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会里还有他们的人，但魔护卫的狙击手在远处盯着这栋大楼，所有的出入口，应该都被封锁了。
科尔抬头，望向远处的某个方向。
那是子弹飞来的方向，子弹的轨迹的另一端就指向那里……他的视线像一只白鸽，飞翔在慕尼黑夜晚的雨幕之间。
煊徵把刀拔出来，指着魔护卫。
他周围燃烧着的火，风流一过，就全都吹灭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已经畸变了的魔护卫，但他擎着火焰，却刚好照亮了周遭的一切。煊徵觉得周围一片明亮，但心里却有些失望。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他说。
魔护卫当然没有回答他。
煊徵自顾自地耸了耸肩，似乎也觉得和野兽对话这种事情很可笑。
这个空间里藏着个魔护卫这件事情是煊徵一早就感知到了的。他能够察觉到对方暴躁的零力，却没能想到他一出场就披着兽衣。没人知道魔护卫是早就听到了石门那边的动静，畸变过后，蓄意用一场火宴等在这里的，还是他早就变成了那种底阶的怪物——虽然长时间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下，根本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不过对煊徵来说也没差。
虽然说兽化过的魔护卫在战斗力和防御水平上都会突增，但对于煊徵而言，只要是一个畸变过的魔护卫，终归还是要更简单一些。
一排驯魔矢从他左手的袖间滑落下来。
但在真正动手之前，他决定将这种可笑继续进行下去。
“那个男人，是你主子对么？”
魔护卫还是没有动，只是手掌间的火焰更加炽烈。煊徵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就像野兽在第一次遇到某个猎物时一样。
“我是说，那个开着法拉利过来的男人？”煊徵用大拇指摩挲着排列在手心的银矢，一边观察着魔护卫的反应，“你听到那辆车的声音了吧……你一直呆在这里，这里连落在地面上的雨声都听得到，你一定是听到了。”
煊徵做戏般地，将长刀的刀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魔护卫的目光一直被刀尖反射的光吸引着。
那把刀忽然脱手了……长刀刺破空气和火焰，魔护卫本能地一闪，长刀就刺进了他一侧的墙壁，迸出无数碎石。几乎同一时刻，几粒犹如宇宙间星辰般渺小的光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闪了一下，随后，全部没入了魔护卫的身体。
魔护卫刚把视线从那把长刀处拉回来，煊徵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但煊徵不是冲着他来的，他灵敏地弯腰，就从魔护卫的攻击下躲了过去。他绕到了魔护卫背后，双臂张开，右手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把前一秒刚又落在指尖的六支驯魔矢插进了魔护卫的后腰。右手一用力，嵌进石壁里的长刀就被煊徵拔了下来。
十二支……煊徵在心里默数。
十二支驯魔矢，一整套，全部刺进了魔护卫的身体里，无一例外。
魔护卫的利爪仿若由天而降，煊徵挥刀上行，击出一道凛冽的寒光，顺势乘风后掠。与此同时，火焰如狂龙般由魔护卫处奔腾而来，煊徵手持刀剑，仿若驯龙而行。
眨眼之间，整个地下空间已经是一片火海。
那些堆积在墙角的羊皮卷，煊徵还没开始读，就被魔护卫烧了个干净。
氧气被剧烈地消耗着，两个人逐渐都有些缺氧反应。煊徵能感觉得到，随着那些神经毒素在他体内开始起作用，魔护卫的零力越来越难以收住了，他身体里所蕴含的能量巨大，就像一辆以极高速度奔驰在雨夜群山间的火车，随时都有可能脱轨。
煊徵闪过石门，跳进来时的那条通道。
魔护卫嘶吼着追进来了，身形已经开始踉跄。神经毒素在体内的传递是一个越来越快的过程。魔护卫像是不受控的火焰喷射器，他到哪里，火焰就喷到哪里，直到他倒下或者体内的能量耗尽。煊徵看他带着火追进来，心里下意识一惊，同时不顾一切地将潜在的领域提升到了最大限度。
狭长地带与宽阔地带的区别在于，火焰的扩张方向是既定的，所有能量都会沿着被石壁束缚的方向一往无前，而煊徵又无处可躲。
但他也不需要躲。
从那个有木梯的入口，到这扇石门，整条密道的空气几乎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巨量的空气如同透明的巨龙压上了魔护卫的火龙，火焰瞬间就被冲散了，红色的能量倒灌了回去，顺势点燃了魔护卫全身的毛发。
魔护卫倒在火焰里了，再也没有起来。
煊徵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他知道，是十二支驯魔矢上的神经毒素起作用了，已经拉枯折朽地摧毁了整个神经系统，否则，凭借魔护卫对天赋的运用，熄灭身上的火只是一个响指的事情。煊徵如今大可不必杀了他，因为他几乎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因为神经系统的瘫痪，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煊徵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的脸。
“你果真不是他，”煊徵知道对方听不见，但还是自语道，“你们的脸都很白，但你们差得很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摇摇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火焰中的地下空间，这里已经彻底空无一物。
“抱歉。”他说。
煊徵轻轻将长刀向下摆了一下，刀锋就毫无阻力地划破了魔护卫的喉管。他或许过一会儿就会反畸变成为人形，或许就会以兽躯的形式终结他的一生——但那已经不关煊徵的事了。
氧气几乎耗尽，密室里的火也将要熄灭了。
煊徵摸了摸自己袖管里仅剩的两套驯魔矢，提刀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正在反畸变的尸体。
他本来想问他壁画上那个问题的，但对方畸变，问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是第一个人……他想。
这个古堡里绝对不止这一个人，他下来已经有半个小时了，那么漪亦岚呢……她遇上第二个人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