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记》说:“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三人寻着茗菡留下的标记追着狐妖再次到了密林深处。密林与上次有点不一样,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而且花香明显比以前更加的浓郁了。
茗菡感应了一下标记的方位,道:“狐妖就在前方不远处,冼公子,龙公子,这花香有点奇怪,大家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三人穿过了前方的一小片丛林,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株参天的古木,看起来怎么都有上千年了,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恰好将冼星魂他们笼罩在内。在古树下,站着的正是他们先前追击的狐妖,不过看样子狐妖好像是等他们来一样。
龙野一路上感觉到这密林比上一次来总有点压抑,而且此时看到狐妖如此有恃无恐的站在古树下等他们,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悄声道:“这里有点怪异,大家小心一点。”
左媚娘看到三人来了,寒着脸道:“你们可终于来了。”左媚娘与先前又不一样,背后露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茗菡道:“媚娘,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你能修成半仙之体,必不是嗜杀之徒,回头是岸。”
“哈哈,回头,回哪里去,倒是你们,穷追不舍,这就是回头么。”
茗菡一时说不上话来。
冼星魂看着左媚娘,很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此时,看到他的九条尾巴,脑中突然想起冼魔录中的这么一句话,古有狐,五十岁能变妇人,百岁为美女,修的千年,可与天通,永生极乐,为天狐。
冼星魂有点不确定的道:“你是天狐?”
左媚娘显然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可以认出自己的身份,惊讶的看着冼星魂道:“你竟然认识我!”
龙野道:“星魂兄弟知道她?”
冼星魂点点头道:“嗯,天狐千年可与天通,知晓千里之事,一百年长一条尾巴,一千年十尾合一,成就地仙,媚娘,我知道你的本性并不坏,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了。”
“哈哈哈,黄口小儿,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你可怎知我本性不坏,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左媚娘的声音变冷,身后的九条尾巴一起飞舞在空中。
龙野与茗菡见状,刚准备动用法术,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身体传来一阵虚弱感,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这是?”
左媚娘看到两人倒在地上,道“哈哈,生效了么。”
龙野面色有点难看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左媚娘道:“从你们进入这里开始,便已经中了毒了。”
龙野突然想到密林中异常的花香,道:“是那花香?”
茗菡道:“可是花香并没有毒,不对。”茗菡闻了闻空气,发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另一种香味,只是很淡,被花香盖过去了。
“这是,树脂香?”
左媚娘也是没有想到茗菡竟然可以问出树脂香,道:“没错,正是树脂香,女娃儿挺厉害的么,花香本无毒,可是与此地树脂混合,便是最天然的软骨散,任何人闻了这个都会浑身乏力,一刻钟恢复不过来,你们死期到了,要怪就怪你们到了这里。”
茗菡勉强支撑着身体,咬牙道:“媚娘,你又何必如此,你已经为半仙之体,马上就要位列仙班,你又何必妄造杀孽,断送自己千年修为了。”
左媚娘道:“哼,将死之人,又何必如此多话。”
左媚娘九条尾巴其中的三条陡然增长,直直的绞杀向三人。龙野茗菡看着绞来的狐尾,想要运气,可是却连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正当俩人绝望之时,忽然从背后射来了一把木剑。木剑挽着一个剑花,挡住了三条尾巴。
冼星魂刚才开始却是有一点异样,可是很快,腹部传出一股暖意,就像是有一团火在那里,一股热流从那里传出,流转全身,冼星魂只感到全身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然后发现身体的力气便尽都恢复了。
狐妖显然没有料想到冼星魂竟然没有中毒,讶异道:“你竟然没有中毒?”
龙野与茗菡显然也是有点意外,不过冼星魂既然无事,那么他们便还没到绝境。
龙野传音道:“星魂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冼星魂摸摸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感到突然身体就有了力气。”
龙野道:“可能是星魂兄弟体质特殊,万毒不侵,这样也好,星魂兄弟,你先拖住对方一刻钟,只要一刻钟我跟茗菡仙子便可以恢复。”
“哈哈,就放心交给我吧。”
茗菡道:“冼公子要小心,这狐妖千年修为,实力必定不弱。”
冼星魂舔舔嘴唇,看着狐妖道:“哈哈,放心,那狐妖,你的毒太弱,对我没有效果。”
“哼,你一个连仙根都还没有修成的黄口小儿年,竟也敢信口雌黄,那就先解决掉你,再去收拾他们!”
左媚娘虽然奇怪冼星魂为什么没有中毒,不多,冼星魂实力太弱,根本无防大碍,他感到麻烦的是那龙野和茗菡,两个人配合起来他到还真打不过。左媚娘冲了过来,九条尾巴同时绞杀向冼星魂。
“影如风。”冼星魂运起剑法如风,营造防势。可是对方九条命尾巴同时攻过来,在加上双手的攻势,第一回合就被左媚娘寻到一个破绽,尾巴拍在冼星魂身上,将冼星魂拍了出去。
“这就是你的实力?不过如此么。”
冼星魂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又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还真疼啊,再来。”
冼星魂起剑又冲了过去。左媚娘眉头微皱,道:“聒噪。”
冼星魂刚冲过去,接了两招又被拍飞,不过却比上一次多接了两招。还有众人都没发现的是冼星魂身上的擦伤竟然慢慢回复了。
“哈哈,再来,还有力气!”
时间过了一大半了,冼星魂又被拍飞出去,短短时间内,冼星魂已经被拍飞了十几次,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可是冼星魂就像那打不死的蟑螂,跌倒了爬起来又能打。
左媚娘与冼星魂对战也渐渐发现一点怪异,冼星魂的身体恢复力竟然出奇的惊人。他记得刚才在在冼星魂胸口划了一道伤口,直接露骨,可是这短短一会便已经完好如初了。而且,冼星魂的剑法娴熟也在缓慢提高,他看着又冲过来的冼星魂,有点头疼。现在他已经可以坚持小半会了。
“这个家伙竟然在慢慢磨练剑法。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左媚娘看着再次冲过来的冼星魂道:“为什么如此执着,你是打不败我的。”
冼星魂喘了两口气道:“你在害人,所以不能让你安然离开这里。”
“哦,可笑,又是什么守护之类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守护的东西一个个在你面前粉碎!”
冼星魂看到左媚娘的眼神变了,不在那么散漫,变得危险。左媚娘双眼亮起粉红的光芒,冼星魂看到左媚娘的身影虚幻了起来,浑身燥热,眼睛里全是左媚娘的那张红唇。
茗菡见状,喊道:“冼公子小心,这是狐妖的魅惑之术,不可以对视着他的眼睛。”
冼星魂听到茗菡声音,立马惊醒。可是却已经迟了。
只听左媚娘道:“仙法,天狐九尾,狐流千影!”
就在那一霎之间,整个古树下,出现了上千个左媚娘。这才是真正的狐流千影!化形三千。
“千流杀!”
上千个左媚娘同时冲向了冼星魂,一个个身影穿过冼星魂的身体,消散不见。就在那一瞬间,冼星魂相当于经受了狐妖的上千次攻击。狐影消散,冼星魂还在维持着那一霎间的懵懂,可是身体已经没有意识,缓缓到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茗菡提醒到左媚娘发动攻击都是在霎那间完成的。根本来不及帮忙。
茗菡喊道:“星魂!!!”
龙野一直都不曾说话,此时道:“媚娘,我能够理解那种修行千年的孤独,能够成就半仙之体,必是有着兼爱苍生的,你这样一念成魔,只会万劫不复。”
左媚娘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狂笑,神情癫狂不以,盯着龙野道:
“哈哈哈哈,你懂,你懂什么。修仙千年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到最后什么都保不住。哈哈哈,兼爱兼爱,好一个兼爱,我对这世人留情,这世人对我又如何的留情了。啊!他们都该死,都该死!入魔又怎么样,成仙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
左媚娘忽哭忽笑:“哈哈,你知道么,我有四个孩子,他们是那么可爱,那么可爱啊!他们怎么可以下得去狠手么。一切都没了,都没了。哈哈,一切都没了。”
左媚娘又像是陷入回忆之色,摸着那大树,笑着说:“我诞生灵智之时种下的此树,伴我一千多年了啊。那时候,四个孩子绕着大树玩啊。阿大啊,他很老实,从来不肯多贪一点弟弟们的东西,阿二啊,他很乖,总是跟在你身后叫个不停,呵呵,阿三虽然很调皮,可是没有害人之心,阿四很腼腆,见人都很怕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害人么,是不是,哈哈,是不是,他们不是妖,不是妖!”
左媚娘回过头来,面目突然变得狰狞,道:“都是你们,所有人都该死,哈哈,兼爱,你们有资格跟我说兼爱么,我守护着世人一方平安,可是世人又是怎么报答我的,啊,我得到是家破人亡!死吧!死吧!都死吧。”
龙野看着在自己面前已经疯癫的左媚娘,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去相信。左媚娘凶炎滔天,双手指甲成刃,朝着龙野刺了过去。
时光长河中,我们总是会遇到那些我们不愿意去做可是却不得不做的事。冼星魂躺在那里,看着天空,有时候就想这样一直安静的躺着,可是不能。狐影千流穿过他身体的同时,左媚娘的记忆也一通传给了他。
他看着一只狐狸刚诞生,睁着粉嫩嫩的眼光欣喜的看着这个世界。他修成人形,种下了一棵树,并且陪她过了千年。到了后边,他遇到了爱人,生下了孩子。爱人大限将至,他哭得死去活来。他陪着孩子,将全部的爱都移到了孩子身上。可是,他在外出的一天,回来却看到了四滩血迹。她崩溃了,疯狂的去找孩子,可是找到的却是四只剥去的狐皮……
“噗!”一道青色的光芒穿透了左媚娘,光芒散去,露出了其下的一把木剑。左媚娘不可思议的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木剑,生命的顺着胸前的伤口迅速流失着。木剑一击毙命,命中心脏。
冼星魂收起木剑,面色苍白,眼睛里是抹不掉的悲哀,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左媚娘缓缓躺下,嘴角现出一抹微笑,眼睛里是一种洒脱。一束阳光穿过密林,照到左媚娘的脸上,天上的云似乎聚集成四只蹦跳着的狐狸,一只大的狐狸在远方召唤者四只小狐狸。大树沙沙抖动,似在送别。
茗菡走到冼星魂身边,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只是身体的经脉各个地方都被挑断了,但是重要器官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似乎是左媚娘有意避开了要害。
这样,其实也不意外。
龙野低头呢喃道:“半仙之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