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仙听厉啸天说,宋怀玉这二十年来厉家一直都非常安分守己,从不参与任何争斗,若不是因为这次怀孕起了贪念,她断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宋怀玉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怒瞪着安小仙离去的背影,可瞪着瞪着,她又彷徨迷茫了起来,自己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真的是因为太贪心了么?
抓着手术台的双手紧了紧,虽然宋怀玉内心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安小仙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她贪图厉家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财富,想出偷天换日这个阴损的招数来,今日又怎会被安小仙逼入绝境。
是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宋怀玉身心疲惫的闭上眼睛,听到安小仙拉开房门的声音,倏地,又启唇。
“小仙,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大伯母,就抽空去看守所看看Alice吧,那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应当没有说谎,那日在商场毒杀你的人,百分之八十不是她派去的。”
安小仙唇角斜着朝一边勾起,全当宋怀玉是在为Alice说情,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抬脚走出。
走廊上。
厉啸天听完正在盘问被宋怀玉收买了的詹妮弗医生,詹妮弗在厉啸天强大气场的逼问下,降宋怀玉收买她的事实经过全盘托出。
厉啸天气的吹胡子瞪眼,回头瞪着一旁姗姗来迟的厉剑,就用力杵拐杖,骂道:“看你娶的好老婆!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成天就知道乱整幺蛾子!”
厉剑脸色冷峻如霜,心里正经受着痛失爱子和颜面尽失的双重打击和折磨,他无言反驳,只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刚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安小仙。
再瞪你宝贝儿子也活不回来,安小仙暗哼了声,朝厉啸天厉岩等人迎面走来。
“爸,我进去看看怀玉。”厉剑寻了借口结束厉啸天的斥责,在走向手术室时,他一直瞪着安小仙,安小仙无所畏惧的同他四目相对。
她连厉啸天都不怕,厉剑?呵呵……
眼瞅着厉剑从自己身旁走过,带着浓烈的杀气和愤怒,倏地,一道森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小的很,恐怕只有自己和这道声音的主人才能听见。
——“等着。”
简短二字,终于,厉剑开始向她正面宣战了。
安小仙抱紧双臂,故意做了一个我好怕怕的神情,然后回了句:“随时奉陪。”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灭一双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锻炼身体和脑子咯。
“小仙,对不起啊,今天的事是爷爷错怪你了。”厉啸天瞧着安小仙一走近,便万分抱歉向她道歉,安小仙心情瞬间美爆了,能让厉啸天当众道歉,放眼望去,这走廊上的一众人,恐怕只有她一个。
“算了,念你年纪大,脑子不如年轻的时候好使,我小女子不计老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这话说话的,甚是皇恩浩荡。
安心妮一听,整个人瞬间又不好了,凌厉的眼神嗖嗖嗖的射向安小仙。
“臭丫头,竟敢用这种语气和爷爷说话,你皮又痒了是吧?”说罢又连忙扭头代替安小仙向厉啸天道歉,“爸,对不起,小仙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
厉啸天摆了摆手,息事宁人:“不碍事,她公婆脸大,我给她面子。”
安小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挽住厉啸天的胳膊就开始拍马屁:“我公婆的脸再大也大不过爷爷。”随即又把头靠在厉啸天肩膀上撒娇,“爷爷,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容忍小仙的无礼和爆脾气。”
“傻孩子。”厉啸天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脸上严厉的线条缓和下来,柔声道,“是爷爷不好,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子孙后代,让你一回到厉家,就接二连三的遭遇了这么多破事。”
闻言,一直充当看客角色的靳枫,强行插话进来:“老爷子,那你看这样成吗,为了小仙的人身安全着想,我明天就带她离开美国,去环游世界,继续我们的蜜月之行。”
“不行——”安小仙反驳他,“过不了多久,我妈和我爸就要举行婚礼了,作为他们两个目前唯一的女儿和女婿,不在厉家好好待着参加他们的婚礼,还环游世界,你脑子秀逗了吧?!”这传出去能像话吗?真是的!
靳枫借机谈条件,深邃冷冽的眸,分别扫了厉岩和厉景天一眼:“要我们留下也行,往后不许再动不动就把我抓去公司做苦力,我是来度蜜月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搞清楚,不准本末倒置!”说罢,将安小仙从厉啸天身边强行拽走。
“谢一凡,我们走!锦荣和林鸥还等着我们呢!”他目光森森从厉景天厉岩跟前走过,深邃潋滟的眸中,满满的都是不爽和怨恨。
厉啸天一看这情景,表示理解不了了,纳闷质问厉景天:“你岩叔忙着筹备婚礼陪老婆,时常不去公司抓靳枫做苦力可以理解,你一不结婚,二又没女朋友的,时常抓人家靳枫当壮丁是几个意思?”
“我……”厉景天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没走远的安小仙,立马就回过头来冲着大家伙喊了一嗓子,“他呀,找到晓彤的妈妈了,人家现在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和我爸一样,没准过不了两天就要结婚了。”
“什么?!你找到晓彤妈妈了?!!!”厉啸天震惊万分,厉景天满头黑线,默默在心里划了个圈圈诅咒安小仙今晚被靳枫做到下不了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
傍晚时分,林鸥在一栋欧式别墅的中层的露台上忙碌,一张长方形餐桌上铺着蕾丝花边的桌布,每一椅子的靠背上亦罩着蕾丝椅套。
风来,那秀丽精致的蕾丝花边便轻轻的随风摇曳,又形成了另外一道亮丽的风景,桌面上处了鲜花,还摆放着红酒,夜光杯,餐具等用品。
“一二三四五……六。”林鸥数了下座椅,整六条,霎时有些难过的噘了下嘴,“怎么又给忘了,锦荣现在坐的是轮椅,不需要这么漂亮的椅子。”随即又默默的把多出来的那条椅子搬到一旁的角落里。
抬眸望了望远处美的耀眼的夕阳,又神色落寞的坐在了那条多出来的凳子上,她看着天上那抹耀眼的红,一会儿是马,一会儿是花,不停变幻形状,呈现出同样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不由得又想起来了,在小仙和靳枫结婚前面的一段日子里,锦荣半夜偷偷潜到她的家里来,将她掳走,去了加勒比海岸附近一带的岛屿。
他们在岛上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日出,那天清晨的天空,也像现在这般红,不同的是,那日的红看起来要更有生命力一些。
而此时的红,更像是一个人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这种美……是凄凉的,就像她和锦荣的过往,记忆虽美,却掺杂着许多令人潸然泪下的心酸和苦痛。
林鸥手撑着下巴,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远方,欣赏夕阳西下的凄美,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锦荣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她厚着脸皮从江城追到美国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刚开始的时候,锦荣在医院治疗,她还可以每天都去医院看他,虽然大多时候都会被赶出来。
渐渐的,锦荣可以不用常住医院,只需要在复查或者配合医生做复建的时候才会去医院,然后她能够见到锦荣的机会就更少了。
其实锦荣现在与她离的并不远,就在她隔壁那栋别墅里,当然,又是她死皮赖脸搬过来强制性做他邻居的,她每天都会往隔壁送去一些她亲手做的料理和手工艺品。
锦荣还是不太接纳她,很多时候,都当着她的面命令下人把她送去的食物拿去喂狗。
然后收了她的钱被她买来做奸细的佣人,又会偷偷的告诉她,锦荣每次在说完那些喂狗的狠话后,都会把她做的那些饭菜,端到房间里,偷偷的吃的一粒米饭都不剩。
心酸的眼泪落下来,林鸥抬手抹去,然后看着远方,轻声说:“锦荣,我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只是不想拖累我,没关系,我等你,一月不成,我就等一年,一年不成,我就等十年,十年不成,我就等一辈子,不就是等你嘛,来呀,反正我有大把时光!”
安小仙和靳枫一来就听到了她这番话,一时间不由得心疼的全都把心楸了起来,他们相互对视了一样,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
领着谢一凡沈曼春从后面上来的青年执事管家瞧见他们不进反退的动作,微楞了下,然后笑着询问:“怎么了,安小姐,靳先生,你们怎么突然往回走了?我们家小姐就在露台上。”
“嘘……”安小仙连忙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和靳枫刚才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等一下再过去。”
却不知,林鸥在管家开口第一句问安小仙靳枫怎么了的时候,就听到管家的声音,登时她连忙擦干眼泪,做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走向通往露台的门。
她一边走,一边朝自己的眼睛扇风,深怕会被人看见她眸中的泪意和委屈,她走到门口,看着小仙靳枫谢一凡一众人咧嘴就笑:“你们终于来了,可等死我了。”
话音落,安小仙等人还来不及与她对话,过道里便传来了一阵轮椅转动的声音,林鸥瞬间心跳加速,望眼欲穿的就看了过去。
是他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