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峰唇角微弯,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精明而睿智的双眸里透出几许赞赏的莹光,以他慕容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和权力,他身边还没有人敢这样平等地跟他说话,眼前这个女孩就是第二个,第一个便是他的妻子,上官婉婉。
他手中掌握了这个女孩几乎全部的资料,知道她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还有过人的能力,贺氏在她接手的短短三年里,营业额一直猛飞突进,可惜,如果她不是出身平凡,或许他会考虑的。
他在慕容正身上寄予的厚望,还有慕容家家族这个重任,眼下这个女孩配不上他,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必须如他一样有着耀眼的资本,就她那样的普通出身,她不可以。
他笑了笑说:“中国的文学自然是博大精深的,我还听过中国有这样的话,有些事不能执着,有些事不能强求,还有就是强扭的瓜不甜,很多人为了追求一些真相,不知不觉让自己的性命丢了依然懞然不知。”慕容峰说完,看着肖暖暖轻笑。
“不知道肖暖暖听过这些中国的老话没有?”。
肖暖暖原本就苍白的脸就更青白了,她不傻,自然听得懂慕容峰的言下之意。
她不否认,这个中年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很压迫,但是她却不怕,没什么事比找贺天城更重要。
她双手撑在床沿上,微仰着头看着他,不惧他身上散发出来凌厉的气势,她巧笑兮道:“谢谢慕容先生的提醒,从小我的父母就教育我,人生何处不遇挫折,我们不能遇上小小挫折便轻易退缩,只有迎难而上,才能重遇曙光”。
慕容峰眉心微锁,却并未流露出任何能透露出他心中所想的神色。他站了起来,对着肖暖暖说:“今日打扰了,希望肖小姐回头想想慕容的话,如果可以,慕容会帮肖小姐订回国的机票,肖小姐还是带着你的家人和朋友回国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他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慕容正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病房了。
……
那一厢,上官林离开病房,便坐电梯抵达负一层的停车场。
他紧紧的攥住袋子里的手帕,大步朝他的座驾走去,这时已经有人在车旁等着他,一见他便恭敬地低下头叫了声“老爷”。
此人抬起头,是上官林最信任的手下杨胜天,他恭敬地打开林肯车的后座车门,对上官林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上官林坐上车,便靠进后背小憩一会,他需要整理一下此刻他内心的汹湧和波澜,虽然他已年近不惑之后,什么大风大浪他没有经过?纵横在商场和官场,没有收敛自己内心和脸色的功力是不行的,可是面对她,每一次总能让他失去分寸。
杨胜天坐上驾驶位,侧头看了一眼上官林问道:“老爷,我们是回府吗?”
“阿天,有件事我要让你马上去做的”上官林睁开眼,从西装内侧的袋着里拿出手帕,然后将手帕装进一个密封袋里,递给杨胜天,“你去一躺龚医生那里,将东西交给他,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我自己开车回去,待会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这是……”杨胜天似乎不明白他的用意。
“别问了,你去就行”上官林说完便从后座位下车,杨胜天见状,也赶紧从驾驶位下来“好的老爷,我会将事情办好,您放心,路上开车小心”。
上官林直接跨上车,车子呼啸一声便离去。
看着如猎豹般速度离开的车尾,杨胜天将密封袋攥得紧紧的,半响,他将密封袋放进自己的袋子里,然后从另外一个袋子拿出另外一条手帕。
他看了看车子离去的方向“老爷,对不起,不要怪我,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为了上官家”。他转过头,便疾步进进医院大楼。
自从那天老爷参加一个宴会回来,他就经常看见老爷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
直到今天,老爷突然让他送他来一躺医院,说是探望一个朋友,让他呆在车上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老爷的朋友有哪一个他杨胜天不认识的,所以他偷偷地尾随他来到病房,这才知道,那个女人来了,而且还与老爷见着面了。
他一下大惊,便偷偷地躲的门外偷听,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他们是在宴会上遇见的,难怪老爷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若有所思,大概老爷已经察觉到什么。
还了,他知道老爷暂时还不确定她的身份,刚才在病房,老爷是有意要拿她的吐液的,老爷的心思他怎么猜不到,他是想跟那个女人做DNA测试对比,不,他不可能让老爷发现,以老爷对那个女人的感情,若是让他知道这个女人便是当年他与所爱之人生下的爱情结晶,老爷一定会不顾一切要认回她,这样上官家族将会面临什么样的风波,老爷一世的英名也会毁了,所以他准备了一条差不多的手帕,然后回到车里去等他。
那个女人来了,这是杨胜天想不到的,如果他们是在宴会上见面的,那么他的儿子杨伟杰一定也知道了,看来,他必须让人盯紧一点儿子最近的动向,这些年好不容易将儿子留在上官家,可不能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而扰乱了这么多年他苦心,虽然珍珍不是他理想中的媳妇,但这些年她任劳任怨地侍奉公婆,在杨家兢兢业业的,为了老爷,为了儿子,为了杨家,不论如何,他也要阻止。
位于马来西亚吉隆坡市中心的安诚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杨伟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钢铁森林,目光坚定而执着。一大早他便收到手下的电话,说他要查的资料查到了,天刚明,他早餐也没吃就匆匆地赶回办公室等。
他的手下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可能是太心急,竟然忘了门没敲,这时杨伟杰也顾不上了,示意他坐下。
“都查到了吗?把具体的跟我说一说”。
那人看了他一眼,便从外套的袋子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他递了过去“杨总,这个肖小姐到底是什么人,除为什么有这么多队人马在查她的消息?”。
杨伟杰接过信封,抬起眼的一角“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抿了抿嘴,他的嘴唇因水份不足而显得有些干裂,见他这样,杨伟杰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那人恭敬地接下杯子,将杯子的水一饮而尽“谢谢杨总,谢谢杨总”。随即便将他去查资料遇到的事跟杨伟杰说了,幸好他手下的人机灵,不然也没那么容易查到这些资料,他也不至于没办法交差。
杨伟杰闻言,一双眼微眯起来,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家都在查暖暖的事?会不会是爸爸?
杨伟杰一下便警惕起来,急忙问:“诚东,你去查的时候没有暴露身份吧?这事千万别惊动老爷和杨总管”。
诚东知道杨总和杨总管虽然是父子,两人同在上官家工作,但是这两父子一直都不和,这是上官家上下都知晓的事情。“是的,我知道”。
杨伟杰拆开信封,上面有一份马来西亚最近的报纸,上面几个大字“慕容家新任大当家携未婚妻露面,破汇联步行街倒塌伤亡不实谣言”他一眼就认出报纸上面所指的慕容大当家,就是三年前传闻说死去的贺天城,他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贺天城怎么变成了慕容正。
关于这个慕容正,他从未见过其真人,只听说慕容家这位新任当家是三年前从外国学成归来,回国后为人低调,从不在公开场面露面,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从官方上得知的,想不到他就是贺天城,只是他不明白,贺天城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慕容家族的大当家。
他再看其他相片,都是肖暖暖来马来西亚后的照片,难怪那天在宴会上遇见她,而且那天她似乎行色匆匆,似乎在找什么人,原来,她是知道了贺天城在这里,所以她找来了。
杨伟杰攥紧了拳头,贺天城,原来你没死!
他在心里自嘲,原以为贺天城死了自己就有机会得到她,这三年,他压抑自己不去想他,不去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事情,他努力的工作,就是要打好坚实的基础,等自己有一定的成就,能够跟他的父亲杨胜天抗衡的能力,他才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哈哈,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是不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比不上贺天城,以前他是贺氏集团的董事长,拥有他不可及的财富与王国。
如今,他竟然成了马来西亚四大家族为首的慕容家族的大当家,那意味着什么,是财富与权力的代表。
慕容家族在马来西亚的地位与财富比上官家要高要多,而他,仅仅是上官家的一个下人而已,他要拿什么去跟他争!
杨伟杰双手撑在桌面上,表情阴戾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老天在自己有了一点希望的时候再给自己重重的一击!
“诚东,能查得到她现在住在什么酒店吗?”
“杨总,下午三点有个会议要开,这是开会要的资料”这时,杨伟杰的秘书敲门而进,未等杨伟杰批准她便径直走进办公室,把一沓文件放在他的跟前,然后用眼扫了一下坐在一边的诚东。
杨伟杰挑了挑眉道:“安迪,你好像越来越放肆了”。安迪虽然是他的秘书,但是却是他家的老爷子的人,说白了就是让她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对安迪的不满已经不是一时一日,此时的杨伟杰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安迪这样插进刀口,他不反抗,都当他傻子么。
安迪是个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她低下头道:“对不起,杨总,下次我会注意的”。
杨伟杰颓然地靠向椅背,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让他异常的烦躁,他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
两人互机看了一眼,便退了下去。
杨伟杰回到杨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进门的玄关处脱下皮鞋,将公文包随后扔在柜子里,烦燥的扯开领带,准备回房洗澡。
“站住!”一声严肃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不一会儿,客厅的灯便亮了,杨伟杰眯了眯眼便看到杨胜天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他这副架势,杨伟杰不用猜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今天很累,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今天他身心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累,此刻他只想冲个洗水澡,好好睡一觉。
“你今天这么累就是去查那个女人的事是吗?杨总”,杨胜天含怒的声音在杨伟杰身后飘起。
杨伟杰转过身,不悦的看着杨胜天:“是,那又怎样,你的人不是看到了吗?”面对父亲,他甚至连谎也懒得撒。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杨胜天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直接,他心里感到愤怒,他的儿子连做个样子给他看都不愿意么。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是想说,我只是上官家的一个下人,一条狗,我不配是吗?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跟我强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杨伟杰盯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现在满意我的回答吗?”
说完,杨伟杰就转身离开,脚步刚迈开,他又回头看看了依然坐在沙发上如一尊佛一样的杨胜天,声音疲惫地道:“我累了,我回房了”。
杨伟杰回到房,他的妻子珍珍已经在床上睡下,看着隆起来的那一团,他把外套一扔,便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床上的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杨伟杰眉峰一拧,声音幽幽地道“珍珍,我知道你没睡”。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的身体一颤,随后她便咝咝嗦嗦地坐起来,满脸欲哭委屈地看着他。
杨伟杰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搁在沙发上,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便叹了叹气看着她,“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说吧,我在听”。
听到他的话,珍珍的眼泪就是掉线的珠子般撒落,随后便抽泣起来,肩膀一抖一抖“杰哥,这一切是我的错,请你别跟爸生气,爸都是因为我才……”。
杨伟杰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珍珍,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总是一副很善良的样子,什么事都怪到自己头上去,这一切不是你的错,OK?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珍珍听了他的话,急得从床上起来,站到他面前,哭着说:“不,杰哥,一定是我不够好,不然你也不会不喜欢我,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想着她,一直都很喜欢她,可是因为我,爸要你娶我,你才每天过得这么辛苦”。
杨伟杰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是的,珍珍说的话正是他现在过的生活,他痛苦的拧紧了眉,太阳穴又跳了起来。
“杰哥,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所以你才看不上我,我知道爸强迫你娶我你不愿意,所以这三年来,你从来没有跟我同过房,我知道,要你跟我委屈睡在同一间屋子里,让你很痛苦,我知道……”
珍珍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呯——”的一声,房间门便被踢开,这样大的动静,让两人顿时呆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只见杨胜天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外,对,门是他踢开的。
“你们刚才说什么?珍珍,你说你们结婚这几年,他从来没有跟你同过房,是吗?!”。杨胜天咬着牙,脸上因愤怒到极点皮肤而涨成猪红色。
珍珍吓得呆在那里,待回过神来,便害怕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哭。
杨胜天将视线落在杨伟杰身上,愤愤地问:“说,珍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没错,是真的”杨伟杰站了起来,就像不羁的颓膺,杨胜天竟然在门外偷听,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想不到父亲为了达到目的而择手段,连最基本的私隐都不给自己。
“啪——”杨胜天快速走到杨伟杰面前,重重地甩给这个不孝的儿子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子,你太自私了,为了你自己的一欲之念竟然置杨家的香火不顾,你还是不是杨家的儿子!”。
这件事对杨胜天的打击太大了,他没想到儿子竟然这样子做,难怪他们结婚三年了,珍珍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他与妻子几乎每天干巴巴地盼着一天珍珍的肚子能大起来,他杨胜天操劳了一辈子,到了这个年纪,多么希望能抱上孙子,可是,这样的事实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爸,我不爱珍珍,你让我怎么跟她生儿子,”杨伟杰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