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因为阿钊愤恨的眼神而感到生气,相反,我觉得他挺可怜的,若是我与自己的女朋友硬生生让别人打散,也会觉得这口气咽不下。
碍于瑶瑶的面子,我还是劝道:“阿钊,算了吧,就算你今天给沈浪打进医院,她就能回来了吗?”
阿钊没说话,直接把我推开。
“张浩。”沈浪对我说:“你让开吧。”
沈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在瑶瑶的搀扶下站起来,对阿钊说:“曾经确实是我不对,我把感情想的太简单,谁知道她宁可转学,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如果你打我能解气的话,你动手吧,我沈浪若是吭一声,我就不是个爷们。”
阿钊目光闪动,许久,他拿棍子照着沈浪的肩膀与脖子的交界处,狠狠一棍子砸了下去。
沈浪半弓着身子痛苦的捂着脖子,却咬着牙一声没吭。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准备夺过阿钊手里的棍子,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黄俊朗却拦住我,冲我摇摇头。
接着,我便看见阿钊俯视沈浪:“沈浪,高三扛把子,当年你给我打到下跪,我想你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阿钊呵呵的笑了起来:“原来打倒你,也是这样简单,你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神嘛,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打倒你以后我一点都不开心呢。或许浩子说得对,打倒你,她也回不来了。沈浪,我们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咱们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吧。”
说完,阿钊转头看向我:“出去聊聊?”
我点点头,跟着阿钊来到了公共厕所这边。
他递给我一支烟,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浩子,刚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点失控。”
“我能理解你,换做是我,我可能会更疯狂,但是疯狂这个词在别人看来叫做冲动。”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如果你想说,我很愿意做你的听众。”
阿钊像是陷入了回忆:“我跟她从小便认识,我们互相喜欢,却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上了高一,我们才表白,是我追的她,她很好,跟在她在一起特别的幸福,她学习,我便陪她学习,她说困了,我便抱着她入睡,我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还曾约定一起上大学。”
“后来,高一号称小霸王的沈浪出现了,他相中了小雪(阿钊的女朋友),小雪不同意跟他处,他便打我,那时候我的性格是很胆小的,别说拿棍子打人了,就是拎着一只活鸡我都怕,终于有一天,我被沈浪打到下跪,小雪也苦苦求他,后来沈浪说只要小雪答应做她女朋友,就不找我麻烦,可是小雪根本不爱他,于是小雪转学了。”
“我也要跟着一起转学的,可是我父母不同意,没办法,我只好继续在这个学校上学。”阿钊苦笑道:“可笑的是,小雪走后,沈浪真的没有在找过我一次麻烦,我也天天跟小雪打电话,发QQ,除了思念她意外,其她倒还好。”
“可是渐渐地,我们便产生了代沟,有时候距离真的可以把一对很幸福的情侣拆散,因为小雪在需要人疼需要人保护的时候,我却没有在身边,渐渐地,小雪身边出现了其他男人,对她同样好,甚至比我优秀百倍,女人怎么可能不会喜欢。”
我想到了自己与杨彩,阿钊与小雪只是隔了一座城市,而我与杨彩却隔了一个国家。
我愿意相信杨彩,所以带着期待问道:“那后来呢,你们见过面了没?也许见了面以后,发觉自己还是爱着对方的呢。”
阿钊吐了口眼圈:“浩子,你还是太小,我跟小雪在过年的时候确实见到了,只是她已经有了另一个他,她不需要我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而我们见面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头不语。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完全找不到话题!”阿钊说:“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山盟海誓,全都是扯淡。我之所以还会打沈浪那一棍子,完全是因为一颗男人的自尊心。”
我有些不愿意相信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句话,于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试着把她追回来呢,告诉她你还爱着他,你对她的感情还是几年前一样,没有变过。”
阿钊目光望着远方,幽幽的道:“没有人是可以一直不变的。”
结束了与阿钊的对话,我上火了,是真真切切的上火了。
我害怕自己与杨彩将来会像阿钊与小雪一样的结局,我从阿钊的眼神里看到了心碎,不甘却又对这个世界无可奈何。
怪不得他的话一直很少,他心里藏着的悲伤却比别人多了一倍。
有时候一个人成熟的表现,便是他开始沉默了。
我们在上学的时候每个班里会有这样一种人,老师讲课他接话,平日里就会说一些搞怪的话逗得女孩子们哈哈大笑,整天跟哥们屁了噶几,吊儿郎当的没有正行。
但是若干年后,同学聚会,当年愿意说话的他一定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我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游荡,走到我跟杨彩曾经私密约会的地方坐下,好似还能看到昨天,杨彩躲着我不让我亲她的样子。
我哭了,想杨彩想哭了,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没有妈妈关爱的小孩,我想抱杨彩,却只能看着钱包里的照片细数回忆。
抬头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很暖和。
我的心却冷的不行,我蜷缩着身体,把脑袋埋进了双腿,肩膀随着风任意的抖动着。
“你竟然哭了?”朴智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她递给我一张纸巾:“你们大男生也会哭的哦。”
我将悲伤的情绪埋在心里,扭头擦干眼泪,用笑容掩饰我的尴尬:“你没听过,男人不是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么。”
“是哦,那你跟我说说你的伤心处是什么?”
我顺手捡起一颗小石子,用脚踢得老远:“中国足球一天不踢出亚洲,我的心便一刻都不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