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翻阅着一本关于诸神大战的绘本。也许曾经看过这本书，但再次翻开封面时，莫格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印象。
查克叔叔在一旁醉醺醺地抱怨男女大战。
书上说，不要被恶魔诱惑。
查克说，不要相信女人。
被恶魔诱惑的人，可以不劳而获，而且是获得很强的力量。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得了好处就得给恶魔干事。
被教会发现的话，就会被祭祀叔叔们架在火刑台上烤来吃。所以给恶魔干事的人都是很可怜的。
如果莫格也被恶魔诱惑的话……也好，莫格太瘦了，祭祀叔叔们只能啃骨头，所以他拿了好处都不吃亏。
只不过被恶魔诱惑的家伙们，都是些有深仇大恨并且活得很憋屈的人。莫格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活得很憋屈而已，所以恶魔肯定看不上他的。
当莫格已经捏住书页翻动的时候，查克叔叔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莫格哈尼，再来一杯……不醉不归……」
「查克叔叔，这儿就是你家。」
莫格正看到了兴头上，想继续往下翻，不过大人们的话是不能忤逆的，否则会被吊起来打。「该死的女人们……」查克叔叔猛灌了一口，继续自言自语起来。
查克常在女人身上吃亏，这是盗贼团里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莫格是见过女人的，即使盗贼团里没有人将女人带来，他也在城里见过不少。
女人很脏的，脸上全是白色的粉末，嘴唇也从来都像淌着血一样，还很喜欢尖叫。每次见到女人，莫格都会被她们蹭掉一层皮，白色的粉末还有她们嘴唇上的没擦干的血全蹭在了脸和脖子上。
所以莫格吃的亏也不小，不过他太小了，打不过她们。
女人身上吃亏这点，查克叔叔的心情他能理解。查克叔叔是盗贼团里很厉害的弩箭手，莫格曾经见过他眨眼间将三个貌似很壮的赏金猎人钉死在树上。
这样强悍的查克叔叔，即使有恶魔来诱惑，他也一定会不屑一顾。
这么说来，能让查克叔叔吃亏的女人，一定比恶魔还厉害。
女人如此厉害，令莫格不寒而栗。
这时候老爹也来到帐营里面。
查克看了老爹一眼，醉醺醺地说：「女人是玩物……玩物！」
「玩物丧志。」老爹狠狠地鄙视了查克叔叔。
莫格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被玩的是女人，丧志的却是男人，这是件多么不公平的事。
莫格把他的想法告诉老爹，老爹如是说——
「其实，丧志的那个才是被玩的。查克叔叔被女人玩了。」
这么解释了以后，莫格便更加不能释怀了。原来查克叔叔是被女人玩了以后才丧志的。那个女人真的赚大了，既玩弄了男人，还能让男人丧志。她不是什么也不亏吗？
做女人原来是件这么划算的事情。老爹继续补充道：「其实那群女人也挺吃亏的，她们常常被查克侮辱，所以怀孕了理所当然要坑查克一大笔财产。」
听到这个理由，莫格觉得女人也不是那么划算。毕竟被侮辱了还会怀孕，顶着个大肚子十个月。
这么说来，他身为一个男人是件多么庆幸的事情。就算被侮辱了也不会怀孕，还是男人划算。
查克叔叔还是不住口地边喝酒边骂女人，老爹在一旁倒酒附和。过了一会儿，看到有酒喝的孩子们也高兴地进了帐营。
「莫格哈尼，你不喝酒的话能让开一下吗？」卡迪尔一边说着，一边把瘦小的莫格推下椅子，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当然，除了卡迪尔以外，别的孩子都是站着的。
老爹把一个酒桶打开，孩子们的眼睛立刻放出光彩。整个帐营变得哄闹起来，莫格不再有看书的心情，便走出了帐营。
西德赫雪原的夜晚很冷。
即使雪停了，雪化成雪水时却比下雪时更冷。
拉蒂卡和阿维卡悄悄地钻出云层，莫格感受到胸前的吊坠也在共鸣。
与其说是吊坠，倒不如说是一块拴了绳子的石块而已。
老爹说过，这是莫格的护身符。
与盗贼团相遇时，这个吊坠就已经挂在他脖子上了。
倒不如说失去这个吊坠，他连活下来也没有办法吧。老爹曾告诉过莫格，在遗失这个吊坠以后，他神志不清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还大病一场险些丧命的那件往事。虽然莫格对此毫无映象。
帐营里面依然哄闹不断，看来查克叔叔和孩子们喝酒喝得很高兴吧。
跃动着火光的帐营看起来有点刺眼。
「不和他们一起喝酒吗？」老爹从帐营出来，来到莫格身旁。
「我的位子被卡迪尔抢了。」卡迪尔是孩子里面最高的一个，莫格打不过他。
「卡迪尔是天生的盗贼。」老爹说，盗贼有了想要的东西，就得去抢。
「他只会欺软怕硬。」
「当盗贼就得欺软怕硬。」
「我还小，硬不起来。」
「卡迪尔也很小，看他多硬。」
抬头看了看夜空中冰冷的拉蒂卡，感觉气温又冷了下来。
相比之下，无论是点着篝火的帐营，还是穿着厚重毛皮大衣的老爹，看起来都是那么暖和。
可是莫格不想去取暖。老爹教过，想暖和的话，就蜷缩起来把自己抱紧。
莫格这么做了，可还是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