的会长，即使没有做过功课，半个种族的人也都认识他。两个人在一瞬间交换了身份，侍者们是来迎接他们的。
“煊家来接诸位的车子，请大家上车吧，车队大概会在启动的十五分钟后抵达煊家贸易大厦。”
人群散开了，纷纷上了车，虽然哈耶克地位尊崇，但陈雨柯和史蒂芬作为新人，不敢争先，只有走在最后，坐在了最后一辆奔驰的后排，哈耶克则坐上了副驾驶。他们的身份不特殊，他们司机也并不特殊，和其它站在奔驰车前的黑装司机一样，同样眉目端正，同样不苟言笑。
三十余辆轿车同时发动，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像溪水淌过岩石。轿车一辆辆驶出机场，黑色的车子如黑色的流水，汇入迪拜夜晚的车流。
“如果你还是不清醒的话，最好趁现在再最后眯一下，但不要睡出惯性来了。”史蒂芬出言提醒，却没看陈雨柯，“一会儿到了大厦，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陈雨柯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抽了抽鼻子，说：“不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