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内酱,今天也要加油喔……”
清晨时分,站在农田内的我,身后响起了美玲子那稚嫩的嗓音,很甜美,但是声线有些颤抖。
是因为寒冷吧。
现在是冬天,而美玲子孱弱的身子上之披着一件薄薄的衣服,那些从半空飘落的雪花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就融进了衣料内,冻得这个小家伙身体瑟瑟发抖。
“哈依,哈依……”
我转身看着美玲子……我的亲妹妹,微着和她挥了挥手,让她先回家去。
美玲子很懂事,她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里。
真的挺不错呢。
看见美玲子能够这么开心的活着,原本心情抑郁的我也是变得开心起来。
嗯!今天也要加油才行呢!
得到了美玲子之前的鼓励,我心中充满了干劲,拿起镰刀开始认真小心的收割着农田内已经奄奄一息的麦谷。
这些麦谷不是我种的,就连农田也不是我的,而我之所以会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来这里收割这些没人要的麦谷,那是因为这些东西将是我和妹妹,以及父亲母亲一天的口粮。
为了让家人能够过上温饱的日子,生活在新世界最底层的我,曾经背着家人去找过那些生活富裕的“上流人士”。
“呵呵,想当女仆么?很可惜呢,像你这样的女人,除了卖身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选择,那么,你决定好了么?我将会给你二十斤的大米,作为代价,你要付出你的身体。”
从那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口中得到这样的答复,我近乎绝望的回到了家里。
像我这样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人,就连“女仆”这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没有人愿意收留我,因为比我家境稍微好一点的女性,已经通过种种关系和方法将“女仆”这个岗位给占满了。
在新世界生存,“身份”代表着一切。
我的父亲因为三年前的一场意外失去了双腿,没有了劳作能力,而我的母亲则是常年有病在身,一旦站立的时间过久就会晕倒。
父亲和母亲失去了劳作能力,导致我和妹妹没有了食物的来源,所以我只能够想尽一切办法去外面找吃的,哪怕是别人吃剩下的残渣烂饭,在我眼中都是无价的珍宝。
我明白,这样活着也许很痛苦,不如去卖身来换取粮食的好,毕竟只要我把身体卖给那些人,我的妹妹和我的父母就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
但是我这样的想法在被家人发现后,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妹妹,都不肯让我去做那些肮脏的交易,父亲甚至因都拿着刀具用性命来阻止我。
我无法承受家人死在我的眼前。
所以,我只能像现在这样麻木的活着,为了让家里人不被饿死,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出来寻找食物。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即便是我此刻身上穿的比妹妹还要少,我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
“呼呼…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了呢!”
我往几乎没有了知觉的双手使劲的吹着热气,但让我惊慌的并不是我冻僵的手掌,而是这片似乎已经没有麦谷可以继续收割的农田。
怎么办?
妹妹他们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吃到东西了,我该怎么办?
我惊慌的流出了无助的眼泪,像是疯了一样的在农田内继续探索着,试图找到哪怕是一粒麦谷。
没有。
就连一粒麦谷都没有找到。
白色的雪花飘落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中升起一抹悲凉,止不住的眼泪从我眼眶滑落,滚烫的泪珠滴落在雪地里,溶出了许多细小的窟窿。
我不想哭,但是根本无法控制住眼泪,我很清楚,要是今天在找不到吃的东西,我的妹妹和父母都会饿死。
谁来帮帮我。
谁能给我一点食物,哪怕是施舍给我也好。
我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那些路过农田的村民,但是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对我的祈求视若无睹。
尽管我很绝望,但是心中并没有去责怪他们。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不想帮我,而是他们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相信他们家里,也有不少人正在挨饿受冻。
“不想饿死的话,就跟我来吧。”
我并不知道,这个出现在我身前的水东男人,将是改变我接下来生活的那个人。
他叫亚德拉,是个血统纯正的水东人,他已经结婚了,妻子也是水东人,家里有一个和我妹妹差不多大的儿子。
亚德拉已经40岁了,他是个猎人,自从我那一天跟着他前往森林看着他用弓箭捕获到一只野鹿后,我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哭诉着祈求他教我捕猎。
亚德拉考虑了五天的时间,最终被我的坚定的信念打动,同意教我捕猎。
至此过后的一年内,带着不让家人饿死的信念,我成为了一名远近闻名的女猎手,这一年,我的妹妹和父母几乎没有挨过饿,甚至用我卖动物皮的钱穿上了新衣服。
我很感激亚德拉,非常的感激,若不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我甚至都能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身子。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新的一年开始,等待我的是即将到来的噩梦和地狱。
我和家人居住的地方在新世界“帝都”边缘,那些居住在帝都内部的人,称这里为“废区”。
就和字面上所说的一样,像我这样的一家人,没有劳作能力,也不肯出卖身体,在那些人的眼中同等于“废物”,只配居住在在外围没有人管理的废区。
因为废区无人管理,这便导致了像我这样的人可以被那些新世界的军人任意的欺凌,哪怕是那些军人杀了我,新世界府院都不会有人过问。
毕竟像我这样的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给新世界那群人带来任何的损失。
噩梦很快就降临了。
一共来了二十个军人,其中有三个是六级的觉醒者。
这些人在夜晚降临后,来到我居住的村庄展开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
没有任何的理由。
仅仅只是为了“找点乐子”。
所以,为了能让这场屠杀变得更加“有趣”,这群军人把我,以及我的家人捆在一起,然后当着我的面,慢慢的,一点点的虐杀我的家人。
麻木,崩溃,绝望,无助。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这样的痛苦。
总之,我被一个军人强迫拉开眼皮,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父亲被分尸,我的母亲和妹妹被斩首。
“欧内酱,你一定要活下去唷……”
当屠刀斩落的那一秒,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妹妹临死前这番微笑的话语。
我没有哭,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眼泪的存在。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已经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没有这个力量去反抗。
我此刻所拥有的,仅仅是心中那无法熄灭的恨意。
我想了想,因为常年捕猎的原因,才会让我变得这么“冷血”吧?哪怕是面对亲人的死,我居然不会流泪,居然感觉不到心痛。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别忘记你手中的武器,拿起它,努力的活下去!”
亚德拉来了,虽然来晚了一步,但是他救了我,把弓箭塞在了我的手中。
我麻木的抬头看着亚德拉,这时才发现他此刻满身都是伤口和鲜血,整只左手臂已经没了,从伤口上看,应该是被那些军人用军刀砍掉的。
亚德拉咬着牙看了我几眼,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柄锋利的军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从亚德拉胸口喷涌出来的鲜血溅了我一脸,而亚德拉并没有发出惨叫,他身体剧烈的抽搐着,用手掏出口袋里的一根“淡红色试管”,颤抖着递到了我的身前。
我并不知道这根红色试管里面的液体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亚德拉准备给自己服用的诅咒基因。
“想要复仇么?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复仇吗?”
似是看出我眼中深藏着的复仇火焰,亚德拉用着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转身一脚踢翻了那个偷袭他的军人,然后双眼猩红的半跪在我身前,拿着手中的试管朝我死命的低吼着。
没有任何感觉的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么,喝了它吧!只要喝了它,你就能拥有复仇的力量!但是这样的代价,将会是你的生命!”
亚德拉笑了,只是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凄凉,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这样死死的挣着眼,保持着微笑看着我,再没了别的动作。
复仇吗?
喝了这个东西就能复仇吗?
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的我,就像是个人偶一样掰开亚德拉的手掌,然后拿起那根试管。
拧开管口,我终于流下了两行倾诉着无尽悲伤的泪水,一口气将试管内的红色液体喝了下去。
好似浑身的血液被炙热的火焰燃烧一般,我凄厉的惨嚎起来,直到几分钟后我觉醒的那一秒,我才知道,原来这根试管里面的液体,就是新世界府院研究出来的诅咒基因。
没有任何的意外。
直接觉醒出两段诅咒之力的我,带着心中的悲痛和仇恨,用弓箭射穿了那些军人肮脏的心脏,而那三个杀害我妹妹和父母的觉醒者军人,则是见势不妙提前逃走了。
在做完这一切后,我直接逃了。
就像是发了疯似得逃离了这里。
没有去帮妹妹和父亲母亲收尸,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悲痛和复仇的执念逃离了新世界,逃离了这个我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地狱…
“张恒君,答应我,你要一直这样笑着活下去唷……”
就和我妹妹死前所说的话一样,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我的生命齿轮,永远停在了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