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
“哲……哲榆,我……我刚刚在洗手间……看到沐桐了,真的是她!”陶裳裳离开洗手间后便飞快地回到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仿佛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沐桐?你眼花了吧,她已经死了……她的父母早在两个月前为她聚餐了丧事,随后全家都搬走了,她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在这儿。”潘哲榆冷静地说着,说着这件事,平淡的表情仿佛像这是一件家常小事。
对于沐桐的死,他曾有过惊讶,甚至有那么一丝愧疚,但绝对没有悲伤。的确,他从一开始便没有爱过这个女人,那次婚礼结束后,尽管他知道和沐桐的婚姻算是完了,但依旧不会和陶裳裳结婚。
在这个男人看来,家族的面子比他个人权利要大得多,他是不会娶一个在众人面前出糗抢婚的女人为妻的,但是他却可以把她当做情人继续去享受。
他的家族本没有富裕到可以参加这种等级的沙龙聚会,只是沾了他一个朋友的光,受邀来到此地见见世面,带着他的女伴兼情人陶裳裳,感受一下上层社会的人群生活。
“哲榆,我确信我不会看错!除非……除非……这个世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说你今天……”
潘哲榆本来还想对陶裳裳说辞一番,但当瞥见那抹蓝色身影从某个角落出现时,他浑身也怔住了。
“哲榆……我说过,我没有骗你的……”
顺着潘哲榆震惊的眼神,陶裳裳缓缓说道。
“沐桐……她不可能……不可能还活着的……”我可是亲自确认过她的尸体的。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件事连陶裳裳也不知道。
在得知沐桐死亡消息的那一刻起,潘哲榆便亲自去查看了事实情况,他不想再为这个女人心惊胆战,一切的麻烦就在这个女人死了以后会变得烟消云散,他的内心其实是庆幸的。
他想着,她死了对自己有好处,对沐桐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只是想亲眼见证这一切而已。
但此时,他困惑了,他曾经的亲眼所见和现在的瞩目共睹产生了矛盾。他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咬了咬嘴唇,心中开始思索着什么。
……
“怎么了?不舒服?”
另一边,等了沐桐良久的薛影桦本来也觉得有些奇怪,沐桐怎么去洗手间那么久,但现在看到她回来脸色苍白,一只手还扶着头,他便把一切抛到脑后了。
“没事,只是有一些头晕”
沐桐用哑语说道,给了薛影桦一个安心的微笑。
“可能是这个会场有些不透风吧,待久了确实让人头晕,再过一会儿也该结束了,到时候我送你们回去吧?”欧梓逸在一旁解释道。
“我还需要你送吗?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薛影桦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打趣地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欧梓逸正准备辩驳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来辩驳。
但是他随即把目光转到沐桐身上,有些调侃地对薛影桦说道:“谁说是为了送你回去?我的车可是专门为了送沐桐的,要不等下你自己回去?我送她好了,她……”
欧梓逸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薛影桦一个冷厉的眼神甩过去,瞬间让他闭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欧梓逸求饶般地举起双手。
本来头有些痛的沐桐被欧梓逸这样一调节氛围,也感觉舒服了许多,她只要不去想那个名字,头痛就会减轻很多,难道自己的失忆和那个人有关?
感觉自己的身世越来越不简单了,但是却又无从查起,因为从沐桐睁开眼睛起,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便是薛影桦。
沐桐把目光移向身旁的男人,心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能就算有真相,也被这个男人掩盖下去了吧。
“看什么?”
薛影桦侧过头正好对上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眸光流转间,似是有了几分温柔。
是沐桐看错了吗?从这个人眼中居然会有温柔存在,这是沐桐想都没想过的,从始至终她都只觉得他的瞳孔带着黑洞一般吞噬的力量,冰冷的气息包裹着他的全身,不让任何人靠近。
然而此刻……好像有什么地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沐桐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薛影桦或许更迷人一点,想到如此,沐桐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绯红。
“我们走,这里的确闷了些。”不由分说地,薛影桦拉过沐桐的手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喂!喂!你们两个这就走啦?等等我呀!”欧梓逸转个身的功夫就看见沐桐他们都准备离开会场了,赶紧跟了上去。
在三人离开后,沙龙会场的某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阴毒,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恨。
黑暗角落里的男人握住红酒杯的左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右手死死地攥紧,指甲掐进肉里也丝毫不觉疼痛,他就那样看着薛影桦的背影离开,恨不能用眼神将其身体刺得千疮百孔。
“薛影桦,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了么……还说什么爱末兮……呵呵哈哈哈……”
阴冷的笑随之变成放声狂笑,回荡在这个黑暗的vip房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已经飞驰离去的劳斯莱斯,用力地将红酒杯砸向地上,红色的液体将地摊染得更红,缓缓蔓延浸湿。
“简直可笑。”
“薛影桦,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现在的女人……马上就会消失了……”
末兮,哥哥不会让你白死的,我要让你在天上看清薛影桦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一定。
季冲自从妹妹死后便再也没有与薛氏集团来往过,断绝了一切合作,并且时刻调查着有关薛影桦的一切。
当他得知薛影桦带回家一个女人之后,他的愤怒便几次像火山一般喷发,然而他并没有亲眼所见薛影桦带那个女人回去是什么情况,可是在今天的沙龙聚会上,他终于看到了一切,并且证实了心中的想法,薛影桦,果然是个无耻之徒。
末兮死了没多久,他便有了新的女人,他季冲的妹妹到底被薛影桦当成了什么,玩物吗?死了就被抛弃了?
凭什么他如今可以逍遥自在,自己却要忍受失去妹妹的痛苦,终日不得安宁。有多少次他从梦中惊醒,听见妹妹的呼喊声,求救声,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好后悔末兮出事那天他不在身边,为什么……
一切都回不去了……
抬起头,季冲眼中的阴冷铺天盖地地蔓延着,如同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修罗一般的瞳孔中满是杀意,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漠然。
“飞鱼……”
“季少爷。”
“那个女人……让她消失。”
季冲闭着眼,冷漠的话语轻松地从他嘴里吐出,一切都像理所当然。
那个被称作飞鱼的男人,只是微微颔首便消失在黑暗的房间中,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离开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
薛宅。
哐当——
盘子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显得十分刺耳,沐桐弯下腰一片一片拾着碎片。
“好啊,你竟然打破了一个盘子,如果说……我把这件事告诉少爷,你会是什么下场呢?”女佣小荷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
“就是!识相的话帮我们打扫一个月的情节,我们勉强帮你保密哦!”青青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
沐桐知道这两个人又要找茬了,在心中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每次说话都是如此可笑幼稚,沐桐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能不能有点新意一点啊,大姐?
沐桐这次是理都不想理她们,自顾自地收拾着地上的碎屑。
“喂!聋子!你说句话啊!”
“哎呀你忘了么,青青,她还是个哑巴呢!”
“哟!我忘了我忘了!瞧我这脑子……”
两人的嘲讽声此起彼伏,不断地充斥着沐桐的脑子,她只感觉聒噪不已,好不容易减缓的头痛又开始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沙龙回来后,她的脑海里始终会浮现一个场景。
一片薰衣草田,一个白色西装的男人,以及神父诚挚的祷告,是婚礼现场吗?
谁的婚礼呢?
头脑像一片浆糊一般混杂不堪,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做事开始不那么麻利了,像打碎盘子这种事,她是从来不会犯的,虽说知道肯定免不了有什么惩罚了,但是此时的头痛已经占据她内心的担忧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她已经没工夫去思考了。
沐桐只觉得心里隐隐产生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到来,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一瞬间,头脑沉闷,眼前一黑竟那样软软地倒了下去,无意中,地上的碎片割伤了她白嫩的肌肤,在她的手背上绽开了几朵血红的小花。
“喂!你……你干嘛?别装死啊!”
“小荷,她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这……”
两个女佣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惶恐,她们不知道沐桐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明明她们只是说了几句讽刺的话语。
“怎么回事?不解释清楚你们就可以滚了。”
突然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两个女佣回过头,看见的是薛影桦脸上从未有过的冷然,甚至……带着一丝愤怒。
“少……少爷!我们什么都没干,她……她就……”
“滚。”
“少爷,我们……”
“滚!”薛影桦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冷厉,带着一丝低吼,两个女佣被吓得眼泪汪汪,她们哪里经历过薛影桦这样的愤怒,一时间也变得手足无措。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她们心知第二天管理就会把她们赶走了。
在薛家,被少爷说“滚”以后还留下的人,根本不存在。
沐桐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薛影桦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着眉将沐桐从地上抱了起来,抱起她的一瞬间觉得异常轻松。
之前没有察觉,她原来如此瘦弱。被水泡得发白的手指带着几道被碎片划伤的血口,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嘴唇有些干裂。
此时薛影桦才真正感受到这个女孩所受的苦,心竟然在一瞬间动摇了。
一直以来对这个女孩发泄的欲望突然就不那么强烈了。
刚把沐桐抱到床上,准备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时,突然看见榻上的人眼角滑过两行泪。
嘴里喃喃着什么,终究没有发出声。
她依旧没有语言能力,在梦里她梦到了什么?一直只看到沐桐乐观的一面的薛影桦此时看到了她柔软的一面,也许她心中的痛苦一直都是在梦里发泄的。
默默地坐在她身边,薛影桦第一次不再粗鲁地皱眉,用那双大手拨开沐桐散乱的刘海,擦去了她眼角泪水。