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簇的千里樱花所化的“珞樱观海阵”矗立在天地之间,三分之一没入樱花苍穹中,与樱花海洋融为一体。并非简单静止不动地浸没在樱花海洋,各派以阵法为枢纽,瞬息间便可轮转变换。整团樱花绕着“樱花城堡”流转盛放,放眼珞珈界,再也没有这样美丽的樱花。
“珞樱观海阵”唯一的劣势,就是它必须要守护鲲鹏雕像,守护樱花苍穹中的正道各派弟子。如果连“珞樱观海阵”也守不住,正道只有四散逃离,面对众多魔道高手围剿,能有多少弟子幸存实在难以揣测。
而且鲲鹏广场也会落入魔道之手,这座珞珈界的精神象征之一,将要在这代正道手中崩塌。
结阵的正道诸派高手一想到此,浑身热血沸腾,死死盯住前方的“刑天弑神阵”,暗下决心,万万不能让魔道奸计得逞。想要侵占鲲鹏广场,除非在场正道死绝!
“刑天弑神阵”不怕“珞樱观海阵”逃跑,事实上正道无处可逃也不会逃。“刑天”四只手中撼天锤、万魔刀、残魂剑和灭心枪高高举起,随即划破长空,宛若四道黑色雷霆从天而降,夹着呼啸的狂风和炸响的轰鸣,朝着“珞樱观海阵”落去。
“樱花城堡”首当其冲,只见樱顶上骤然有成片樱花拔地而起,每棵樱花都有百丈高,下方樱花海洋中无穷无尽的樱花顺着“珞樱观海阵”流转汇入樱顶的樱林。原本百丈高的樱花迎着狂风暴涨,长到千丈高时,樱顶完全被樱花覆盖,形成一道樱花屏障。
万魔刀最先斩到樱花屏障上,锋锐的刀芒魔气狂啸,“轰”地一声将樱花屏障劈得摇摇晃晃,破碎的樱花形成滔天巨浪,激起百丈高!
轰!轰!轰!
残魂剑、灭心枪相继击中樱花屏障,还有最后的撼天锤,樱顶被一锤正面轰中,阵法中的正道高手只觉得全身一震。“刑天”体内的恐怖力道深不可测,樱花屏障被最后的一锤轰得四分五裂,露出狼藉满地的樱顶。
纵然“珞樱观海阵”神妙无比,纵然正道高手全力迎战,魔道的高手又岂是平平之辈,“刑天弑神阵”可是集结了魔道最顶尖的大半高手。单从两方阵法中蕴含的元气强弱来说,“刑天弑神阵”起码是“珞樱观海阵”的三倍。
如果没有下方樱花海洋作后盾,“珞樱观海阵”一日内必破。况且楚王虽是珞樱皇族,可他并非当今雪樱大帝,无法调用整座樱花苍穹的力量,他对于樱花海洋的掌控比雪樱大帝的法身还要差上一截。
即便只是法身,那也是雪樱大帝。
“刑天弑神阵”毫不迟疑,毫不怜悯,万魔刀、残魂剑、灭心枪和撼天锤连绵不断,招招凶悍,“珞樱观海阵”中正道各派奋力运转法诀,千里樱花如同辉煌白日,照得苍穹上乌云一片惨白,好像樱花的尘埃直达苍天,蒙住了乌云。
一击又一击,“珞樱观海阵”在樱花海洋的相助下死守在鲲鹏雕像上方,此时鲲鹏雕像的两翼尖都没入“珞樱观海阵”中了。
魔道和正道所有高手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况就是“刑天弑神阵”的每次攻击都会耗去“珞樱观海阵”中正道高手的真元,当樱花苍穹对“珞樱观海阵”的补充入不敷出,正道高手的真元总有耗尽的一天。
按照目前魔道各派的估计,大概要三天才能破去珞樱观海阵。
以“刑天弑神阵”的威力,在魔道各派高手大道齐心协力的运转下,“刑天”每个呼吸都能攻击一次,四件魔兵不知疲倦地落在“珞樱观海阵”上,都是樱顶所在位置。坦坦荡荡地攻击正道最有信心的地方,魔道一心想要正面击溃“樱花城堡”,击溃正道的道心!
“万丈红尘”中一片寂静,许多弟子紧张地挽着手,仰头看“刑天弑神阵”一遍遍攻击“珞樱观海阵”。珞珈界最美丽的樱花,每个珞珈界之人心底最神圣的印记的象征,那朵千里方圆的樱花,正一遍遍咬牙承受魔道的蹂躏。
一个呼吸又一个呼吸,苏谪和白凝霜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心跳如狂的时时刻刻,一天一夜已经过去。日夜流转快得不可思议,又慢得不可思议。
第二天,当晨曦初现,坐镇“万丈红尘”的紫衣老者睁开闭着的双眼,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刚醒时的嘶哑,对十二万正道弟子、珞珈界散修道:“啊,你们会唱珞珈界之歌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那些散修大多摇头,就是正道大派的弟子也有不少摇头的。
苏谪和白凝霜同样摇头,他们此前何曾听过珞珈界之歌,莫非还有一首歌可以唱遍珞珈界,年年不休地一直唱下去?
紫衣老者伸伸懒腰,道:“巍巍珞珈,当诛魔道。浩然正气,岂敢取生。这句话你们想必都知道。”
这下所有人都点头,此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紫衣老者轻声叹道:“难怪,珞珈界歌淹没于岁月长河中已经很久很久,我想想,大概好几十万年了罢……”
数十万年,真是太久了。苏谪和白凝霜对视一眼,同时想到。
紫衣老者面带神往之色,道:“当年珞樱大帝在珞珈圣山悟道成圣,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他站在珞珈山顶望向珞珈界,只见樱花绵延,众生美丽,心头欢喜莫名,遂高歌一曲,便是珞珈界歌了。后来战乱频仍,珞珈界举界西迁,八纪元后夺回珞珈,可珞珈界之歌湮没甚久,传唱者已不多。”
苏谪点头,原来如此。
紫衣老者终于略微清醒,他淡笑道:“怎么样,反正百无聊赖,诸位同道,诸位小友,要不要随老夫高歌一曲,听听珞樱大帝留下的真言?”
有些莫名其妙,但紫衣老者修为高深,气度超凡,想来高歌一曲可以振奋精神,众弟子都点头。
紫衣老者点头道:“我先教你们歌词。”
众人静心聆听。
歌曰:
“天地泰,日月长。
珞珈界,图自强。
南北东西,樱花无量。
乾坤上下,万道争光。
黄鹄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
息焉游焉,亿兆莫疆。
再举兮,知天地之圆方。
藏焉修焉,同于阴阳。
念茫茫宙合,悠悠文物。
鸡鸣风雨,日就月将。
游心太玄兮,踏浪溟沧。
明明德兮,履道皇皇。
大道兮无亲,
珞珈兮永昌。”
紫衣老者念完,众人只听一遍,再也不能忘怀。
苏谪更是心头震动,不可名状。
紫衣老者念毕,自顾自唱起来,他的声音不复年少,不复壮志凌云,只是垂暮老者追思往圣、感念珞珈的悲音而已。
十二万正道弟子、珞珈界散修听罢,旋律已在脑海,铭记在心。
“不,珞珈界歌不该如此!”所有人都在心头呼喊,珞珈界之歌不应该这样的啊!
它不是垂暮之歌,它不是灭亡之歌,它是珞珈界永恒的烙印,它是所有珞珈人永远欢喜赞叹的歌才对!
“天地泰,日月长。”有弟子念道。
“珞珈界,图自强。”有弟子念道。
“南北东西,樱花无量。”有弟子想起珞珈界无边无际的樱花,还有人想起,不知谁说过,樱花就是珞珈界中时光的心跳,每当樱花成海,就是时光在动心。
如果樱花每年都开,那说明每年的岁月都会怦然心动。
“乾坤上下,万道争光。”有弟子想到,可不是,诸子百家,万道争鸣,珞珈界在很久以前就很兴盛了呢。
“黄鹄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息焉游焉,亿兆莫疆。”珞珈界山河亿万,孰知其疆?
“再举兮,知天地之圆方。藏焉修焉,同于阴阳。”有弟子念念不休,“一阴一阳谓之道”,我们岂非都在珞珈界感悟这天圆地方、阴阳至理,怎能不对珞珈界心生欢喜,为之呼号涕零?
“念茫茫宙合,悠悠文物。鸡鸣风雨,日就月将。”苏谪轻声念道。一百二十万年,太久太久,自己和白凝霜微渺之躯,又能走到何时?
“游心太玄兮,踏浪溟沧。明明德兮,履道皇皇。”白凝霜念道。她想起些什么,柳眉微蹙,抬头看那樱花苍穹万里在天,再看身旁的苏谪,一时有些恍惚难禁。
你的大道,就是我的大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你的皇皇大道,又是什么?
“大道兮无亲,珞珈兮永昌。”所有弟子都在心中念道。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珞珈界,应该是孕育着无数善良美丽的心,足够永恒的大道给予永恒的祝福罢?
只将词曲在心头回忆一遍,十二万正道弟子、珞珈散修,忽忽心有所感,都带着悲喜交加的神色。
紫衣老者默不作声,待所有人或快或慢都心有所悟,他面带微笑道:“刚才老夫大梦初醒,唱得有些浑浑噩噩,诸位眼下词曲俱知,我们一起来唱,如何?”
全都点头,紫衣老者张口即来,一道紫气从他口中冲天而起,透过“万丈红尘”,透过樱花苍穹,冲入“珞樱观海阵”!
“天地泰,日月长。”
十二万正道弟子、珞珈散修齐声高歌:
“天地泰,日月长。
珞珈界,图自强。
南北东西,樱花无量。
乾坤上下,万道争光。
黄鹄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
息焉游焉,亿兆莫疆。
再举兮,知天地之圆方。
藏焉修焉,同于阴阳。
念茫茫宙合,悠悠文物。
鸡鸣风雨,日就月将。
游心太玄兮,踏浪溟沧。
明明德兮,履道皇皇。
大道兮无亲,
珞珈兮永昌。”
PS:珞珈界歌根据武汉大学几个版本的校歌改编,狗尾续貂,珞珈人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