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没有跟随文昭回派出所,而是直接去了市公安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佟文达等人,受伤病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使得整个事件更加云山雾罩,根本找不到头绪,这种找不到对手,也无法知晓对手的目的是什么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叶小帅原本想通过在报纸上公开受伤病人的情况,以希望引起受伤者家人的注意,弄清楚受伤病人的身份,从而达到逼迫对方出来进行阻漏的计划,也因为受伤病人的消失而无法进行。
这样一件还没有产生什么恶果的事件,公安局会不会投入警力去破获,都是不可知的,唯一只有一个人的关系,寻求帮助或者解决办法。叶小帅本来只有与省公安厅还有点个人关系可用,但这么一件表面看来就是一个偶然的打架斗殴治安案件,而打人和被打的人都没有了踪影,公安厅是肯定不会介入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事件中来的,最后还是落到属地派出所的头上,而派出所的魏光明好像就与此事件有些关联,再加上派出所的只能权限,根本无法取得什么成果。
所以,叶小帅只得抱着一丝希望,来找已经调到逍遥市公安局任副局长的左剑秋试试,他会不会给自己一些意见,或者提供一些可能的帮助。走进市公安局的大门,叶小帅径直来到办公楼的五层局领导办公区,也不知道左剑秋到底是那一间办公室,就随意敲了敲门口挂着副局长标牌的门,里面一个比较温和的声音说道:“请进。”叶小帅推开办公室的门,见一个有些秃顶的、身体微胖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笔,正伏在办公桌上认真地批阅着什么。
“局长同志,请问左剑秋局长在哪个办公室?”叶小帅见不认识这个人,就直接向他打听起左剑秋。中年男人抬起头,微低着头眼睛从眼镜的上方看向叶小帅,大约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的光景,才抬起头眼睛直视着叶小帅,说道:“你是不是哪个在少管所做文化教员的那个什么叶小帅啊?你找左剑秋啊?他出差了,估计下个星期才回来。”
叶小帅心里一下子凉了大半截,看来是出师不利啊!与左剑秋毕竟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对左剑秋的为人也有一些了解,纵使他不会像华志敏一样地全力帮助自己,但也决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更不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行为,其他人就不敢什么都可以说的。叶小帅对着中年男子说了句“谢谢!”,就转身准备离开。中年男子突然说道:“等等!你找左剑秋有什么事吧?不管是公事私事,可以和我说说,我和左剑秋是战友,左剑秋很欣赏你,我们两个还经常谈起你呢,放心,找他与找我是一样的。”
叶小帅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就盘算开来,既然这位局长自己提出了,看来也没有什么恶意,不如先接触一下看看,说一些该说的,也不会有什么大坏处,不行就去麻烦华大大了,他现在毕竟是公安厅副厅长,可以调动的资源也比较多,到时候也还是要借助他的力量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对方既然开始了,决不会就此罢手,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还没有达到吗?我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尽快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叶小帅回转身,对着中年男人露出灿烂的一笑,说道:“谢谢局长叔叔。”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说道:“呵呵!这就对了,坐坐,坐下说。”一边指着靠窗的沙发,一边从办公桌旁走出来,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下的热水瓶,给叶小帅到了一杯水,也给自己的茶杯里续了一些。又笑着说道:“叶小帅,你不知道吧,我、左剑秋和你师哥张华,都是一个连队的战友呢。你说你有事,我们会袖手旁观吗?不管是我,还是左剑秋都不会。”
“啊!原来你们都认识我师哥啊?怎么没有听我师哥和左局长说过呢。”叶小帅很是惊讶。也是,自己在少管所的时候,左剑秋也许就知道自己和张华的关系,只是不方便明确地说出来而已,此后他又调离了少管所,也就更没有机会说了。现在有了这一层关系就好多了,至少可以得到一些好的建议和思路。
中年男子笑着说:“这要跟你说干什么呀,只要你有事需要帮助时,我们自己知道就行。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建明,现任逍遥市公安局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你喊张华叫哥,以后也叫我哥,我比张华还小两岁呢。现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周叔叔,是这样,我们厂,哦,你知道我从少管所出来后办了一个华煜厂吧?”叶小帅看着周建明说道。周建明点点头,表示这怎么会不知道,华煜厂闹的那么大的动静,不说逍遥市,恐怕全国都知道了。周建明的话似乎一下子点明了叶小帅,恩,这件事也许就跟全国都知道了有关,原来自己只是把眼光盯在逍遥市,看来不是这样,希望华煜有麻烦的可不仅仅是火车货场的搬运公司,也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可不能小视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对待。哎,不知道这个孙志良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叶小帅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向周建明述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对曙光派出所魏光明所长有所怀疑的部分。最后也表明了自己所无法说明白的疑点,一个疑点是对方制造这一事件的目的是什么?又好像不是完全针对自己的,因为他们根本无法预知自己要去招待所用餐,那是自己临时决定的,再则,他们中间似乎有人知道自己,在听到费显翎说出我是叶小帅之后,稍作犹豫就立即撤退散去。二个疑点是佟文达、王天跋和两个服务员,以及受伤的病人,是不是肇事者带走的?带走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带走受伤的病人还好解释,可能是怕受伤者说出什么来。三个疑点是难道这么闹一下就结束了?那对我和华煜厂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啊?事情又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周建明听了叶小帅的叙述,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喝着水,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叶小帅在旁边也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不敢对周建明有丝毫的打扰。时间就那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办公桌上的台钟已经敲响了十一点整的铃声,周建明抬起头,看着叶小帅说道:“我判断,这应该是你认识的人,估计他们的原计划是不想与你碰面的,只是把人在招待所打一顿,他们就会离开,然后留下伤者在招待所,给华煜厂制造点麻烦就算了。不想却又被你撞见了,打破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就回头带走了华煜厂的人,又带走受伤的人,估计后续就会有谣传出来,可你又无法找到谣传的源头,看来你遇到了一个布局高手。”说着周建明就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叶小帅听了周建明的话,心里暗自赞叹着,这个周局长还真的了不得,这么快就理出了一些头绪,自己是要好好学一学,他的分析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如果后面谣传华煜厂招待所打伤了人,然后为逃避责任,安排打人者躲藏起来,受伤者也不知去向。到那时候,佟文达、王天跋和服务员的失踪,受伤的人在医院不翼而飞,都已经不是秘密,谣传满天飞也就成为必然,华煜厂真是有嘴说不清,有理道不明了,华煜厂的外部形象必然受损,经营业绩也就必然受到影响,甚至会受到上级领导和各地客户的打压。
周建明打完电话,又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叶小帅,满眼里都是失望的神情,叶小帅知道周建明肯定是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消息,也就没有追着问周建明,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周建明会告诉点什么。周建明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帅,走,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吧,就在我们局里食堂对付一下,怎么样?”
叶小帅站起身来,说道:“不了,周叔叔,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今天就告罪了,请莫见怪,我现在急着要回厂里去,必须要找到厂里失踪的职工,这个拖不起,说真的我还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叶小帅知道周建明可能有什么不方便告诉他的东西,所以也就装作不知道,实际上叶小帅知道周建明是打电话到西凤区公安分局的,问了华煜厂招待所发生的情况,对方也告诉了周建明什么,只是叶小帅没有用功偷听而已,估计是没有什么好的。
“那好,就这样。小帅,你放心工作,这事我们会盯着,也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个事看来都不是小事,你们厂到区分局报案后,区分局也就派人去了现场,可惜现场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就是旅客登记簿都被毁坏了。”周建明还是告诉了叶小帅所了解的基本情况。
叶小帅告辞周建明,快速地走出办公楼,骑上自行车,往华煜厂赶回去,费显翎是不是被曙光派出所给拘留了,这只得暂时搁一搁,先安排力量找佟文达他们是最要紧的,也不知道孙志良到市经济委员会汇报情况,现在回来没有,市经济委员会有什么样的指示,或者说有什么的对策?按理他们不会对此无动于衷吧?唉,难说,也许他们就认为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突发事件呢,谁会重视起来?
在距离华煜厂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叶小帅看见厂的大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似乎局势很不安定,人在不停地来回走动,声音很杂乱,嗡嗡轰轰的,听不清在喊叫着什么。叶小帅弓着身子用力踩着脚踏,将自行车骑得飞快,不过三几分钟的时间,就冲到华煜厂大门口人群的后面,推着自行车,急切地想挤进人群,可是足有百号来人的围墙将厂的大门阻得死死的,人群的呼喊呼叫声连成一片,轰轰作响,也没有人理睬叶小帅的说话。从他们喊叫的话语中,叶小帅知道,原来这些人就是昨天在火车站货场帮忙装卸货物的人,是来要求支付装卸费的,但他们除了喊叫要求支付装卸费外,还呼喊着交出王天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叶小帅心里顿时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