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结构一旦崩溃,公主的整个身体也就跟着摧枯拉朽般地崩溃,像石蜡在阳光的炙烤下融化了一样。原本固定好的衣服也滑了下来,整整2500根木条像雨点一样坠落,狂欢人群终于反应了过来,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们开始惊号,提着衣服,慌乱地散开。
只有煊徵他们三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从高处看,就像滚滚洪流中的三根石柱。
迎接命运的宗族。
史蒂芬双手放在肩上,把背在身后的背包慢慢卸下来。
那些用于制作公主衣物的鲜艳布匹忽然撕裂了,无声无息。一把锋利的匕首顺着裙褶的方向流水般将衣裙破开,一个男人钻了出来。他的动作敏捷又轻盈,真的像条黑鱼。那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他戴了黑帽子,穿着古老东方风格的夜行衣。
“小心!”史蒂芬双臂发力,猛地撕开了背包的拉链。
同一秒,男人朝他们扔出了匕首,他的肱二头肌沙丘般隆起,匕首掷得无比迅疾。空荡的背包掉到地上,史蒂芬拇指一弹,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长刀在面前出鞘。刀光如剑锋瞬间偏进了每个人的眼睛里。
零力降临长街!
史蒂芬的判断非常准,匕首的速度很快,却被他的刀锋精准地格开了。两把刀碰撞迸出耀眼的火星,匕首在偏折后直插进了路旁的广告牌,只留下金色的刀柄露在外面。
“你违反规定了。”煊徵低沉着眼睑,默默地说。
史蒂芬盯着黑衣男人,“我知道。”
颜瞳会的确是有一项规定的,在普通人汇集的公共场合,任何执行员都不允许拔刀。这很好理解,组织的存在必须不为人知,正如他们的血液必须隐于世事之下。但这项限制是公平的,因为它不局限于银瞳战士,或紫金领女。正常状态下的魔护卫也不会在公共场所发动袭击,四族的存在都是秘密的,秘密就应该共同捍卫。即使彼此间再仇视,战斗也只局限于种族内部。如果这真的是条线,那么无论是银瞳战士,还是魔护卫,任何一族都不会冒险僭越这条线。
能针对他们发动袭击,精准得不偏不倚,对方很明显是魔护卫。史蒂芬不明白面前的魔护卫为什么会采取这么张扬的方式,是他违反了命令自己行事么……还是焰之子已经不在乎种族的秘密被曝光?
史蒂芬未随身带枪,只能拔刀。
几乎没有停顿,男人瞬间从腿带里抽出一把沙漠之鹰。方正的枪身,银色的外壳,男人凭借零力强化的体质无视沙鹰强大的后坐力,瞬间打空了满载的七发子弹。
连续而规律的枪声震耳欲聋,伴随着枪声,整条街上的狂欢人群惊恐地四散奔逃。用枪是最保险的袭击方式,普通人只会认为这是有差别或无差别的恐怖袭击。即使是血液着藏着风流的人也不敢迎着沙鹰的枪口进攻,煊徵三人从子弹击出的轨迹上仓促跃出,四散开寻找遮蔽物。男人的枪法准,但几个人的反应也很快,子弹打在路面,广告牌,灯柱上,溅出点点的火星。
沙漠之鹰的弹夹只能容纳七发子弹,打完就要更换弹夹。三个人躲在障碍物后面,彼此默默地数着枪声,一,二,三,四,五,六,七……随着最后一个音在长街的尽头消泯,枪声果然停止了。
就在这个短暂的停顿,科尔从包袋里抽出长刀。伴随着一片锐利的寒光,他从广告牌后面一跃而出。
“别出去!”煊徵大喊。
煊徵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就在科尔闪出的瞬间,震耳的枪声再起,伴着黑夜里绚烂的枪口焰,仿佛死亡的鸣响!
科尔也惊呆了。
他的确没有料想到……就像银瞳战士里不乏莱昂这样使用两把刀的人,这个前来突袭的男人,也不只带了一把匕首和一把枪。他是真正全副武装而来的,沙鹰的弹夹打完之后,他没有更换子弹,而是采用了更加快速的方式,从另一只腿带里抽出了一把USP。
男人没有立即开枪,反而在端举枪支的瞬间锁定了三个人的位置。于是这个短暂的停顿由一次单纯的更换弹夹变成了一场心理战。男人知道,像风之组这样一群使用冷兵器的高手,进攻当然要等到他换弹夹的时候,正好,他等的也是这个时候。他的枪法很好,所谓的间隔并不存在,他的火力已经续好,这十二发子弹,足够命中迎面冲击的三个人。
只是没想到煊徵或者史蒂芬没有进攻,反而是科尔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冲了出来。
科尔想重新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在出击的瞬间就已经开启了天赋,气流还增进了他的进攻速度,但在这样的高速下,他难以闪躲,只能看着男人站在斑斓的彩车上,手里的USP随着跳动冒出明亮的枪口焰。
魔护卫开枪快而冷静,第一发子弹就擦伤了他的左肩。
子弹冒着蒸汽犁过他的上皮组织,细小的血流瞬间飞散在夜风里。伤到左肩已经是科尔动用风力改变轨迹所能达到的极限,他跌到了原本用以塑造公主彩车的木堆里,完全暴露在男人的枪口之下。USP一个弹夹能够容纳十二发子弹,以男人的枪法科尔必死无疑。剩下的十一发子弹,足够把这个冒失的男孩打成筛子。
煊徵绕过灯柱,身体侧扭,右臂以一种类似打保龄球的姿势甩了出去……这在旁人眼里是费解的动作,但只有史蒂芬看见了……空气中极速飞行的细小银矢!
驯魔矢!
煊家独制、箭头上涂满了神经毒素的微缩型箭矢,在煊徵用尽全力的抛掷下,比某些高速飞行的子弹还要快!
驯魔矢出击时毫无声息,可站在彩车上的男人还是警觉地转头,身体翻转,仓促地从彩车上翻了下去。驯魔矢没有击中他,但煊徵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救下了科尔。对于异化种族而言,一个人可以用枪支在远程发动袭击,在相当的距离上,枪支仍旧是好用的武器,可是一旦距离被突破,他就再没有开枪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