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谪和叶千城自然想在珞樱论道大放异彩,可惜本次参与珞樱论道的人实在太多,一百二十座擂台连日比试,整整用去三个月方才比完第一轮。
前面出场的是珞樱帝室、儒道释三门、正道四十大派等门派的弟子,后面出场的各路散修良莠不齐,虽说勉强入眼,整体实力和上述诸派弟子相去甚远。散修弟子中强得离谱者有之,亦有滥竽充数之人,纯粹是来鲲鹏广场看看热闹。
三个月内苏谪和叶千城就在叠浪真人身旁,一同观看各派比试。有师父在旁指点,苏谪和叶千城眼界大开,真元倒没多少增强,可是对于道法的领悟精进神速。
唯一的遗憾就是众目睽睽之下,苏谪找不到机会和白凝霜见面,同样为此苦恼的是叶千城。于是乎当白凝霜和李芸出场比武时,苏谪和叶千城恨不得把双眼挖下扔到擂台上,整个过程中双目一眨不眨,把叠浪真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毫无悬念,白凝霜和李芸顺利击败各自对手,没费多大功夫便结束战斗。苏谪和叶千城私心里祈祷她们的对手强一些,这样还能多看上她们几眼。
比试过后,白凝霜朝“四海九龙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苏谪在窗边把手都快挥肿了,奈何白凝霜貌似也没看见他。
叠浪真人就在旁边翻白眼。
“到底是我天一门占了便宜还是离火门占便宜?”叠浪真人不禁嘀咕着。
第一轮珞樱论道直接淘汰一半参赛弟子,第二轮的比试随即开始。经过一轮筛选,本轮出场的弟子实力明显高上一截,苏谪在第二轮中面对的是格物院金霖,还是个女弟子。
知道白凝霜在离火门的“燧人宫”中看着自己,苏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该打就打,反而把金霖吓得有些花容失色,眼泪汪汪地在苏谪的“不周水龙诀”之下落败。
自从碰见了墨雨桐、姬幽龙、秦巨巨等人,苏谪早已习惯队友们的强大无匹,自己全力爆发也只能勉强不拖后腿。现在突然让苏谪和一群拟道境的弟子同台比武,对手修为之弱简直令他心惊。
“你的法诀很厉害,叫什么名字?”金霖撅着嘴忍住打转的泪花,弱弱问道。
苏谪大感惭愧,心慌慌地搓着手,面带歉意道:“不周水龙诀,三招分别是潜龙升天、玉龙探云和龙游四方。金姑娘,在下粗人一个,唐突了。”
来来回回只用这三招,金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怪兽,她手中的“铄金铃”好歹也是一件厉害的法宝,可在苏谪三条水龙围攻下,硬是连“相思竹海”领域都冲不出去。
想到此处,金霖梨花带雨地紧盯苏谪看上半天,终于“嘤嘤”地带着哭腔离开擂台。回到天一门的苏谪立刻遭到叠浪真人和叶千城的联手殴打。
“让你欺负美女!”
“你个禽兽竟然下得了手!”
于是换作苏谪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死猪般养了一天的伤。
第二天苏谪本想继续养伤,叶千城一把将苏谪拉到窗边,道:“快来看好戏!”
苏谪朝叶千城所指方向看去,一座“让”字擂台上,墨雨桐和无鱼相对而立,正要开始比武。
苏谪惊声道:“他们两个怎么现在就遇上了?”
叶千城耸耸肩:“鬼知道,莫非‘万丈红尘’百无聊赖,想消遣一下?”
苏谪摸不清“万丈红尘”安排比武的头绪,只好定神观看无鱼和墨雨桐的比试。此时珞樱帝室、儒道释三门、正道四十大派等等,大多数目光也集中在无鱼和墨雨桐所在的擂台上。
珞樱论道比试之前,照例是互通门派姓名。
苏谪这才想起,自己和墨姐姐一路游历,竟然不知道墨姐姐究竟来自何门何派。
无鱼合掌低眉,缓缓道:“阿弥陀佛,在下佛门无鱼。”
墨雨桐负手而立,手中一抹红光闪烁,她神色淡然道:“七杀阁,墨雨桐。”
墨雨桐此言一出,鲲鹏雕像背上,“万丈红尘”之内,珞樱论道比武场中,霎时一片哗然。
叠浪真人更是震惊万分,他连忙掩去神色,瞥瞥苏谪和叶千城,咳嗽数声道:“竟然是七杀阁,厉害,厉害!”
除了一些顶尖门派的核心人物不以为意,其余人看向墨雨桐的神情都带了几分惊惧。
苏谪不知道其余门派的情况,只是问道:“七杀阁是什么门派?”
叠浪真人叹道:“珞珈界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暗杀界的无冕之王。在魔界东侵时期曾经策划过刺杀诛天魔帝的行动,乃是整个珞珈杀手界的一大佳话。”
苏谪震撼道:“哇!”
回想墨雨桐的性格、法诀以及作战风格,苏谪点头道:“不愧是杀之大道的传承者。”
叶千城问道:“既然是杀手组织,肯定树敌无数,墨姐姐公然出现在珞樱论道中,会不会有麻烦?”
叠浪真人挠头道:“麻烦?她不去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谁敢招惹这位七杀阁的核心传人?谁要是杀了墨雨桐,整个七杀阁登高一呼,珞珈界万千杀手蜂拥而至,不灭门也相差无几。”
苏谪和叶千城吐吐舌头,齐声道:“厉害!”
怪不得在阿里酒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物都想跟着墨雨桐混,若能得到七杀阁的庇护,任谁想要招惹都要先掂量一番。甚至那些魔道门派,除了底蕴深厚的名门,谁又有信心面对亦正亦邪的七杀阁?
魔界东侵时期七杀阁高风亮节,珞樱帝国时期,七杀阁可没少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只不过珞珈界正道心照不宣,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只要七杀阁不明目张胆地公然叫板珞珈正道,谁没事瞎操心去找七杀阁的麻烦,况且就算正道也难免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和七杀阁这种良心组织合作良好……
站在墨雨桐面前的无鱼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喧哗,他缓声道:“墨施主出招罢。”
墨雨桐淡淡道:“其实我不想和你比。”
无鱼心头一喜,连忙问道:“墨施主……何出此言?”
墨雨桐随手挥挥墨血玫瑰刺,道:“打你那么多遍,腻了。”
想起那段每天被墨雨桐强拉着切磋,结果都是自己被完虐的日子,无鱼轻叹道:“墨施主修为惊人,小僧难望项背。”
墨雨桐“嗯”了一声,道:“你要认输么?”
无鱼轻轻摇头,道:“小僧仍要一比。”
墨雨桐点头:“也对,堂堂佛门,不战而逃未免小气。”
无鱼深吸口气,百丈“让”字擂台上忽然下起金色细雨,那些细雨皆是六字真言,千千万万的六字真言在空中雪花般凝聚,化作万千灯火落在墨雨桐身旁。
墨雨桐抬头看那灯火如雨,道:“然灯佛印,恭喜你啊,注定要成佛的无鱼如来。”
无鱼合掌道:“墨施主谬赞。”
墨雨桐道:“不知我这‘蝶舞花荫’能否破了你的燃灯法雨。”
无鱼道:“请墨施主赐教。”
一朵殷红的玫瑰骤然盛开在墨雨桐面前,随即朵朵玫瑰绵延开去,火红的花海霎时淹没了万千金色灯火。
无鱼道:“愿传无尽灯,普渡诸有情。”
燃灯法雨越下越大,怒放的玫瑰花瓣上洒满金色火焰,一个个刺目的金色六字真言仿佛在虚空中喃喃自语,开口闭口都是教人忘情的劝诫。
普渡有情,就是要让人无情?墨雨桐双目一冷,墨血玫瑰刺猛地一亮,一道扶摇直上的凤鸣声响起,她化作一只二十丈的血色蝴蝶,两对翅膀在玫瑰花海中轰然一振,蝴蝶的口器正是墨血玫瑰刺所在,此时分明有了凤喙的模样。
穿花十二刺之凤蝶破虚!
无鱼二十丈金身倏忽而现,他的额头一道金色灯火亮若启明,“大悲弥陀手”金光灿烂,招式却分明带着拈花微笑的欣然。
大悲弥陀手之佛陀拈花。
有道是佛祖拈花,迦叶微笑。可无鱼不是如来,墨雨桐也不是迦叶。微笑着心领神会的不是墨雨桐,只是无鱼自己,他的金身伸出双手想要握住墨雨桐这只血色蝴蝶,然而什么也抓不住。
“凤蝶破虚”突破了无鱼的金身法相,轰隆一声刺在无鱼金身的心脏,无鱼大叫一声,仰头倒下。
“可惜,无鱼不应和墨雨桐比招式的玄妙,墨雨桐所使的乃是赫赫有名的‘穿花十二刺’中极其玄虚的一招,无鱼本该坚守金身,那样墨雨桐未必能破。”叠浪真人点评道。
叶千城笑道:“师父只知其招,不知其心啊。”
苏谪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墨雨桐已穿过无鱼的金身站在他身后,淡然道:“你输了。”
无鱼站起身抹去嘴角血迹,苦笑道:“墨施主神乎其技,小僧甘拜下风。”
墨雨桐哼道:“我有师命在身,你难道没有?”
无鱼一怔,想起师父嘱托自己要挺进前十名的话语,他沉默片刻,叹道:“师父没教我如何胜你。”
墨雨桐道:“可惜了,师父也没教我如何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