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看这个玉夫人既不贤淑又不温柔,整天惹是生非,咱们将军一定是厌烦了她,如今有芳苓这么个水灵灵标志的美人,玉夫人以后的日子恐怕是要难过了。”
这些话如同一根根绵细的针一样插进萨玉儿的心头,她的脚步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再踏出去了。她失落的转身离开,独自回到住处,满园子的梅香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抬起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随时都要落雪一样,这满园的红梅仍然一副孤傲的模样。
“若是此刻梅隐雪在,他还会如此吗?”萨玉儿想完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何会这样想。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叫自己清醒清醒。
回到房间后,萨玉儿垂头丧气地坐到窗边望着院子里的梅树发呆。秀娘走过来轻声道:“窗边冷,夫人可要仔细身子。”说着,便将一件大红斗篷披在萨玉儿的肩上。
萨玉儿转身拉着秀娘道:“陪我说说话。”
秀娘坐到她身边微笑亲和道:“夫人可是心里不舒服了?”
萨玉儿努嘴狡辩着:“谁心里不舒服了?宇文邕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不舒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晚点儿就叫阿紫送些礼物过去。”
秀娘低头笑道:“我可没说您心里不舒服是为何,您到是自个儿说了出来,可见夫人是在意的。”
被秀娘这样一说,萨玉儿自己心底都惊了。她急着想狡辩,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夫人何必当真呢,将军的心可都在您的身上,凭她是谁都抢不走的。”秀娘轻拍她的手微笑道。
听到这话,萨玉儿心底一抹凉。宇文邕的心怎会在她身上,他的心他的爱,都在隐雪的身上,才是凭她是谁都抢不走的。
“秀娘,你可听过梅隐雪这个人?”萨玉儿还是忍不住问了。
秀娘的脸色一紧,目光闪烁不安道:“夫人怎会知道她的?”
“听将军提起过几次,心底不免有些好奇。”萨玉儿想起大夫人说当年的王夫人因为提及隐雪被宇文邕杀死,如今虽然自己问及了,也不好牵连出大夫人。
秀娘的目光从不安变成哀伤,她叹息道:“在整个将军府中,没有人敢提她,夫人也莫要再问了。”
如此听来,秀娘必定知道不少有关梅隐雪的事情,萨玉儿更是好奇。她拉着秀娘的手说:“你放心告诉我,我一定不说出去,我保证!”
“您,您还是别问了。”秀娘为难道。
“你见过她?”萨玉儿低声试探着问。
秀娘盯着她的脸许久,萨玉儿不自然地摸摸脸颊,想着大夫人说宇文邕娶任何女子必定同梅隐雪有几分相似,如今瞧着秀娘的样子也应是如此的。
她忍着心底的难过失落问:“我和她长得像吗?”
秀娘叹息一声道:“不知道,老奴也没见过。”
“听说将军所娶之人必定同她有几分相似,是真的吗?”萨玉儿又问。
“夫人还是不要再问了,我,我真的不知。”说着,秀娘急忙起身离开。
见她如此,萨玉儿便更坚信,自己于宇文邕而言真的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罢了。
一滴泪滑下,她急忙擦去,自己心底更是惊愕为何会这样难过,怎会这样。
书房里的灯很昏暗,宇文邕依靠在椅子上蹙眉冥思,巴赫伫立在一旁许久。
“这个芳苓不简单,你去查查她是谁?接近玉儿是何目的?不要打草惊蛇。”宇文邕低声道。
“是,属下遵命。将军,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近日属下去查询宇文护私自圈地之事时,意外发现一些当初赵贵将军一案的线索,属下怀疑赵贵将军应该留下了后人。”
宇文邕目光凝聚一处冷冷道:“赵府不是灭了门吗?怎会留下后人?”
“当年赵府的确被宇文护灭门,可是属下游走江湖之时从民间巷坊中听说当年赵府其实还留下了两个遗孤,灭门当晚被分头送走。”
“说下去。”见巴赫停顿,宇文邕催促道。
“当年的双生子之一被赵将军的一位莫逆之交救走,经属下多番打探那个人应该是……”巴赫突然停了下来。
宇文邕心底燃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是谁?”
“是……寒冰……”他悄声道。
宇文邕立马站起身来,因惊愕而瞪大双目,他不可置信道:“是谁?”
“寒冰。”巴赫坚定地说道。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竟然亲手除掉了一个可以成为同盟的人,怎么会这样巧?他怎么会是赵将军的儿子?”宇文邕不可置信地自言道。
“此事外人自然不知,只是玉夫人那边……”巴赫嚅嗫道。
“此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
“尤其是玉儿,更是不能让她知道。你确定当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吗?”宇文邕极为不安地问道。
“将军放心。”
宇文邕点点头,面色恢复了波澜不惊,目光如冬日的湖水般冰冷。他再次坐回椅子上轻声道:“那个芳苓很不简单,务必仔细查清楚,去吧。”
巴赫拱手行礼,恭敬退下。
宇文邕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目,当他从探子口中得知寒冰欲迎娶萨玉儿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女人怎能嫁给别人!他记得那一日的雪很大,漫山遍野的白色,泛着无尽的冰冷。寒冰坠入悬崖时那冰冷不甘的目光让他记忆犹新,宇文邕怎会让他等到下一场雪的到来,怎会会?
自从芳苓来了之后,一连三日宇文邕都没有来找她,想来也是如此的,有了新欢她自然要被忘却的。不过转念想着这样也好,正合了她逃跑的心意。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夜晚,萨玉儿穿上夜行衣,拿着行侠仗义剑推门离开。她回头望了望满园子的红梅气鼓鼓道:“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宇文邕你个王八蛋,你自此逍遥快活去吧,再见!哦不,再也不见!”
语毕,她便朝府门走去。
路上遇到长亭带着护卫队在巡视,长亭见她这样一身打扮不用问便心知肚明她的用意。他拦住萨玉儿的去路,拱手道:“更深露重,夫人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
“让开!”萨玉儿推开面前的长亭,可又被其他护卫拦住。
“夫人,请回府。”长亭不死心地对她说道。
萨玉儿转身说:“你若再敢拦我,我便死在这里!”见萨玉儿说得凶狠,吓了长亭一跳,可他更怕宇文邕让自己死在这里,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对萨玉儿道:“请夫人回府!”
“长亭,你!”萨玉儿气得面色发白,手都抖了。她抽出剑放在脖子上对长亭吼道:“你让不让开?”
见她如此,长亭深知事情闹大,此刻已经有人去寻宇文邕。就在长亭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是胡闹!”
宇文邕气冲冲地走到萨玉儿面前,见她一脸决绝的模样,熟悉的一幕涌上脑海,当年的梅隐雪也是用这种近乎决绝的目光望着他,也是这样望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宇文邕吼道。
“放我走。”萨玉儿握紧手中的剑道。
“别闹了,跟我回去。”宇文邕深吸一口气,忍着即将爆发的火气哄劝着说。
“放我走!”萨玉儿提高声音喊道:“你凭什么软禁我?”
“就凭我是你丈夫!”宇文邕低声吼道。
萨玉儿一怔,用另一只手从袖口中抽出一纸休书丢到宇文邕的面前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丈夫。我要休、了、你!”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宇文邕盯着地上的休书愣了一会,心底本是满满的怒气减少了许多。他蹲下来拾起地上的休书,突然想起芳苓才明白萨玉儿为何如此。
他双指拎着休书走到萨玉儿面前轻声道:“你吃醋了?”
萨玉儿冷笑道:“笑话!我为何要吃醋,你少臭美。好了,休书你已经拿到手了,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大将军,我做我的女侠客。以后不管你是娶一个还是娶一百个,跟我都没有关系。”说着,萨玉儿放下手里的宝剑,扭头就走。
宇文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自古都是男子休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子休夫的。萨玉儿,你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
“你放手!少拉拉扯扯的,我们现在可没这么熟。”
“哦?可我怎么觉得我们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呢?”宇文邕靠近她坏笑道。此话分明有所指,一旁的人都纷纷脸红低头偷笑。
萨玉儿见状急着解释:“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还不等她的话说话,宇文邕已经将她抗在肩上朝别苑走去。萨玉儿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长亭看着宇文邕和萨玉儿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
回到房间里,宇文邕将她重重地摔在床上。萨玉儿岂能受这样的委屈,她蹦起来使出浑身绝技要同宇文邕一决高下。眉山派、泰山派、江湖派、市井派……七十二路功夫都被她使出来了,却都被宇文邕轻松破解,最后她连踢带挠,连撕带咬……总之结局便是她被打得落荒而逃。
最后萨玉儿被宇文邕困在怀中动弹不得,两人倒在床榻上累得气喘吁吁。宇文邕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手中的力道丝毫不曾减退。
萨玉儿咬牙切齿地说:“我数三声,你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你都已经数四十几遍了,还要再数吗?”宇文邕在她耳畔低声呢喃道。
“我这回是真的要用杀手锏了,你快放手!免得你小命不保!”
“好了,别再折腾了,天都快亮了。”宇文邕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呢喃:“若是因为芳苓,那么你大可不必如此。”
“少臭美,我才不在意呢。”
“可我在意。”宇文邕轻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萨玉儿的心一颤,本是挣扎的身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宇文邕的语气太过温柔,那种柔情似水叫她恍惚。他轻点了她的穴道后,她便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躺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怀里熟睡的萨玉儿,宇文邕眉眼微弯,他起身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一下:“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