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你知道的吧,一切都是按照你生前的嘱托办的,你的器官和眼角膜已捐掉,受捐赠者的手术也都很成功。你的书也快要出版了,前言就是你写的那篇《留言与流语》。对两个妈妈我至今只字未提。我这就带你回家。
我选择了坐飞机回家,我想,这也是你所愿意的吧,你一直想要飞,我就放你尽情地飞。
秦天宇目光呆滞地看着机舱外的云绻云舒,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套着精美袋子的宋安宁的骨灰盒。
而他的心情也如窗外的那些云般地在翻腾着。他摩挲着骨灰盒,心里在对安宁说:亲爱的,你说你从没体验过飞的感觉,看见了吗,我现在就带着你飞。他的心头又一阵悲恸涌上来,为了掩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他把头抵在骨灰盒上。
回到家,他把两位妈妈和姐姐安心接到自己家里。因为只有在这里,她们才能放声地痛哭。他们离最近的人家也有一百多米,她们可以尽情地哭而不必担心会让人听见。
当她们看到秦天宇捧出来的骨灰盒时当即掩面失声痛哭。一时间,这个家里哭声一片。
翌日一早。
秦天宇的车里播着舒缓的萨克斯曲——《回家》。他先开着车到安宁的老家,然后下车从那里出发,他手捧着骨灰盒,一步步地走出她家的这条巷弄;
这里留有她最多的身影和足迹,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但他知道她的心却没有一天想停留在这里。她一直想从这里逃离出去。
他带着她走过街市;
这里是这个小镇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也是她最为不喜欢的地方——这里有太多的人,人多,是非也就多,这里是这个小镇的是非集散地。
过了石桥;
石桥的一头有一棵参天榕树,榕树的绿荫下是一座古庙——她一直最爱这种清悠古静之地。
走过河畔;
现在的河水早已不是他们上学时候的清澈干净。
越过田野;
如果她此刻能看到开在田埂上的小紫花,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她应该会看得到的,开在她心里那朵花从未凋零。
还有留有她学生时代孤独身影的学校——小学和初中——都已迁出去,现在已另做他用,一切都物移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